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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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州，琼花宴会，一株碧月华琼傲立其间，屹立于繁花之中，花瓣透着淡淡的莹光，似精心雕琢的美玉，它以月华为食，其型亦如朔月般高洁。
“知别，你看如何？”
二人站在碧月华琼面前，四周围绕着三三两两的人。
“尚可。”
“你这声尚可不足以让我求这宴会主人割爱啊！”冷知别摇头轻笑着。
冷知别想了一会儿“我不想要。”
“嗯？不好看吗？”柳不遣眨了眨眼，明明来的时候还说很感兴趣。
冷知别凉凉道：“是他太好看了。”
“它？哪个？”柳不遣一脸茫然。
柳不遣顺着冷知别的视线望去，没看到花儿，反而看到了两个人。
远处，钟雁秋的身影映入眼帘，他正与人闲聊着什么，而他旁边就是此处花宴的主人许苏，这二人惧是他的熟识，见到熟人柳不遣正要上前，却被身边人拉住了衣袖，目光顺着修长的手指往上移动，最终定格在冷知别的冰雪面容上。
“怎么了？”
冷知别目光紧盯着远处的钟雁秋，声音冰冷：“你与他，有过婚约？”
柳不遣弯眸轻笑：“怎么了，吃醋了？”
冷知别未答，只是淡淡地说道：“你们的关系似乎很好。”
柳不遣解释道：“我们家族世交，我与他又是总角之交，他的父亲是我的师傅，我的母亲也对他颇有照料，经年累月熟得不能再熟了。”似想到了什么，侧身看向冷知别，缓缓道，“日后你也会拥有至交好友。”
“至交好友？你不算我的至交好友吗？”
柳不遣想了想，轻轻吐出一口气：“唔，某种角度来看咱们也算深交了。”
冷知别静默一瞬，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微斥道：“不正经。”
柳不遣笑意吟吟，对这样的调侃乐此不疲。
柳不遣没再去寻钟雁秋，带着冷知别寻了个位置坐下，头顶琼花簇簇，似雪如霜，绽放于枝头，微风拂过，花枝摇曳间散发出阵阵清香。
“最近怎么闷闷不乐的，带你出来散心也不笑一下。”
“我一直如此。”
柳不遣摇了摇头，双眸紧紧盯着人，难得露出困惑的神色：“你最近格外的不开心。”
冷知别也摇了摇头：“没有不开心。”
显然对方这句话没有任何说服力，柳不遣托着腮撑着脸一眨不眨地盯着人：“宴会结束后想去哪？”
“回去待着。”
“我们已经待很久了，要不我们找个灵气富饶之地修炼罢。”
冷知别斩钉截铁否决：“不修。”
一个酷爱修炼的人如今谈之色变，若他是一个自恋的人，定会认为冷知别迷恋自己迷恋到极点，连大道仙途都抛诸脑后了，不过柳不遣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而此时只剩惊讶了。
当即愣了片刻。
柳不遣凑过去贴在冷知别耳边，轻声道：“那我们双修。”
温热的气息吐在耳边，冷知别的眼睫轻颤了颤：“可以做，但不修。”
这下把柳不遣难住了。
莫不是自己哪做错了，才引得对方清心寡欲起来？
柳不遣呆怔片刻，没想明白。
这时一红衣男子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苍炎谷弟子，久闻冷道友之名，想与冷道友讨教几招，不知道友可否赏我这个面子？”
柳不遣回过神，侧身轻声劝慰：“知别，既然有人找你便去吧，趁此时机多交些朋友。”
冷知别一脸默然，淡淡道：“不必了，此处佳人聚集，我若离开，你便可正大光明的与他们交谈了。”
柳不遣低低笑出声：“说得也是，但我没道理去找不如知别的人，你且安心，除了雁秋我谁也不理，你看可好？”
冷知别看了他一眼，犹疑道：“当真？”
“除了找我聊正事的，剩下的不管谁打我主意，我都狠狠拒绝。”
出来这么久都没见柳不遣处理过正事，冷知别十分怀疑对方与人能有什么正事可聊。
抬眼间见钟雁秋向这边走来，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垂眸道：“我知道了。”
说完便离开了席位，随那剑修去了。
“你知道什么了？”饶是柳不遣阅人无数，也拿捏不住冷知别的突然而来的脾气。
冷知别离去后，柳不遣合上扇子悠悠敲着手心：“管得越来越严了。”话中虽抱怨，语气却莫名多了几分欢喜。
冷知别随着那苍炎谷弟子一路而行，于人群越来越远，即便为了不伤及无辜也不必走这么远，冷知别敏锐地感知到对方不对劲，却懒得揭穿了，近来他心境不稳，心底总是无端烦躁，确实需要与人酣战一场。
此人若是心怀不轨，此地远离焦点，那他下手重些便不必与他人解释了。
“真人，晚辈将冷道友带过来了。”苍炎谷弟子恭敬地说道。
“知别，一别许久，你竟也会来这种场合了。”榕树之下，中年女子身着素色道袍，手执拂尘，面容慈孝，眼角含着淡淡笑意，正是冲霄剑宗宗主凤容真人。
冷知别也是一惊，当即屈膝跪在地上：“师尊，徒儿知错。”
那苍炎谷弟子识时务退下：“那晚辈便不打扰真人与冷道友了。”
“你错在何处？”
冷知别沉默。
“你不觉得自己有错。”凤容真人轻轻摇头，“可还记得你入剑宗之时，为师与你说过什么？为师不是没给过你选择。”
冷知别头垂得更低了。
“无情道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当时冷稷态度强硬偏要让你踏上此途，为师怜你年纪尚小让你自行选择，让你无须忌讳冷稷，可你最后还是听了他的话。”凤容真人叹道。
“弟子…知错。”冷知别视线落在膝盖下的地面。
“你若知错便该立刻斩断这份尘缘，而不是沉浸于此。”
“弟子不愿。”
凤容真人看了他良久，最终轻叹一声：“起来吧。”
“是弟子辜负师尊多年栽培。”
凤容真人语重心长：“为人师者自是希望门下前程似锦，平安顺遂，为师宁愿你另修他道，也不愿你最后走火入魔。”
冷知别一颤：“走火入魔？”
“知别，你已生心魔。”
冷知别一惊，阖上双眼：“是弟子……之错。”
他一句一句知错，但心中却未必知错，甚至知而不改。
“既然错了，便要补救。”凤容真人拂尘一甩，“枯木回春”立刻浮现在她的手中，随后白光一闪，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动而出。
“为师已将枯木回春的力量恢复，切记此物只能用在生命攸关之时，你需谨记不破，不立。”凤容真人再一次郑重地将“枯木回春”交给冷知别。
冷知别双手接过，再一次感应到此物充盈的灵力：“是，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弟子还有一事。”
“何事？”
冷知别抬眸看向凤容真人，眼神坚定：“弟子欲借师尊的玄机司南一用。”
…
…
钟雁秋已经一年多没见到柳不遣了，中间传音过几次，冷家询问冷知别的近况，他便替对方挡了几次，说冷知别在安心静养，大抵是云卢医谷的信用太好，冷家竟无人起疑心，也不知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钟雁秋优雅落座在柳不遣身侧：“这一年玩儿的开心？”
“挺不错的。”柳不遣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很开心。”
钟雁秋的目光掠过柳不遣，落在对方身边另一侧的座位上：“这么开心？真喜欢上那个小仙君了？”
柳不遣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看向钟雁秋：“雁秋因何发问？”
“你变了。”
“变了？何处变了？”柳不遣挑眉，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钟雁秋凉凉道：“这种宴会，你从前都是第一时间来寻我的，他不过拉了下你的衣角，你便随了他的意思。”
柳不遣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一时间不知对方哪根筋答错了，眸子转了转，故意道：“……你若想复婚，现在只怕是有些晚。”
钟雁秋冷冷地刀他一眼：“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对他很在意，真动心了？”
“我哪回不是真动心？”
“你那也叫动心？最长的超过半年吗？”
“我又不是故意玩弄他们感情，没兴趣了就是没兴趣了。”柳不遣双手一摊，无所谓道。
钟雁秋不欲与人在此事上辩驳，眸光在柳不遣身上来回扫视，看得柳不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有话就说，何时与我都要这般做作了。”
钟雁秋端起桌上的茶碗来，饮了半天的茶，迟迟不语，在柳不遣终于按捺不住之时，终于开口：“你对冷知别倒是很有兴趣，有想过安定下来吗？”
柳不遣猛地一怔，迅速反驳：“说什么呢，我和他只是玩玩，能让我看上的人还没出生呢。”
说完就后悔了，感觉自己这话有些过分了，立马找补道：“我的意思是谈感情怎么样都可以，结成道侣不可能，谁都不可能。”说着还向四周望了望，确认冷知别没有回来。
“这么久了你还是这样。”钟雁秋放下饮尽了的茶碗，微微皱眉。
柳不遣摊在椅子上，眸光散落在桌面：“一个人多好，想玩乐就玩乐，想饮酒就饮酒，与人吵架了一言不合就可以分，潇潇洒洒去找下一个，若是结成道侣请不说生活上要关照彼此，哪日跟他吵架了也得乖乖哄着，这不都是负担吗？”
“你这段日子陪着冷知别东躲西藏游山玩水觉得负担吗？”
“现在没有，以后腻了就有了。”柳不遣拧着眉头看向好友，“你今天怎么了？太不对劲了。”
“我只是想提醒你，你若不想与他牵扯太深，当断则断。”
“断？”提及此事，柳不遣心头猛地一跳，反射性地否决，“不可。”
钟雁秋看他一眼，奇道：“为何？你若真等到他无情道破，会有什么麻烦？那时你对他尚有情意还好说，若你无情他有情，你当真甩得掉他？”
钟雁秋说的道理他并非不知，甚至半年之前就已经想过了，当时觉得不必过早担忧，这一拖便又是半年过去了，柳不遣还是觉得为时尚早。
柳不遣一时沉默下来，垂着眼睑，目光呆怔地望着桌面，连手上的扇子都不摇了。
钟雁秋见他开始认真思考，也不多言了。
“柳道友，许久未见，不知可否移步？”
过了许久，一道温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柳不遣抬眸看去，面前一位白衣女修翩然而立，柳不遣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谁。
遂勾起礼貌的笑容，道：“原来是文琴仙子，好巧，正好我也想散散步。”说罢，起身离席，临走前与钟雁秋道，“我回来再与你说。”
钟雁秋放下手中的茶碗，目光静静地看向好友的背影：“不遣，快刀才可斩乱麻，心软不是什么好事。”
柳不遣头也不回道：“放心，我有分寸。”他对冷知别应当也不是心软……对方固然可怜，可比对方身世可怜之人大有人在，他还没那么同情心泛滥。
钟雁秋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自己玩乐这么久……也许是时候收场了，拖得太久不是好事。
柳不遣随着文琴走到一个僻静之地，与人寒暄道：“文琴仙子许久未见了。”
文琴嫣然一笑：“看来柳道友还没忘了我。”
“仙子说笑了，我与仙子也曾见过数次，又怎会不记得？”
文琴目光深邃，突然问道：“柳道友可有心悦之人？”
柳不遣一怔，脑中立刻闪过一个人影，嘴上却是相反的答案：“没有，怎么了？仙子可要为我牵线？”
“你看我怎么样？”
柳不遣又是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显然没有料到文琴会有此想法，他向来只与男子深交，怎会突然有女子对他表达如此之意？而后便想明白了，虽然他的情人都是男子，但外界传言说他男女不忌来着。
柳不遣长叹一声，也不知这都从哪传出来的，与人喝酒唱歌也有错了？
“我暂时没有寻找道侣的打算，而且我喜爱男子。”
“你与女子的艳事绯闻并不少。”
柳不遣苦笑一声，反驳道：“却也不多，这些年追着我声讨打骂的可有女子？我与她们的传闻最多是推杯换盏之交，无半分床帏艳事，男人玩男人传出去最多不过是风流艳事，大家桌上的笑谈，可我若是玩弄女人，再弄出个孩子来，这声名可真就要毁于一旦了。”
文琴闻言一颤：“我……不信。”
柳不遣平静地看向文琴，语气也柔和下来：“无论是夏弈还是冷知别，他们不会怀孕不会生子，怎么玩弄都可以，而你却不同。”
有些话说出来不好听，但只有足够直白难听才能断了对方的念想。
文琴沉默许久，似被震惊得说不出话。
“我惧怕责任，惧怕与人成家，所以我不会和任何人结为道侣，你明白吗？”
“你的前程很好，大好的人生不应断在我这种人身上，即便我心软答应与你在一起，你能看住我吗？我有第一个女人就会有第二个女人，而且你真的不在意我与男人在一起过吗？”
“我……”文琴张了张嘴，未能说出话来
柳不遣接着道：“我曾救过你，又为你解围，因为恩情你被我的光芒迷惑住了，看不见我身上的诸多缺点，这份感激之心下你甚至会对自己说柳不遣的风流艳事是假的，他不是那样的人，可过了这段时间你会发现我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好，甚至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柳不遣就是传言中的那般人。”
柳不遣脸上的温柔笑意已变成了自嘲：“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可以托付的良人吗？”
一番话将文琴说得哑口无言，将对方所有的后路都堵死了，除了沉默她说不出任何的话，甚至顺着对方的话开始怀疑自己，难道真如对方所说自己只是一时被他的光芒迷惑住了吗？
文琴站在原地思考良久，看样子是被柳不遣刺激得不轻，见对方迟迟缓不过神来，柳不遣也不打算与对方纠缠了，转身离去，他言尽于此，以后少接触便是了。
转出密林之时，与人撞了个满怀，柳不遣当即一懵，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你何时来的？”
“见你离去，便跟来了。”
柳不遣心底一紧，那就是从头到尾都在，一字不落都听到了。
柳不遣不自禁握紧扇柄，喉咙滚了滚：“你有想法吗？”
冷知别看向他，目光深深：“你希望我有什么想法？”
“……不论你是什么想法我都接受。”
既然被听到了，他也不好做多余的解释，而且解释什么呢？他与文琴说的都是真话，总不能再跟冷知别说刚刚那些都是假的，那岂不是对冷知别说了慌话？
他不想说谎话哄骗对方。
冷知别仍是那副冷淡样子：“容我想一想，我师尊回来了，近期先不回去了，你若是觉得一人无聊……便去找别人罢。”
“……”
柳不遣一阵无言。
张口想说什么，似乎又无甚可说。
未曾想……自己竟然也有“失语”的一日。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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