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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教坊司白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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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夜,天空点点繁星,月光洒落窗棂,微风吹拂,带着丝丝凉意。
床上的人满身汗水从梦中惊醒,极力喘着粗气。
他重生了!
在三天前,死了几十年的舒望云一朝回魂,回到了做锦衣卫指挥使的当天!
一连几天,他都极力想把自己从上一世的噩梦中拉出来,可越是这样,陷得便越深。
他自问无愧于心,无愧于自己的家族,可最后……
却落了一个家破人亡的结果。
后半夜,舒望云几乎就没合眼。
好不容易挨到天快亮了,身体上传来的丝丝麻意,他才惊觉自己既然这样躺了一夜。
“少爷,少爷,风……风提督来了……”
门外,家仆阿文声音颤抖,似乎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舒望云心中不由非议。
那个死太监怎么会来舒家找自己!
其实也不怪阿文害怕这位风提督。
风提督大名风浮玉,是皇帝挚友独子,从小被养在宫中。
生得精致非凡,就是从来不苟言笑。
舒望云小时候,嘴欠手又贱,第一次见到风浮玉,就觉得他好看。
没事就经常招惹他,每次都被他打得连声求饶,扔出寝殿。
可没几天,他又会拖着一身伤来招惹风浮玉。
后来有一天,宫中流言四起,都说风浮玉其实是皇帝的私生子,为了平息后宫和朝堂的声音,皇帝把他送去了东厂。
东厂可是臭名照顾吃人圣地!
以残酷无情著称。
不仅负责监视官员和百姓,还负责搜集情报、暗杀异己等勾当。
风浮玉也很厉害,短短两年,以雷霆之势就做到了一人之下提督之位,所有人见他都恭恭敬敬,不敢再有半分怨言。
可自那以后他们之间便越行越远。
直到后来,舒望云被当街问斩,舒家抄家,九族百十口人流放崖州。
成为一缕游魂的他,亲眼看着风浮玉一个人顶着重压,一路护送他的母亲和祖母和家中女眷去往崖州。
就连他尸身,都是风浮玉亲手安葬。
舒望云摸了摸心口处,强迫自己甩掉杂念,穿好飞鱼服,登上皂靴,推开了大门。
风浮玉对人向来冷淡。
舒望云本来都做好面对他那张万年不变的死人脸。
谁知一推开门,风浮玉那张处事不惊的脸上,居然带着一丝喜色!
他还未张口,手腕就被风浮玉猛然一攥,剧烈的疼痛传来,气的他当场就要骂娘!
风浮玉出身风家,据说是个神秘的隐世家族。
当初风浮玉的爹为好友出世,扶持他上皇位。
可他出声没多久,风家便惨遭灭族。
谁都找不到凶手是谁,他就这样在宫中,由太后个皇帝扶养。
风浮玉也是个武学天才,小小年纪便精通好几种剑法。
如今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舒望云虽然武功颇高,但是他死了那么多年,一朝重生,还不能完全适配这具丢失多年的身体。
此时被风浮玉那么一拽,疼得灵魂都要出窍了!
“死太监!你知道自己力气有多大吗?你拽疼我了!”
风浮玉微微一怔,面色一沉,松开了舒望云。
面上立刻恢复如常。
“舒大人,教坊司发现一具白骨。
白骨身上有皇城校尉铜牌,还请舒大人与我一起,查明死者身份。”
舒望云活动者手腕,心中纳闷。
教坊司是皇家地界,皇家案件都是东厂处理,风浮玉怎么会那么好心来请他同去?
就算白骨是他们镇抚司的人,他一句话,镇抚司也要乖乖把花名册递上去!
那里用得着舒望云一同前去!
见舒望云不说话,风浮玉一甩斗篷,让出了一个人的空。
“舒大人!时间不等人。”
看着风浮玉真挚的眼神,舒望云只能收起心中疑惑,交代好阿文公务,两人并肩离开了舒府。
教坊司地处金陵城最南,是负责宫内音乐、表演、戏曲的地方机构。
平日除了表演的乐工、舞姬,几乎不会有人靠近!
而他们镇抚司的人,常年在大月朝四处奔跑,一个白户或千户,手下都有几百人。
据说最多的时候,整个镇抚司的人,高达惊人的上万之数!
前世他到死,都没能见到镇抚司的全部人员!
要说得有一个人不见了,找到他的名字恐怕都要到下个月!
两个人策马扬鞭,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跨越了半个金陵,达到了教坊司。
教坊司的内堂里,一群人聚集在一起,个个面带惊恐。
有几个胆小的舞姬,全身都在颤抖。
好歹是皇城脚下,又是皇家地界,居然在自己的眼皮下,发现白骨!
真是想想都觉得悚然!
后院的枯井在院子正中央,早已没水,更是年无人使用,不知从何是开始,用石板盖住了,也无人问津。
这次教坊司要扩大规模,居所不够。
这才想把后院这口碍事的枯井移走,还能多盖几间房子。
可工人一掀开石板,就看见一具白骨躺在里面!
吓得几个工人脸都白了!
他们谁都不敢轻易下井,只能报官。
坊主本来想去镇抚司报案,思虑半天,又怕是皇家案子,这才掉头去了东厂,请来了风浮玉。
可打风浮玉一进教坊司,他们却无一人敢靠近。
坊主似乎有些害怕风浮玉,几次想开口,最后还是没敢。
舒望云见状,扯了扯风浮玉的衣袖小声说。
“风大人,别站在这里了,他们都怕你。”
风浮玉斜眼,瞥了一圈如鹌鹑一样的众人。
从鼻孔里“嗯”了一声。
“要不,你还是与我一起去看看白骨吧?”
舒望云建议道。
“嗯。”
看着风浮玉跟着舒望云身后,坊主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他们的关系也没有那么不好!
那些说他们两是死对头的人,大约是没见过他俩走在一起的样子吧!
风浮玉明显对舒望云言听计从,而且从进门开始,风浮玉的眼睛,一直跟着舒望云,寸步不离。
“今日一早,坊主来东厂报案,说枯井里发现白骨。
我的人已经把白骨捞上来了,还有井里的物品,这才确定了是你们镇抚司的人。”
利用走路的这会功夫,风浮玉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已经知道的情况。
舒望云点点头,又问道。
“既然已经是白骨了,应该有不少年的历史了。
就是这么多年,整个教坊司就没人没发现?”
风浮玉不着痕迹地朝着他迈进了半步。
“后院无人,荒废已久。”
说话间,他们就已经来到白骨跟前。
因为岁月风化,白骨有些发黑发黄。
除了胸骨有一处断裂,骨腿上有旧伤,其他位置基本完好。
舒望云看了半天,指着地上的匕首问道。
“胸骨的伤口,是匕首所致?”
“不知。”
风浮玉薄唇轻启,吐出两字。
舒望云翻了个白眼,风浮玉的鬼话,他才不信!
东厂和镇抚司被称作皇帝的左膀右臂。
而东厂只能力压镇抚司一头,多半原因是因为风浮玉的破案能力!
不管多么棘手的旧案,还是毫无章法地新案。
风浮玉总能抽丝剥茧,发掘真相,找到真凶。
可此时,风浮玉却面色发白,手指在蟒袍下微微颤抖。
舒望云以为他不太舒服。
只能讪讪的一耸肩,对他伸出手来。
“铜牌呢?
根据上面的花纹,大约能查到这个人的身份。”
两个人站的不远,风浮玉从袖口掏出铜牌,直接抛了过去。
谁知舒望云也没动,就伸着手,没有去接。
铜牌应声掉地,发出闷声。
“不好意思,手滑……”
风浮玉手停在半空,似乎有点想去捡,但又感觉与他的形象不太符合。
便站在原地不动,连道歉都没有半点愧疚。
舒望云撇着嘴,弯腰准备捡起铜牌。
就在他的手刚触碰到铜牌,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将他吸住,头顶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不由自主有些眩晕,轻微抽搐后,直接倒地。
应声倒下这一瞬间,他感觉到身下一软。
再一睁眼,便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场景。
这里是教坊司门口,但又有些不一样。
此时地教坊司门前很是热闹,来往商贩络绎不绝。
一个身着锦衣卫飞鱼服的男子紧张的站在教坊司外,虽然看不清容貌,但舒望云却能感觉到他心中的紧张和兴奋。
从这个视角看去,舒望云的目光刚好穿过人群,能看见这个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几辆马车再教坊司门前停了下来。
车上下来一群穿着盛装华服的少女。
一见到这个身影,个个捂着嘴笑了起来。
还把其中的一个黄衣服的姑娘还被人从教坊司里猛然推出来。
黄衣姑娘看着紧闭的大门,扭捏半天,还是走了过来。
两个人站在一起,似乎再说什么好笑的事情,整个人花枝乱颤,时不时还会捶打一下穿着飞鱼服地男子。
舒望云看着他们的动作,刚想要靠近一点,看清他们说了什么,可耳边风浮玉的声音炸雷般响起。
“舒大人?舒望云!”
被那么一叫,舒望云马上回魂。
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靠在风浮玉身上!
对上风浮玉似有似无的关切的眼神,舒望云赶紧站好身子,拍掉衣摆上的尘土。
“对不起风大人,我可能昨夜没有睡好,有点晕。”
“无妨。”
身上重量忽然消失,风浮玉不着声色的收起自己的时间情绪,没有再多言。
舒望云也开始四处查看看看没有没什么遗漏的关键信息。
他并不打算告诉风浮玉刚才他看见了什么。
他似乎能察觉到刚才看见的一切,与眼前这堆白骨有关。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之间拥有这样的能力!
莫不是老天觉得他可怜,给他神助?
看着手里紧握的铜牌,舒望云心中不知作何想法。
他的重生已经让他感到震惊,如今又有着这样神奇的能力,他的心里既兴奋,又害怕。
也压根没看见风浮玉一直盯着他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