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毁灭副本[无限]》漠北之外

17、寂静旅社17

　　203住着玩家大白和原住民李耀。

　　和之前一样，飞轮敲门得不到回应也听不见动静，还不等他向洛卡求助，洛卡就主动帮他开了门。
　　洛卡微笑：“女鬼归我。”
　　飞轮：“……”他还能怎么办？只能答应了。

　　“你们在门外等会儿。柚子，麻烦你照顾下他俩。”飞轮转头嘱咐道。
　　“没问题，飞哥。”柚子把梁充从飞轮身上撕下来，搂在自己身边。
　　梁充小鸟依人地贴着比他高大半个头的柚子，有点羡慕地瞄着被单手抱的宋晓秋，他也好想坐在那么结实有力安全感爆棚的臂膀上！

　　飞轮进入203后，房门自动闭合。
　　房间很安静，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幻象，但这反而是最不正常的。
　　往里走，两张床上一张鼓起一团、一张平坦整齐，他来到有人的那张床上，看见大白戴着【眼罩】【耳塞】一动不动。

　　飞轮伸手想把大白叫起来，问他室友李耀哪去了，但手却从大白身体中穿了过去。
　　无数绿色的0和1在大白身体表面亮起，他变成了类似虚拟三维图像般的存在，等飞轮的手抽离后，绿色数字消失，大白身体又恢复如初。

　　飞轮：“……”
　　好家伙！又是技能，真是好家伙！
　　现在新人入门都送技能大礼包了是吧系统？怎么他当初没有啊？！信不信他回去全网发帖让所有玩家一起抗议啊！

　　飞轮踢了两下床，整张床剧烈震动都没让大白睡姿有半点变化。
　　无法被触摸，总能感受到床在动吧？就算真睡着了，这样也该醒了吧？
　　只有装睡的人才叫不醒。

　　算了，随这小子去吧，他得先把李耀救出来，李耀肯定被女鬼困住了，处境很危险。
　　飞轮眼神复杂地瞟一眼大白，转头问洛卡：“你能现在把女鬼收起来吧？”

　　洛卡微笑道：“当然。”
　　他对着某处墙角抬起手，半人高的魔法阵在半空中一闪即逝，短暂照亮了漆黑的房间。墙角处一只体型细长的女鬼正佝偻着背，伸出长长的舌头舔舐着什么，魔法阵的光芒惊动了她，但她什么也来不及做就陷入彻底的黑暗。
　　浓郁的血腥味在这之后扑鼻而来，一个人影显现在墙角，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摇晃两下，一头朝地面栽去。

　　飞轮都没时间对洛卡的魔法感到惊吓，就猛地向前蹿出，接住倒下的男生。
　　“李耀，还有意识吗？能不能听见我说话？”他抬起男生的头，拨开黏在额前的卷发，看清对方的脸后怔了一下。

　　李耀左眼皮耷拉着露出一小片眼白，右眼皮完全凹陷下去，鲜血不断从中涌出，混合着汗水打湿了大半张脸。
　　他呼吸微弱到几乎没有，好久才发出一道气声，嘴唇蠕动着不知道想说些什么。

　　飞轮见李耀还有意识，连忙掏出一瓶灰绿色的药剂灌进他嘴里，动作有点粗鲁，但情况紧急也顾不上那么多。
　　这药剂名称为【儿童康复液】，是他带新手副本必备的道具之一，十支一组占一个道具格。普通人无论受多重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灌一支下去就能立即脱离病危状态，后续即使不治疗也能缓慢康复。
　　但【儿童康复液】只能治伤，缺失的器官是无法再生的。

　　李耀被呛得咳了两下，胸口起伏越来越大，仅剩的左眼睁开，借着飞轮圆盘的白光看清是谁扶着自己后，虚弱地开口道：“谢谢，你救了我，谢谢……”

　　“别怕，安全了，慢慢呼吸，”飞轮扶着他站起来，“趴上来，我背你。”

　　李耀手脚发软地趴到飞轮背上，左眼痛得麻木，想伸手摸又不敢，心中除了活下来的庆幸和感激，还有意识到自己残疾的痛苦。
　　他想到和张昀珍相处时她的一颦一笑，想到她总是充满活力的明亮的双眼，鼻间一片酸涩。
　　他还记得是飞轮给他灌了某种又苦又甜的液体，让他快速恢复过来，于是他怀着微弱的希望问：“我的眼睛，还能长出来吗？”

　　飞轮沉默了一下：“抱歉。”

　　在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时，李耀就知道了答案，他的心从高处重重跌落，摔得七零八碎。
　　他是不是配不上她了？

　　“没、没关系，别道歉啊，又不是你的错……”
　　“你想要一只新眼睛吗？”
　　李耀正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道带笑的问话，立即扭头看过去，这才发现居然有第三个人存在。
　　他看不清对方的相貌，只能看见一双反光的宝石一样的灰色眼睛。

　　“什么……新眼睛？”李耀的心怦怦直跳。

　　洛卡手一翻，掌中托着一颗通红的眼球，只有瞳孔没有虹膜的眼球显然不属于人类。

　　怀着不好预感而回头飞轮瞪大眼：“你、这是鬼眼啊！你让他用鬼眼是嫌他命长吗？”

　　“是鬼眼。”洛卡瞟了飞轮一眼，看向李耀，“我可以保证你的健康不受影响，但装上这只眼睛后，你会无时无刻不被疼痛折磨。”

　　副作用这么大的来历诡异的眼睛，肯定不能要啊！而且这种把鬼眼睛安到人脸上的做法，你一个普通人就不觉得很有问题吗？快拒绝快拒绝！
　　飞轮朝李耀挤眉弄眼，试图用眼神传达不赞同，可李耀压根没看他，而是陷入沉思。

　　“你为什么帮我？”李耀不答反问。

　　“我需要一只为我提供额外视野的眼睛。”洛卡没有说明更多，“当然，如果你承受不住眼睛的疼痛，我可以在离开这里之前把它收回。”
　　他微笑着等李耀做决定。

　　“好，我想试一试，拜托你帮我装上。”李耀微微抬起头。

　　“不是、等——”飞轮瞪大眼，张口想要阻止。
　　但话还没说完，就见洛卡的手伸到他背后，接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李耀口中发出。

　　李耀没看见洛卡是怎么动手的，左眼也没有被塞进异物的感觉，但是眼睛传来的疼痛猛然放大几十倍，好像有炸弹在他眼中接连被引爆。
　　他疼得脸上皮肉疯狂抽搐，身体用力绷紧，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掐着飞轮的脖子。要不是飞轮是体质强化过许多次的老玩家，怕是都要被掐窒息了。

　　“喂，李耀，你能受得了吗？”本来李耀身体就还虚弱着，飞轮怕他痛得一口气没上来死掉了，“要不我打晕你吧？”
　　说完他没忍住瞄了洛卡一眼，对方看着李耀的惨状，笑容一点变化都没有，好像那笑脸是个焊在脸上的面具似的，简直……太变态了！
　　这家伙在他的原世界里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耀听不见飞轮的问话，他喉间不断发出怪异的痛呼，声音越来越嘶哑、虚弱，没过多久就痛得没有力气出声，只有身体时不时抽搐一下证明他还活着。

　　“这间房看完了，可以走了吗？”洛卡笑问。

　　“……走吧。”飞轮对洛卡的笑容感到一言难尽。
　　但李耀痛成这样都没有要放弃的意思，他尊重对方的选择，尽量保持身体平稳，背着他朝门口走。

　　一离开203，飞轮就被柚子和梁充围住。
　　柚子刚靠近又立马后退，皱起鼻子，用手扇风：“好浓的血味儿！”
　　梁充弯下腰去看飞轮背着的是谁，被那一脸血吓了一大跳：“我的妈呀！李耀咋了？他没事吧？他、他还活着吧？”他抖着手凑近李耀鼻孔，确认还有热气大大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还活着还活着，吓死我了……”

　　柚子眼睛一扫，发现少了个人，问：“飞哥，大白呢？”

　　飞轮下巴朝后扬：“里面睡着呢，叫不醒。”

　　柚子想问：那就不管他了吗？
　　但看见出气比进气多的李耀，她又想：什么人才叫不醒？
　　死人还是装睡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也没什么好失望的。

　　梁充小声鼓励着李耀别睡着，听到飞轮的话后，沉默了一下，接着继续给李耀打气，不停提到张昀珍的名字想激发他更多求生欲。
　　李耀被吵得耳朵疼，用尽力气翻了个小到几乎没有的白眼，惹来梁充惊喜的低呼和更密集的话语。

　　李耀：“……”放过我吧，我想静静。

　　“你俩，谁背一下……柚子你来背着李耀——抱着也行，这样好走路吗？重不重？”飞轮看柚子右手宋晓秋、左手李耀，一边一个，还挺对称。

　　柚子扬起大大的笑容，露出的牙齿比普通人的更尖锐一些，但她显然没意识到：“放心，跟棉花一样轻得很，再来两个都没问题。”

　　飞轮感觉嘴里都是酸味，生怕张口就冒酸气，只能抿紧嘴，沉默地对柚子比了个大拇指。

　　一行6人朝下一个房间赶去。
　　在他们身后，门已经关上的203房内，墙壁和地面缓慢蠕动着，上面溅到的来自李耀的血液逐渐被吸收。等蠕动停止，血液也完全消失。
　　大白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滴汗从额角滑下消失在他发间。

　　飞轮远远就看见204门口坐着一个人，他急忙跑过去，发现是娃娃的舍友张昀珍，确认她虽然虚弱但是没受伤后，抬头就见房门竟然开着一条缝，试探着往里喊：“娃娃？”

　　下一刻，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探出门：“是谁……飞哥！”她眼睛一亮，像是见到了救星。

　　飞轮一头雾水：“……你这又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