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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酒不是个好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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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那酒吧,四人都被那场面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作为第一次来此种场合的林小渊来说,感到新奇震撼到是能理解。
但是作为霍言陈茵来说,虽然不是常常混迹酒吧的种类,一年总还是会去那么一两次,买个醉或是感受那种震耳欲聋的音乐。
但他俩也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环顾四周,对眼前的一切感到新奇。
唯一好点儿的可能就是吴翼了,常年混迹各种酒吧俱乐部之类的娱乐场所。
当然,作为穷鬼来说,多半是别人请客,毕竟去的酒吧多数里面都有熟人,不是老板就是驻唱歌手,不是服务小生就是卖酒小妹。
但是他也被慑了那么几分钟,因为这个酒吧和他先前来的大不一样。
前方就那么富丽堂皇地修出来一座形似今天在古城墙上的角楼,四周炫彩的灯光打在角楼四周,又有几盏聚光灯打在了站在角楼上打碟的dj。
下面的舞台由城墙围边儿,乌泱泱站着一群人,就像是在城墙上跳着热舞。
此舞不像以前舞池里的群魔乱舞,而是整齐划一地前后跨步,左右摇摆,手举起和落下的频率也一摸一样,脚与地面接触的声响也都哐当哐当地犹如猛汉击鼓。
四周的座位倒是和其它酒吧差不了多少,只是服务员的着装也都为了配合这种穿越感,戴上假发,穿上了连襟的衣服。
吴翼最先反应过来这个酒吧的变化,找了个位置,让他们仨坐下,自己去寻人。
过了好半天才过来,介绍了一下酒吧的老板给他们认识。
老板35岁左右,不很高,眉毛很粗,脸长鼻长,笑起来脸颊会变成苹果,寒暄了几句,就忙着招呼其他客人了。
走之前还跟吴翼拥抱,并且说:“敬情玩儿,酒算我的。”
“嚯!原来不是你请客。”
林小渊抱着手臂,表示被骗比较受伤。
“怎么不叫?”吴翼招手点了酒,随即笑话他,“这回他请我是因为上回我请了他,这不也算是我请的?”
陈茵捂嘴一笑:“牵强附会…喝的不是酒,是人情来的。”
“现在酒不贵,人情贵。”霍言表示能懂,找了一位置坐下,“不懂还礼,不懂做人,人家以后可就懒得理你,还让你尽情喝,看来关系不错。”
“没错,”吴翼也坐下对他点头,“年轻一起做了太多事,互相帮忙都是小,关键大家心里可有情谊在。”
“所以你来氿城,不全是为了怀念你的那个消失女友吧?”
“肯定了。”
“消失?”陈茵好奇,坐一旁问他,“做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儿了?”
“哪有,是人家家庭看不上我的四处漂泊,而我又不想单单为了她家庭放弃自己的随心随性。”
“所以你注定孤独。”
陈茵笑他,抬眼去看那角楼上的dj,打完碟,下面儿跳舞的各自散去。
聚光灯打到了角楼的最高处,一小姐姐抱着个琵琶站在楼上,凭栏望着下面儿,随后坐好,开始弹奏琵琶曲:
《十面埋伏》
角楼底下两面大鼓跟着敲打出节奏,敲鼓的壮汉裸露着上半身,肌肉被光打出了较强的立体感。
在这似千军万马要征战杀场的音乐里,酒被端了上来。
林小渊仔细看那个酒,不是瓶装,是黑色坛子,上面儿的也不是盖子,是红布包裹。
“怎么酒吧搞得跟旅游景区一样。”陈茵把那红布揭开,闻了闻,“嚯哟,白酒,”对着一脸兴奋的林小渊,“你敢喝吗?保准你一口就醉。”
“那么厉害?”林小渊不信,又很期待。
“不信我?”陈茵朝霍言扬了扬头,“那你问问他。”
林小渊把目光游到了霍言脸上,见他抽了口烟,眯眼笑看他,伸手拿了舀酒的竹勺,舀了一些酒闻了闻。
“米酒,”往他嘴边递,“你尝尝看不就知道了。”
林小渊对着那竹勺闻了闻,觉得他们在骗人,兴致勃勃。
“闻起来甜甜的呀。”
霍言吐了口烟,勺子往他嘴里送,见他听话仰头慢慢把那酒喝了下去,那喉结上下动了动,嘴角流出些没喝进去的酒液。
心里又起来些不凡的响动,那响动让他很想伸另一只手把他下巴捏着,再强行这么喂他几勺,并且把他嘴角流下来的酒擦干净。
“挺好喝的,”林小渊手背揩着嘴角遗漏的白色米酒,擦完笑说,“不醉人啊。”
“是吗?我看看…”陈茵托着手笑着注视他,手指在桌上敲击,嘴上配着音效,“滴答滴答滴答…”
随着陈茵的滴答滴答声音过去,三人对着林小渊的脸都无不好奇地去瞧,渐渐嘴角都扯出相同的微笑,微笑随着林小渊脸上红的程度,越来越弯。
最后陈茵咧开嘴:“看吧…我说,一杯都要不了,脸那么白的,酒量准不好。”
“怎么样?”吴翼也逗他,“现在是不是脸发烫,心跳很快?”
林小渊一只手摸自己胸口,一只手摸自己脸颊:“嗯…有点儿,这就是所谓的醉人吗?”
“脑袋晕不晕?”
霍言也笑他,一只手托下巴,一只手把烟弹了弹。
“还行…”
“那就说明还能喝点儿,”霍言给他舀了些酒在酒碗里,递给他,“喝吧,看看酒是不是个好东西。”
林小渊看出他的故意,却也不怵他,把那碗酒慢慢喝完,瞪着眼看他们仨,好像是在坚持证明自己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弱。
三人嘴角笑意不减,就等着看他什么时候认输。
结果不出所料,林小渊眼睛即使瞪得再大,也承受不了这酒精对他神经的麻痹,对他躯体的袭击,哐当一声趴桌上不起了。
“哈哈…”
三人在一旁笑开了,陈茵说:“真的,就没见过这种酒量一看就不好还逞强的。”
“他身上没见过的事情多了。”吴翼把酒倒给三人的碗里,“走南闯北的意义就是如此,人真的是千万种不同。”
“他那是好奇。”霍言举碗,跟他们俩碰了碰,仰头喝酒,眸子一动,斜望了眼醉倒的林小渊,喝完笑说,“对什么都好奇,好奇不仅害死猫,好奇还很醉人。”
“好奇很正常。”吴翼喝完酒啊了一声,“人与人最开始的相处,都是出自好奇。”
“人的探索发明,也都是因为好奇驱使。”陈茵品了酒,觉得挺好喝,“好奇是个好东西,不能算坏事,尽管有些人会因为好奇吃些亏。”
陈茵此话是继续在取笑林小渊,但是在霍言听来,好像有那么一点在说自己,因为他知道自己最近有些东西发生了变化。
好像埋在土里的土豆,芽点发得不好没能冲破土壤,该是被遗忘在泥土里。
却因为自己的一些好奇,芽渐渐壮大,钻出了土,快要被人发现,却又控制不住它继续往上生长。
一切原因…
他一碗酒一碗酒地接着喝,把视线放在了林小渊的后脑勺上。
不得不有些怨愤:是你吧,啊?莫名其妙出现在我这趟旅途里,打乱了我本来的计划还不够,还不让我那些东西好好待泥土里,非得让那些芽发出来。
后果是什么你知不知道?
你能负起责任吗你!
他们喝了几巡酒,酒吧老板在后方喊吴翼,吴翼欠身。
“我得去给朋友充充场面,也去唱几首歌,你们先喝,要不要叫点吃的?”
“不用,”陈茵回他,“你去忙你的。”
之后吴翼带着他的吉他登上了那夸张的角楼,坐在右边的一处栏边,聚光灯打向他,让他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他弹了弹吉他,叙说着一个故事。
“第一次来氿城的时候,不仅在街上遇见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我跟她成了男女朋友,之后来这酒吧消遣,又认识了一位俊男,乐冬,我跟他成了无所不谈的知己好友。可惜再次来,女朋友成了陌生人,朋友还是朋友。这说明什么?说明爱情不久远,友谊却天长地久…”
下面儿传上去一阵唏嘘声和赞同声。
唏嘘声来自热恋当中视爱情为唯一的情侣,赞同声来自找不到爱情的光棍以及拥有过爱情却失去了的单身。
“你呢,你也该发出些赞同声。”陈茵举碗向着霍言,“毕竟你这趟旅途的终点,可是去见证你失去的爱情。”
“那你呢?是该唏嘘还是赞同?”
霍言跟她碰碗,一饮而尽。
“我嘛…不好说。”陈茵往俩人的碗里舀酒,笑出一张淡然脸,“爱过,也被爱过,不过相爱嘛,还没遇见。”
霍言喝酒笑她:“那该赞同,没拥有过等同于拥有了又失去。”
“过程不如结局之谈。”
陈茵跟他碰碗,仰头喝酒,目光望向角楼准备唱歌的吴翼。
吴翼等下面儿声音渐弱,才开始唱他的歌:“我们先来赞颂一下友谊,带来一首《友谊天长地久》这本来是一首苏格兰民歌,但是我唱我们从小听到的版本。”
怎么能忘记旧日朋友,心中能不欢笑。
旧日朋友,岂能相望,友谊地久天长。
……
举杯痛饮,同声歌唱,友谊地久天长…
让我来举杯畅饮,友谊地久天长…
……
说到友谊,霍言他有那么一个朋友,高一刚转校进去就认识了,无时无刻都在他身边儿晃悠。
他不知道是自己哪里吸引了他。
就那么一天,站在校门口,他走过来说:嘿,小子,我看上你了,当我朋友吧。
他当时来学校也没什么朋友,见有人这么直接,就问他:看上我什么了?
那家伙说:看上你什么都没有。
当时他翻了一白眼,翻完发现,他说的对。
他跟他妈妈刚来新城市,什么都重新开始,确实什么都没有。
于是就说了句:行吧。
他俩就成好朋友了。
说到他这位好朋友,不免想到个有趣的事,本来想跟林小渊分享分享,却见他依旧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后脑勺的漩都似乎冒着星星。
只好在心里想了这么一好笑事情。
他朋友家有钱,但是不好好学习,因为家里已经给他安排好出路,长得一般,嘴贱。
有一回考试的时候不好好做卷子,就在每个地方写:老师是全天下最好的老师。女老师就夸人家漂亮,男老师就夸人家帅气。
当时班级里还有一个人跟他一样,成绩不好,想法却相同,不过他带着祈求的色彩。
写的是:求求老师给我个好分数,让我过一个好年吧,求求老师不要分太低以免回家遭遇人道灾祸吧。
结果,他朋友虽然没有个及格的分数,试卷却让他重新考一遍,而另一个直接叫了家长过去批评教育。
原因嘛,大约老师喜欢被夸,不喜欢别人求他。再有就是,他朋友的父亲,是辖区的局长。
回想被吴翼的声音打断,只听他说:“好了,友谊赞颂完了,我们就来怀念怀念逝去的爱情,这是我以前热恋写的一首歌,歌词简单,看看大家喜欢不喜欢。”
旋律不错,下面人也不闹,静静听他唱,靠着肩的、对望的、含笑的、喝酒的,都让这歌变得更加与此时此刻的氛围相互成就。
风轻轻吹拂,你发丝如柳浓。
你我永远铭记,是街角一相碰。
风轻轻吹拂,我心思如迷梦。
你坠入我梦中,就在这一秒钟。
心中响起那歌谣,嘴角牵起一种笑。
若这是永恒故事,那笑可地老天荒。
晚霞慢慢被清空,你身影如雾朦胧。
就像是故事结局,再没重写的必要。
叹一声,离去,回忆,相思浓——
挽一曲,再见,各自,永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