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卧底妖界成大王！》进击的咖啡

19、执炬迎风

　　“阿娘，师父，师兄，玄昭……”

　　凌慕青抬头，看见檐上归来的飞燕，过去的一切，在脑海中飞速回闪。他颤抖着伸出手，越是想抓住什么，始终是徒劳，过往一切如指间流沙，稍纵即逝……

　　那只手无力的坠下，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重重的倒在地上。

　　“我……此生有悔，既无缘，不如不相欠……”

　　广华将凌慕青轻轻背起，血渍染红了他月白的衣袍，也浑然未觉。“我背你，别怕，我带你走，我们回青云剑宗……”

　　“师父，冷，真的好冷……”

　　广华就这样背着他，凌慕青凑在他的肩颈处，能闻到一阵草木的清香，与冷冽的风一同袭来，让他感到熟悉与安心。

　　是梦吗？人死了是会一直做梦吗？真好……

　　月华初上，洒落一身清辉，霜华落阶上，晏云之独坐在院中，春夜微寒，他紧闭双眸，回忆过往种种，皆化作一声叹息……

　　昔年旧友，知己难存，不可把酒言欢。往日仇敌，狭路相逢，不能快意恩仇。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相聚别离尽在这一夕之间。

　　“剑来……”

　　袖中之剑出鞘，以剑为封印分隔数百年，晏云之的本命神兵，与他仍是意随心动，言出法随。

　　一剑引出寒光，踏步侧身挥去，挑起嗡嗡剑鸣声，直达剑尖，探刺而去，挑起这水中之月，拨乱了这轮皎皎明月，亦如他心绪纷乱。

　　晏云之以身带剑，挂剑而起，搅动这寒夜微风，剑意凛然，天地为之低昂。

　　他提腕点剑，破开附在剑上的水花，流转间寒光照影。晏云之引剑向上，仿佛踏破虚空，闭目入定而立，心外无物，自岿然不动。

　　神游太虚而去，置身于天地之间，如芥子须弥，尘埃野马，无限无际，问心问道，天地恒宽，如万物之苏生，斗转星移，生生不息。

　　“我亦飘然携一剑，足踏浮云任所之……”

　　这一入定再睁眼，已是多时，满地的残花落成了一片金，融入了晨光的熹微中，晏云之拂去肩上的残花站了起来。

　　恍惚间一回头，胡璃就站在一旁，静静的等着他。晏云之归剑入鞘，换上一副笑脸，迎上前去，“阿璃起得这么早，今日怎么不赖床了？”

　　话音未落，晏云之便被胡璃拥入怀中，面颊相贴，传来对方的体温，灼烫着他的心。“我知道你难过，在我面前不用强颜欢笑。”

　　晏云之就这么定定站着，闭眼不再去想任何东西。历经这世间沧海桑田，纵使只有这一世情缘，如拥月中之水，亦无悔……

　　青云剑宗所在乃是一块风水宝地，算得上是凡间仅存的一处，蕴有灵气的仙山。青山不改，凌云而居。

　　如今凡人要入这青云剑宗，便要登上这万丈青峰，踏遍这数万石阶，过了这一线天的铁桥。才能成为外门弟子，但唯有过了万剑冢，才能拜入内门。

　　三百年前，一夜之间，天柱倾塌，一日万剑铮鸣，从天而降，落入凡尘之中，正好落在青云剑宗的主峰——寻剑峰之上，成了这万剑冢。

　　而在此之前，倾倒的天柱则落在了无妄山的古战场之上，凡人再难登仙途，天地之间从此隔绝。

　　每逢一甲子，青云剑宗便会派弟子下山济世，第五寒便受了师命，前去探查天柱倾塌一事。

　　只是还未到跟前，就感觉前方肯定生了什么大变故，一路上见了许多逃窜的流民。

　　便随手拦下了一个老伯，一番询问。

　　“十方城有瘟疫啊！能跑的都跑了……”

　　第五寒修的是剑，却也精通丹道，医术也算了得。便不再御剑，悬壶济世，一路行医向前。

　　方圆数百里，自冬起了一场大疫，家有伏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声，或阖门而亡，或举族而丧者，多者绝户。许多尸体都抛在了古战场之上，这里也成了乱葬岗。

　　第五寒还行未至疫病源头，疫病却消退的一干二净，这些患病的流民，竟然全部不治而愈。

　　只是在这古战场之上，却生出许多怨灵，哭号之声，如小儿夜啼。怨灵无数，金戈铁马，厮杀之声不止，每每有凡人路过，也是壮年男子三五成群，不敢独行。

　　不知自何时起，有人撞邪，竟看到有一个小女孩终日游荡在此，如鬼魅一般，行踪不定，每到夜里，便有鬼火燃起，阴森恐怖，无人敢靠近。

　　第五寒加快脚程，终于到了十方城，刚入城中，便觉得不太对劲，此处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哪像是天降大疫，民不聊生的样子。

　　“包子！热气腾腾刚出炉的包子！两文钱一个！”

　　“道长！走过路过，来看看这刚出炉的包子！肉馅的素馅的一律两文！”

　　天寒日短，大风刮过，白幡挂在杆子上随风而动，上面写着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行医问道，悬壶济世。

　　一个身着道袍头戴莲花冠的青年，将杆子放在身侧，在此驻足，踌躇不前。寒风凛冽，这人却衣着单薄，可能是世外高人早已超凡脱俗，不觉冷暖。

　　摊主揭开笼屉，便有热气蒸腾而上，一股子香味儿蔓延开来，勾得第五寒停下了脚步。虽然他已经辟谷多年，如今再次踏入凡尘，竟也生了口舌之欲。

　　第五寒将钱袋取下，从中掏出四文钱，列在手心中看了许久，才下定决心，上前一步。

　　“两个肉包子……”第五寒眼睛一闭，心一横。将四枚铜钱递到摊主手中。

　　“道士也吃肉吗？”第五寒捧着包子，还未走远，便听到这摊主小声嘀咕道。

　　第五寒修行一事向来论迹不论心，无拘无束惯了，不忌任何规矩，只是在青云剑宗闭关的这数百年中，实在是无聊透了，这才领了师命下山。

　　刚到了一个陋巷之中，想要歇歇脚，靠着墙根。放下手中的白幡，还未张嘴，便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衣衫褴褛，赤着脚被冻的通红。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可惜这热腾腾的包子，还未到口中，第五寒摸了摸肚子，便响了一声，两人四目相对，这声音格外突兀，气氛极为尴尬。如今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当真是骑虎难下。

　　第五寒还是伸出手，将包子给了小孩，掏出了辟谷丹吃了下去，实在不应该贪这口舌之欲。

　　“连句谢谢也不说吗？跑的倒是挺快的……”

　　以青云剑宗在凡间修仙门派之中的名望，第五寒原本可以靠着铭牌去，各路小门小派蹭吃蹭喝。

　　只是这沿途所见，皆是一片萧索，许多小门小派早已解散，遣了弟子，人去楼空。唯独这里一派热闹景象，似乎丝毫未受这场疫病的侵扰，直觉此事定有蹊跷。

　　天色渐晚，日头西沉，路上竟然一个人都没了，第五寒走了许久，才终于找到家客栈歇脚了。

　　牌匾上写着隶书“逍遥客栈”四个大字，檐下的一排大红灯笼，红的刺目，远远就看到了此处。

　　“这么早就关门了？”到了跟前，第五寒只见客栈大门紧闭，还好尚未熄灯，昏黄的灯光映着人影透窗棂。

　　“还好有人在！”第五寒上前敲了敲门。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呀？”里面传来店小二的声音，语气之中颇有不耐。

　　“住店……”

　　里面的店小二听见了回话，这才将门不紧不慢的打开，抬头一看第五寒这身装束，眼睛一亮，立马恭敬起来，招呼着他往里面走。

　　“原来是位道长啊，真是多有得罪，怠慢了道长，这边您楼上请……”

　　点头哈腰的模样，顿时让第五寒摸不着头脑，他何时这么受人欢迎了。

　　“小二，你们这里为何打烊这么早？”

　　“客官看着眼生，一看就气度不凡，定是外地来的，我们这里先前生了一场大疫，多亏了本地的仙门世家——逍遥宗，除崇驱疫，施了符水这才救了城中的百姓。”

　　“至于这晚上家家户户闭门，是逍遥宗定下的规矩，夜里驱除邪祟，之前有人不听招呼，撞了邪没了半条命，这下大家都老老实实的，太阳还不落山就关了门。”

　　“原来如此……一间上房什么价？”第五寒从袋子里掏出两个铜板，思量一番，给了一枚。

　　“因为逍遥宗的缘故，咱们这里一向对各位爷免食宿。”话音还未落，小二手中的一枚同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那就多谢了！”砰！一声关上了门……

　　许是平时油嘴滑舌，看人下菜碟儿多了，破天荒头一遭，没在道爷身上捞着油水，小二愣在原地许久。

　　“……”

　　第五寒进了这上房，果真不错！窗明净几，收拾的十分精细。窗前的梨花桌上安着镜台，正中墙上悬着一幅山水画，供着一个青铜香炉。

　　炉内紫烟袅袅升起，一股异香扑鼻而来，左边一张罗甸床，挂着轻纱，床上被褥足有两尺厚，真是会享受。

　　第五寒日夜兼程，风雨无阻，到了今时才有瓦片遮头。顿觉困意十足，刚沾了枕头，便没了意识，呼呼大睡去了。

　　烟气上升，仿佛活物，慢慢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