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饿》坏丹

18、距离测试

　　直到马车停在切切漫漫斯的诊所前，沉花和沉草都没有离开的打算。

　　偶尔，沉草悄声抱怨：“你都不知道，小祺有事求我的时候，可听话了。唉，真是风水轮流转。”

　　沉花讥笑：“现在是你有事求他，当然轮到你听话了。”

　　沉草反驳：“说得你置身事外，你跟我有区别吗？有本事你走？”

　　沉花能动手就不动口，直接抬手扇了不孝弟一记钝重耳光。

　　切切漫漫斯仔细嘬着热粥：“虽然没有你熬得好吃，但也还可以。”

　　温小祺悄悄看着切切漫漫斯头上的绿色生命值：“麻烦您待会儿帮我检查一下她们三个的身体状况。”

　　他暗想：切切漫漫斯都这把年纪了还有［2501］的生命值，强过王麦十倍。

　　切切漫漫斯挑起两道长须眉，惊讶道：“又来？你钱多得慌？不是才刚查过吗？”

　　“我不放心，麻烦您再帮我查查吧。”

　　“哼，你这监护人倒是到位。”

　　抱怨归抱怨，切切漫漫斯刚吃完便操作起那些令温小祺眼花缭乱的机器，迅速里里外外检查起来。

　　沉草和沉花站在门口等着，医疗室在最里面，隔了数道帘子，她们想看也看不着什么。

　　检查期间，切切漫漫斯抽空走出来一趟，一见到王麦便说：“你小子在这儿啊？难怪昨天找不到你，之前让你给我采的药，你采好了吗？”

　　“啊！”王麦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我看你这表情就猜到了，你肯定忘了！”

　　“对不起……”

　　“少说这些，我要扣钱！”

　　“别别别，我待会儿就去采，太阳下山前就给您送过来！”

　　“哼，最好是！”

　　温小祺听着医疗室外的动静，又去看身上贴满了各种检测片的三个小孩。

　　李三汤：黑化值［待读取］生命值［40］

　　李顽颖：黑化值［待读取］生命值［30］

　　李卓京：黑化值［待读取］生命值［50］

　　本来看不到生命值还不觉得焦急，现在能看到准确数字了，温小祺反而被逼得七上八下。

　　他想不通这个生命值到底为什么降得这么快，明明王麦也一直在干活，却始终保持250。

　　检查结束后，切切漫漫斯收走三份高昂检查费，说：“没什么事，还是营养不良的问题，多吃点，好好养着就好了。”

　　“要怎么吃才好？”国家特级天才厨师谦虚发问。

　　切切漫漫斯毫不在意：“像我老头子这样吃，像王麦那样吃，像你这样吃就行啦，还要怎么吃？就正常吃，别乱补过头了，那会适得其反。”

　　温小祺得不到满意答复，只能离开。

　　王麦驾着马车，回头问：“小祺哥，我直接送你回家吗？我晚点得去帮切切漫漫斯上山采药。”

　　“今天辛苦你了，直接送我回去吧。”

　　“不辛苦，我就喜欢跟哥在一起。”

　　王麦偷偷瞄着那两条跟屁虫——沉花和沉草依旧不走。不过既然小祺哥也没说什么，那他就只能载着她们一起回去了。

　　到家门后，温小祺给王麦结算酬劳，还顺便塞了两大块牛肉馅的烧饼和一袋热牛乳给他，叫他在山上采药时吃。

　　王麦高高兴兴地驾车走了，留下沉花和沉草站在原地。

　　温小祺也没想到大小姐与小少爷能跟到这份儿上，真是为了活命连颜面都不要。

　　他转身把上锁的家门打开，弯腰叮嘱道：“你们三个先进去坐着，不要乱跑跳，不要玩火，不要玩水，我去找叔叔阿姨说几句话，汤汤你看好弟弟妹妹，乖乖等我回家，记住没？”

　　“……”又是沉默的回答。

　　老二回头看向门外。【哥哥，他要去找那两个［1］吗？】

　　小水鬼伸手摸向温小祺的裤腿。【应该是吧。】

　　温小祺低头看去，笑着说：“没事，我的腿已经不疼了。”还是小水鬼好，听话又懂事，一直关心着他的伤腿。

　　小水鬼隔着布料轻轻触碰伤口位置。【颖颖，给我剪刀，我们先把他的腿吃掉，让他不能走路，这样他就不能去找那两个［1］了，他不会被别人吃掉，我们先吃掉他。】

　　老二立刻伸手到怀里掏刀。【先吃掉他的腿，哥哥，我们再去吃那两个，［1］很少也没关系，直接把她们拖进去吃掉，全部都吃掉。】

　　【祺祺笨！祺祺又要去被吃了！我要咬死祺祺的腿！】贪吃鬼仰起小脸，生气地张开嘴。

　　“好了，别依依不舍，我很快回来，都进屋等我。”温小祺大手一挥直接将三个小孩推进屋，再重新关上大门。

　　门后，刚预备下手的小水鬼被推了个趔趄，跪趴在地，老二也摔倒了，她茫然地拎着两把锋利银光，贪吃鬼狠狠咬住一口门板。

　　温小祺抬脚走到扎着篱笆墙的院子里，朝沉花沉草使了个眼神，领着她们往木桩子处去。那里摆了四张镇上买的竹编躺椅，是几个月前买的，本来只想买一把，但是因为买三送一，所以温小祺买了三把。

　　“来，坐。”温小祺招呼着两人。

　　“不给我们沏杯茶喝吗？”沉花端着高贵冷艳的脸。

　　“不啦，我家的茶叶都是自己采的便宜货，不好喝的。”

　　“呵呵。”沉花脸上在笑，瞳仁却在颤抖。

　　她紧盯着温小祺的脸、身体、两腿之间，红唇蠢蠢欲动，很想欣赏一下温小祺脸红跳脚的模样，可现在不行了。

　　一夜之间，三人的地位反转，隔出天地之渊。

　　在温小祺守在医疗室里的时候，沉草还悄声问过：“姐，既然一定要待在小祺身旁才能安全，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把小祺绑起来放在身边呢？”

　　“昨夜的事情还不够你想通吗？蠢货，他叫我们躺下，说什么要救我们，不就是早知道我们会遭遇此劫吗？”

　　“所以呢？”沉草想不通。

　　沉花蔑视着他，问：“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我们会莫名沦落到这个地步？”

　　沉草沉思片刻，试探着问：“我用办身份逼他娶我，姐，你又来吓唬他了。难道是因为我们欺负他？”

　　沉花不说话。

　　沉草自顾自想明白了：“我懂了，我以前对他可好了，从来不欺负他，每回都让他高高兴兴的，所以我一直没什么事，姐你不一样，第一次就欺负小祺，所以你才被送走了，这次你回来了又来欺负小祺，所以……我懂了！”

　　沉花冷笑一声：“懂了就好。”

　　温小祺盯着沉默不语的两人，开门见山：“我帮不了你们，你们走吧。”

　　“小祺，你明明知道我们走不了。”沉草低眉顺眼地扮起可怜，“本来一切都说好了，你突然说有更好的选择给我，要用秘密跟我换，还说这个秘密更重要。你可别说没有哦，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看这么久以来，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现在我有难了，你是不是得帮帮我才对？”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帮你？”

　　沉花冷不丁地问：“你当时叫我们躺着，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她的视线一瞬不移地盯住温小祺的脸，生怕错过他每一丝神色变动。

　　温小祺的表情丝毫不变，他仍是那副“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的表情。

　　“我帮不了你们。”

　　沉草扁起嘴，耳朵又红了：“求你了，你就让我们跟着你吧，你明明知道的，只有跟着你，那些怪事才会消失。”

　　温小祺没说话，他平静地环视两人，鼻腔里至今可以闻到淡淡的血腥味，还有浓烈的水垢泥藻味。

　　他至今无法确定自己是否阻止了他们的死亡。

　　如果是，那么留下这两个原本该死的人，会不会对他造成反噬？

　　如果他仍是孤身一人，那倒是无所谓了。可事实是，他现在不是。

　　但这两人又不是好打发的，特别是沉大小姐，这个知道他秘密的女人。

　　温小祺思忖片刻，说：“这样吧。既然你们觉得只有待在我身旁才能安全，那么我们来试试这个距离是多少，我是无所谓，但我不希望你们打扰我的生活。”

　　懒得浪费时间，温小祺直接摆着手叫两人起身往外走。

　　“你们先退十步，记得步子迈大点。”

　　沉花面露不愉，启着红唇要反驳什么，沉草赶紧拉住她的衣袖：“姐，他好不容易松口了，我们就按照他说的做吧。”

　　紧接着，他贴在她的耳边小声道：“你不是说了吗？不要逆他的意，不要欺负他。”

　　“呵——”沉花冷若冰霜地笑了一声，自行朝外走了十步，沉草连忙跟着她。

　　温小祺朝前看着，环顾四周，见两人无事，便继续摆手，提高了音量：“再退十步，步子再迈大点。”

　　随后接二连三地退了五十步左右，远处两人成了旭日下的两道瘦长人影，黑发上覆盖一层金光，像极了两根准备燃烧的蜡烛。

　　温小祺抬手遮住阳光，大声喊道：“再退五十步！我再说最后一遍，步子迈大点，起码迈到一米。”

　　突然，沉花不乐意了，她右脚一蹬就要跑上去，沉草赶忙拉住她。

　　“姐！亏你还说我蠢，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干嘛这么生气呢？小祺这不是在帮我们测试离他多远才会出事吗？他在帮我们啊！你也不想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吧？”

　　沉花从未被人这般指使过，气得浑身发抖：“我看他是在耍我！”

　　“冷静点吧。”沉草无奈地松开她，自己照着温小祺的话向后再退五十步。

　　沉花立在原地，死死盯住自己的影子，没过多久，她平复心情，走向沉草。

　　百步之外，人影显得更小了，温小祺抬起两只手框在双眼前，远方那对姐弟就像两根细黑线，在阳光下随着风的气流抖抖颤颤着，恰似他们如今的处境。

　　“这不是没事吗？”温小祺自言自语着。

　　正当他气沉丹田，准备再吼上一句的时候，突然“轰隆隆”的雷声在空中炸响。

　　晴天旱雷的天象显然要比大风大雨下的雷声更骇人些，在湖蓝宝石色的苍穹下，无人知晓这无迹可寻的雷声究竟要下降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