88、破碎 ...
-
对于李长阳的死因李胤本就持怀疑，听哈图耶这样说，一种极为敏感的，又极不愿是真的设想在李胤心中划过。
“退下，小楚羿。”李胤把手压在楚羿肩头，让楚羿让开。
“要我答应你什么？”李胤问哈图耶。
“我要你亲自领兵，踏碎了整个疏勒王室。”哈图耶锵锵道，这一刻他实在等得太久。
“大姑姑的死因对我来说确实很重要，但兵革之祸，苦的是百姓，别的事我都可以答应你，独独这个，不能，你愿说便说，不愿说，我自会查。”李胤毫不犹豫道。
“查？”哈图耶一声轻笑。
“若是能轻而易举查得到，有人早给你查到了。”哈图耶看一眼楚羿。
“武安王啊，权不在手里，你拿什么来爱你爱的百姓。我只是要你踏碎了疏勒王室，没让你伤害疏勒百姓，该死，整个疏勒王室的人都该死......他们都该死。”提到疏勒王室，哈图耶的情绪骤然激动，浑身又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我说过，这件事我可以帮你做到，说，真相究竟是什么？”楚羿旧话重谈。
“我也说过，你可以做到，但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哈图耶仍是拒绝。
“哈姑娘，抱歉，那日在巷道不小心听到了你和你王兄的对话，”看哈图耶又不可自控的恐惧，裴信迅速调整好状态，翻身下马，朝哈图耶道：“看你衣着，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疏勒国的公主，却为何要执着灭了疏勒王室？”
“卑鄙小人，别跟我说话。”哈图耶白一眼裴信。
裴信：“......”
裴信：“我再澄清一次，我真没给你下合欢散......”
“闭嘴。”哈图耶一声止道。
一时情急，看哈图耶的人都把死亡眼神投在他身上，裴信也猝然反应过来失言，不敢再言，人家一姑娘，这种不光彩的事那能众目睽睽下言说。
“我答应你，告诉我大姑姑的真正死因。”李胤突然朝哈图耶道。
其实也并非突然，是裴信说哈图耶是疏勒公主的话让李胤猛然感同身受，同生在王室，其实中的无奈和挣扎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旁人懂不得。
听李胤答应，哈图耶大喜过望，处心积虑在大绥蛰伏五年，今日总算如愿以偿。
“李长阳不是保护太后而亡，而是被太子和大绥皇上逼死的，她自刎于紫宸殿，大绥皇上下令百官不得泄露她的死因，违令者，斩！依你对李长阳的了解，不用我多说，你应该已经猜到原因。”哈图耶道。
楚羿，裴信一听，登时骇然。
难怪神策军查不到任何消息。
难怪咱裴尚书躲我。
哈图耶之所以知道得如此清楚，是因为那日他让阿衣努儿假扮成同去礼佛的随行侍卫，一路暗中跟着李长阳混入宫中，入宫后，阿衣努儿立去紫宸殿，扮作侍殿外的侍卫，因此得以目睹一切。
“那日大姑姑不是陪太后去大觉寺礼佛，她怎么会突然回来？是你让人去通知她的？”李胤紧握着双拳，眼底杀意波动。
“是。是我让人去通知她的......咳，咳......”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让人去通知她回来？”
原本已要结痂的钻心创痛再一次被生拉硬扯开，不及哈图耶把话说完，李胤已失控，死死掐住他脖子，让他动弹不得，连连咳嗽。
李胤的动作实在太快，阿衣努儿就在旁边，根本不容她作出反应，直到此时，她才飞速从袖中滑出匕首，然未能出手，楚羿更快她一步，青铜环首断已冷冰冰抵在她心口。
“......那个，子修，你先别冲动，现在事已成定局，就算你杀了哈姑娘也没用。大家都先冷静下来，好吗？”
裴信两眼在李胤，楚羿，哈图耶，阿衣努儿海四人身上轮流扫，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怎么说才好？
是啊！
杀了他有什么用？
大姑姑再也回不来了。
是说明明要斩首他，为何突然变成流放，就知道一定是大姑姑做了什么。
李胤缓缓把手从哈图耶脖子上松开，神色没有一点生气，似一潭死水，方才还杀意波动的眼神也渐渐平静下来，只觉心似被一把尖刀乱搅，让他好痛，他别过脸，喉咙骤然一股腥甜，“哇”的一声，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王爷。”
“子修。”
楚羿急得把青铜环断刀随手一丢，一个箭步抢上去，稳稳当当扶住人。
裴信也急切扶住李胤一边手。
“......没事，一时急火攻心。”李胤声音低哑。
这一吐，使得李胤原本就毫无生气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他拨开裴信扶着他的手，抬眼看向楚羿，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也把楚羿扶他的手拨开，一个人踉踉跄跄走了，也不知他是要走去那里。
就这时，一名男子突然跑过来，险些把李胤撞倒。
楚羿急忙跟上去，扶住，默默把伞打在他头上。
裴信捡起楚羿的刀，他没追上去，站在原地，看着李胤“支离破碎”的背影，不敢想像此时此刻李胤内心有多痛楚，作为一个旁人，尚难以接受李长阳真正死因，而况是李胤。
一代功臣，被逼自刎于紫宸殿......
想想的真好可恨，可悲，可叹！
看李胤这个样子，想到自己，哈图耶一声苦笑。
哈图书本就随时监视皇宫中的一切动向，发生这么大的事，自然逃不过他的眼，因此他早早就等在宫外，专候李胤。
“努儿，回望月楼。”
达到目的，哈图耶不会多留，更不想和裴信多说一句话，他撤身就欲上七香车，忽就听裴信一声大喊：“哈姑娘，小心！”同时人也挡在哈图耶背后，徒手接住险伶伶射向哈图耶后背的暗箭。
“三王子。”阿衣努儿惊异道。
只见离他们十丈之外，不知三王子是何时来的，他手持强弩，射哈图耶的那一箭是他射的，他身后带着百余名同样光着膀子的大汉，尽皆控弓露刃，不怀好意的朝哈图耶走来。
“图耶，你实在是太胡闹了，不跟王兄回去不说，竟然联合外人想灭了疏勒，这要让父王知道，得多伤心。”三王子一边走向哈图耶，一边缓缓说。
在听到阿衣努儿说三王子的那一声，哈图耶的身体就不可自控的开始害怕得颤抖，他回身，见是裴信挡在他面前，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紧了裴信甲胄，声音也发抖：“别让他靠近我，求你了。裴信。”
被心动的姑娘所求，裴信傻子似的愣了一愣，“哦！......好。”
“听王兄的话，跟王兄回去，图耶，父王，王兄，还有整个疏勒王室都不会有人伤害你。”三王子又道。
“我说这位王兄，你上次还没被打怕？又想被打屁股？”裴信道。
穿的甲胄，三王子一时没认出裴信，这时听声音方认出是上次在巷道打他的那个男人，登时怒火中烧，“又是你，上次让你占了上方，今日本王子必连本带利讨回来。都给本王子上，把这个人剁碎了喂狗，注意别伤到了图耶。”
众人得令，一窝蜂就围将上来只打裴信。
“你们也给我上。”阿衣努儿令拥簇着七香车的二十名大汉。
一霎时，两方人打成一团，远距离攻击的弓弩排不上用场，尽皆使用刀剑。
雨夜中，只见刀光剑影下，裴信手里的长剑在人群中像一道道闪电不时击在对方身上，不大会儿，三王子的人就折损过半，看又要不是敌手，三王子立向夜空发射出一朵血红色的曼珠沙华。
见血红色的曼珠沙华在半空炸响，阿衣努儿这边的人顿时个个惊怕，血红色的曼珠沙华是调令疏勒死士，是疏勒下达“杀无赦”死令专用信号，三王子这一趟竟然连守护疏勒安危的死士都带了来，看来势必要把哈图耶带回疏勒不可。
“裴信，我赌你是个正人君子，拜托你快带我家主子走，这里我来扛住。”阿衣努儿恳求裴信。
只要见到疏勒王室的人，哈图耶完全丧失理智，根本无法自救。
阿衣努儿冲到裴信面前，截住与裴信缠斗的人，飞速将其打退，随一把抓起哈图耶的手，交与裴信手中，“拜托，一定要保护好我家主子，把他带回尚书府，现在只有在尚书府他才安全。”立即拚命一推，将他二人推出打斗人群，再急迫催促：“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不要，努儿，我要你跟我一起走......”哈图耶欲冲回来要带走阿衣努儿，被裴信紧紧牵住，不让她过去。
“哈姑娘，你不能过去，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必须带你走。”裴信一面牵紧哈图耶，一面与围上来的大汉打斗。
“不，努儿，我要你跟我走......”哈图耶挣扎，仍想要带走阿衣努儿。
“主子，你快走，别忘了你还有大仇未报，努儿死不足惜。”阿衣努儿道，立就闪身人群中，拦截住任何一个想要去追哈图耶的人。
“走，一个都别想走，本王子已经通知了死士。”三王子说道。
他话音落，就见百余名手提九节钢鞭，身穿异域服，脸尽皆用白纱蒙住的男人猝然从四面八方，杀气腾腾涌出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