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在鬼船活下去》鸢尾见花

101、第四夜·两脚羊

　　“好了，我已经帮你对锁骨骨折做了简单处理并加以固定。未来三天内，请务必尽可能避免肩部活动，这样应该就不会有太大问题了。”楚磊边说边摘下手上洁白如雪的手套，然后猛地转过身去，像扔垃圾一样随手把沾有消毒剂的手套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林灵微微颔首，表示明白——此刻，她的整条左臂都被层层叠叠的白色纱布紧紧包裹着，而楚磊还特意将她的左手小臂吊起固定在胸前位置，以防她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致使锁骨骨折状况恶化。她感觉到左侧锁骨很疼，突出的表皮下是断了的锁骨，尖锐的断骨似乎随时都会扎穿她的表皮。

　　“我得叮嘱你一下，锁骨下是有丰富的血管的，叫锁骨下动脉，这条动脉右侧发自头臂干，左侧发自主动脉弓，沿胸膜顶内侧，斜过前面达颈根部，可以说，很大程度上决定着你的脑部供血，如果你的断骨穿透锁骨下动脉，你人没了也只是几秒钟的事情，”

　　楚磊表情严肃，一字一句地对林灵说。

　　他的表情和语气，让这一切听起来不像是危言耸听，更像是预测不久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林灵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死亡，或许只是几秒钟之内的事情。

　　一旦锁骨下动脉被穿透，她很可能会当场死亡，或许在昨天，她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只是她运气好，断骨并没有扎穿血管，也没有突出皮肉，可下一次，她可能就没有如此好运了。

　　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来，不是吗。

　　“除此之外，小姑娘，你身体其他部位的多数创伤均由殴打所致。这些瘀青目前无法立即消退，若有条件，建议你沐浴时拿热毛巾浸湿后敷于淤青处，可以促进毛细血管扩张和淤血吸收。”

　　楚磊低下头，将没有用完的棉签和小刀、镊子一起收拾好放回药箱里，又用消毒水喷了喷药箱，一系列动作轻车熟路。说话间，他还不忘用眼角余光瞄了林灵一眼。他心里很清楚，别看这个女孩子外表乖巧、毫无攻击性，但其实性格非常倔强叛逆，让她乖乖听话安心养病恐怕并非易事。

　　“如果真的要移动，也要注意尽可能避免大幅度活动。”

　　他看似不经意地补充了一句。

　　“额，好的，谢谢楚医生。”林灵假装认真听话地点了点头。

　　收拾完药箱之后，楚磊便打算离开，林灵见状忙叫住了楚磊：“额……那个，楚医生，我还有些问题想请教您。”

　　“问题？”

　　楚磊转过身，疑惑地看着林灵，他审视的视线在林灵身上转了一圈后，确认自己已经把她身上的伤口消毒、包扎完毕了，并没有遗漏哪里。

　　“怎么说。”

　　“那个……最近怎么没有再煮肉汤了？我看胖哥似乎很喜欢楚医生做的汤，哈哈……”

　　林灵有些心虚地笑了笑，江辰和胖哥现在还没有出现，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结束对楚磊房间的搜查，现在还不能让楚磊回去，否则楚磊撞到正在搜查房间的江辰和胖子，那他们的谋划就全都打水漂了。

　　所以现在林灵的任务，就是尽量拖延时间，让楚磊不要回房间，哪怕是多一分多一秒钟都好。

　　“肉汤？”楚磊蹙眉，“我记得，你好像没有喝过啊。”

　　“我……”

　　“我没记错的话，小姑娘，从你上船之后，你吃的都是西红柿或者压缩饼干。”

　　楚磊面无表情地看着林灵，他的眼神平静得如同深潭一般，然而在这波澜不惊之下，却仿佛隐藏着无尽的深意和思索。此刻的他就像一个冷静的猎手，正用犀利的目光审视着眼前这个看似单纯无害的女孩。

　　面对楚磊如此锐利的目光，林灵不禁感到一阵紧张，但她迅速调整好情绪，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嗯......其实是因为看到胖哥那么喜欢吃，所以我也有点好奇呢！如果以后还有机会的话，真的好想尝一尝。"

　　接着，她巧妙地转移话题，提到了之前看到的那一袋放在冰箱里的肉，并故意表现出对烹饪的浓厚兴趣："对啦，我记得上次好像看到冰箱里有一袋肉呢，不知道是牛肉还是猪肉啊？感觉煮成汤应该会很香吧！楚医生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做呀？这样我回家后也可以试着自己动手做做看呢！"

　　林灵的语气轻松自然，脸上始终挂着灿烂的笑容，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盖内心的不安。同时，她也在暗暗观察楚磊的反应，希望能够从他的表情或言语中找到一些线索，了解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年轻人的求知欲总是旺盛的，但是这样旺盛的求知欲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

　　楚磊打量了一会儿之后，一挑眉、微启双唇说道：“嗯，没错，是用那袋肉做的，不过不是猪肉也不是牛肉……是羊肉。”

　　“啊？羊肉？但是我没有闻到羊肉的膻味呀。”

　　“也不是所有羊肉都有膻味的。”楚磊微微一笑，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怎么说？”

　　林灵此刻倒真是十分好奇楚磊的肉汤，毕竟她曾经在那袋子里看到了一截无名指，并且还有喜欢喝汤的胖子在半夜中邪吃生肉的事件，这些事情让楚磊的肉汤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特殊的羊肉，自然就不会有膻味了，比如……两脚羊。”

　　“两脚羊？但是羊不都是四只脚走路的吗？”

　　“不一定的，有的‘羊’，就是用两只脚走路的。”

　　楚磊看似漫不经心地回答着林灵的问题，抛下一句话后，他背起了自己的药箱，朝着门口走去。

　　“好了，你的伤口也包扎得差不多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我先回去了。”

　　“啊等等！”林灵着急忙慌地站起身想要拦住离开的楚磊，她绊了一下，差点儿摔倒在地上，还是楚磊眼疾手快，转身接住了她。

　　林灵抬起头，对上了楚磊那双狭长的眼眸，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满是疑惑和不解。

　　“你又有什么事情？”

　　“额……楚医生……不用开一些药给我吗？”林灵笑得心虚，“我是说，我现在感觉伤口好疼啊，有没有一些止痛药之类的东西，不然我晚上可能会疼得睡不着……”

　　“知道疼还不老老实实地待着？”楚磊叹了口气，“知道了，我那边还有一些镇定剂，我开给你。”

　　“好！”

　　“走吧。”

　　“啊？去哪儿？”

　　“去我房间，去药柜取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