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繁星的夜》西南六级风

149、番外3

　　睁开眼，是模糊的一片空白，渐渐地耳边传来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呼吸里是纯净的氧气的味道。

　　顾亦舟眼珠缓缓地动了动，隐隐约约看到了自己脸上的氧气面罩，触感渐渐回归，感觉到了自己脸上被挤压的感觉。

　　视线也逐渐清晰，双眼聚焦后看清了自己跟前站着一个一身白大褂的人，顾亦舟眨了眨眼睛，想要动一动手指，却发现有些无力。

　　视线里那个白大褂是个女医生，只见她缓缓开口：“顾亦舟？”

　　顾亦舟迟缓的动了下眼睛，听到这句话后，反映了一下，轻轻的点了点头。

　　医生点点头说：“我是你的急诊医生，我叫夏南知，你现在在icu，观察一晚没什么事明天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顾亦舟听到自己在icu，而身边也没有李子沐的身影，她渐渐反应过来，或许刚才那只是自己的一个梦，但现在的她并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出icu，她只想见一见李子沐。

　　顾亦舟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不想再去听医生说什么，她只觉得好累，眼皮好沉，好像继续睡，说不定梦中还能见到李子沐。

　　夏南知抬手在顾亦舟眼前晃了晃，见顾亦舟只是抬眼看了一眼便又恢复生无可恋的样子，她深吸了一口气说：“或许你想知道一件事，我之前也是李子沐的医生。”

　　顾亦舟听到了关键词李子沐三个字，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夏南知。

　　夏南知动了动嘴说：“等你明天转出来以后，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关于她的事，先度过今晚吧。”

　　说完夏南知指了指外面坐在走廊椅子上的一个人头说：“你今天把路音吓完了，她应该累坏了，别折腾了，明天我们聊聊。”

　　夏南知看着顾亦舟，眼神在问：“嗯？怎么样？”

　　顾亦舟眨眨眼忍着酸痛的眼睛，点了点头。

　　这一夜顾亦舟都是在迷迷糊糊中度过的，她睁着眼睛看着一片花白的天花板，可有的时候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睡着的时候也不是真的睡着，明明耳朵还能听到周围的声音，但眼睛就是睁不开，过了一会她又会突然从睡梦中惊醒，继续空虚的看着一片白。

　　就这样反反复复折腾了一夜，除了仪器的滴答声陪着她，就是中途进来一些医护人员对其他人进行抢救，而她就像是一副躯壳一样，明明感受不到痛苦，可眼泪又会自己留下来。

　　终于煎熬到早上，路音穿着蓝色防护服进来，走到顾亦舟的床边，双眼通红的看着她。

　　看到路音的那一刻，顾亦舟突然有一股愧疚感涌上，或许自己真的不应该让她们这么担心。

　　路音看着顾亦舟问：“饿不饿？要给你喂点水吗？”

　　顾亦舟缓慢的摇动着头，努力的扯着嘴角，想扯出一个微笑，安慰一下路音。

　　路音叹了口气说：“闻珊她们都在外面呢，一会医生来，如果没什么大问题，今天就可以出icu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一定要跟医生说。”

　　顾亦舟点点头，又跟着摇头。

　　路音抬手提顾亦舟理着挂在额头的碎发，嘴里轻声说着：“顾亦舟，别折腾了好吗？子沐她回不来了，可是你也要让她走的安心一点啊，你现在这个样子......如果让她看到......她会心疼的......可她又无法安慰你。你舍得让她那么无力，那么难受吗？”

　　路音拿着纸，轻轻地擦拭着顾亦舟流出的眼泪.....
　　继续轻声说着：“我知道你难受，我们都和难受，可是人啊，要往前看啊，要珍惜现在能珍惜的......至于那些已经过去的回不来的，就让她过去吧，好吗？”

　　顾亦舟双眼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

　　“是啊，她在的时候我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我又能怨谁呢？李子沐......你又有没有怨我呢？”

　　“顾亦舟啊......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路音走了以后，顾亦舟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等她在次醒来时，睁开眼就看到周围站满了人。

　　感觉到脸上没有了氧气面罩的挤压感，顾亦舟生硬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并不能起到安慰人的微笑，安慰着几人。

　　闻珊看着脸色依然算不上好看的顾亦舟，叹着气说：“醒了？渴不渴？你转到普通病房了。医生说可以稍微抿一点水了。”

　　顾亦舟依旧是那副难看的笑容，点点头。

　　闻珊拿着棉棒沾着水点在顾亦舟的嘴唇上。

　　顾亦舟抿了抿，看着闻珊声音沙哑又微弱的断断续续的说：“之前......李子沐也是这样被照顾的吗？”

　　闻珊听了这句话的手一顿，随即鼻子一酸扭过头去......吸着鼻子走出了病房。

　　顾亦舟视线追随着闻珊，在门口看到了倚在门边的夏南知。

　　夏南知低头扶了一下眼镜走进来，看着顾亦舟职业病的说：“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顾亦舟摇头。

　　夏南知点点头后，回过头和路音她们几个说：“你们都累了吧？出去歇一会吧？我跟她聊聊。”

　　路音歪头看了一眼顾亦舟，点着头说：“那我们就先出去，正好有些东西还没备齐，我去买。”

　　夏南知点点头，看着路音她们出去了以后，拉过椅子坐在顾亦舟的床边坐下，歪头看着顾亦舟。

　　顾亦舟也歪着头跟夏南知对视着，她看不透夏南知，也不知道夏南知要对她说什么，但她能感觉到夏南知在审视她。

　　而唯一能让顾亦舟联想到的，就是她在审视自己是否能与李子沐联系上，这又开始让顾亦舟很不舒服，她真的很不喜欢其他人来评判她和李子沐的关系。

　　夏南知看着顾亦舟说：“别想太多，我只是在把你和子沐口中的人对上而已，对你和她的关系没有什么敌意。”

　　顾亦舟眼睛里有了明显的波动，她问：“她......和你提过我？”

　　夏南知点点头：“准确的说，是她和我女朋友提过你。”

　　顾亦舟皱了眉，表情很是疑惑。

　　“有一天，我女朋友，那个时候还是我的前女友，她来医院取药，被我撞上了，我想追着她出去问问是什么情况。”

　　“但......她发现了我以后就开始躲着我，被我追着的时候，她不小心撞上了李子沐。”

　　“那个时候李子沐正坐在轮椅上坐在树下晒太阳。”

　　顾亦舟听到这突然打断夏南知：“她......已经要做在轮椅上了吗？”

　　夏南知点点头：“那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坐在轮椅上能让她省下不少体力，也能让她舒服一些。”

　　顾亦舟转过头去，眼泪又沉默的流了下来。

　　夏南知走到床边把顾亦舟床头摇起来一些，能让她舒服的靠着，她自己也拿过要给顾亦舟擦眼泪。

　　顾亦舟则缓慢地自己抬起手接过纸，低声说：“我没事，你继续说吧。”

　　“我只是看到了她们两个撞在了一起，但那个时候科里突然打电话有事情叫我回去，我没办法再去找我女朋友。”

　　“李子沐看到了，示意我先去忙，她则拉着我女朋友走到一边坐下聊天。”

　　“后来等我忙完去病房看李子沐才跟她聊这个事，才知道她和我女朋友之前有过合作。”

　　“我问李子沐，和我女朋友聊什么了。”

　　“李子沐笑着说，没什么，就是告诉她，爱人先爱己，但也要珍惜每一个真的爱你的人，趁我们还有机会，还来得及的时候。别当时候像她一样，没有时间也来不及了。”

　　“后来，我才知道，李子沐和我女朋友聊了你和她。”

　　“李子沐说，她有一个很爱的人，但那个人像我女朋友一样，因为一些原因生病了，选择了离开她。她说她能理解你，也可以等你，也想陪着你一起走出这些阴霾。可是终究是天意弄人，没人给她这个时间。”

　　“所以，她和我女朋友说，如果可以，如果还有人愿意陪你走出阴霾，走出过去。如果这个人还有时间，还来得及，那为何不尝试着给个机会呢？如果有一天真的真的天意错过，到时候可能真的连后悔的时间都没有了。”

　　“当真的面对死亡和结束的终点的时候，你可能就会发现，之前纠结的那些都不重要了，这个人实实在在的在你身边才是最重要的。”

　　顾亦舟听完后，泪水已经布满了脸颊，虽然她努力的去擦拭，可是眼睛就像是年久失修的水龙头一样，总是莫名其妙的流出几滴眼泪。

　　夏南知又拿了几张纸递给顾亦舟：“我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她其实并没有怨过你。她的那句话倒过来也一样适用于你。请珍惜每一个爱你的人，但爱人先爱己。你现在这个样子绝对不是她想看到的。”

　　顾亦舟抿着嘴点点头：“谢谢你，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会在寻死了......有些事一次就够了。”

　　夏南知点点头：“话也说完了，我也要去忙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去心脏科找我，我今天白班。”

　　顾亦舟转头看着窗外，其实她心里还有个问题，为什么李子沐不告诉自己她生病了呢？她如果真的不怨自己，为什么连见自己都不愿意呢？

　　李子沐......这些问题，我又该问谁呢？还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