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溅雪》毛耳白木

2、盗取凤冠

　　“李公子，有失远迎啊，例行检查一下，李公子莫要介意。”

　　刘校尉本是行伍之人，几年的京城生活下来，神态愈发颓靡之风，谈话间也是笑意盈盈。

　　“无妨，刘校尉，有段时日没见了。”李云津简单揖礼一番。

　　“李公子莫要客气，听闻李公子前段时间忙于殿试，自然是许久未见。李公子与太子伴读多年，想必以李公子的才华定能高中。”

　　“那就借校尉吉言了。”

　　“当然。太子可早跟咱们说好了，李公子来了一定好好带路，先去太子的东宫，太子说今日高兴，有东西要先给李公子看看。”

　　“好，请刘校尉差人带路。”李云津配合搜身后，作势便要进门，却被刘校尉拦下。

　　“李公子，身旁这位随从倒是瞧着面熟。”

　　刘校尉看着晋留红的脸，熟悉感袭来，但他不敢确定，瞧着不像是李云津平时带的侍书，眼神示意下属去搜搜晋留红的身。

　　肯定是面熟的，刘校尉可一直为三年前没拿到那猖獗的盗匪耿耿于怀。

　　“校尉稍等，这是我平日那随从的哥哥，他告假娶妻了，由哥哥顶上。”

　　李云津说话间将人拦在身后，好在刘校尉并不想多生枝节，李云津可是太子的密友，不敢造次。

　　一番说辞算是搪塞过去。

　　“原来如此，是有些挂相。这还有弟弟还比哥哥成亲早的啊。”刘校尉打趣。

　　“自是有的。刘校尉和我一样也是好奇之人，我这身后还有几个小厮平日也很少跟着我，今日太子生辰，贺礼多了些才跟过来。”

　　李云津随意指了指远处端着大大小小匣子的几人。

　　“好的，都有明目，那本校尉也放心了，李公子请。”

　　过了城门关卡，晋留红不免有些紧张，虽是见过些大场面的，但牵一发而动全身，自己的脸在这京城算不得很生，刚才的询问让他手心都有些冒汗。

　　一行人跟着小太监穿过城门，走过广场走廊，路过内花园这才走到了东宫。

　　虽然李云津识得路，但为了谨慎还是让小太监同路，有个见证。

　　金碧辉煌的匾额上写着“东宫”二字，笔力苍劲，独有一番气势。

　　小太监进门通传之时，李云津观察到两侧挂着的红色灯笼，金色龙纹又带柔和之风，倒是为这里添了一些喜色。

　　“晋兄，身居高位，享受着世间最好的东西，你说是不是极好了。”李云津感叹。

　　“李兄，人自有活法，想来这样的生活不是李兄会在意的。”晋留红上前小声回答，低腰挽手，不敢脱离角色半分。

　　“知我者，莫若晋兄。”李云津话音刚落，便来人请他入内。

　　太子萧覃正跪在一茶案前，静静等着他，一袭华丽的袍服，头戴金冠，气度非凡。

　　见李云津进门太子直接起身，李云津熟练的鞠了一躬，礼还没行完却被太子一把拉过。

　　“云津无须多礼，这会父皇跟我透了中榜人选，我一听便要与你分享喜讯，名单已定好，左右大内加盖印章不过几天的事儿。”

　　“太子还是这般随性，云津不看反而不行了，这回可要多谢太子了。”

　　“这有什么，我们好友多年，名单我已写的七七八八，都在这里，你快看看。”

　　太子将一页黄纸递到李云津面前，突然抬眼看向身旁的晋留红，眉头有些微皱。似是想起什么。

　　“云津，你这随从…”

　　突然的注视让晋留红有些茫然，这太子面容俊朗，看向自己的目光炯炯有神，有一种与生而来的高贵与威严。

　　李云津明白萧覃的意思，太子是良善之人，但颇为聪明，皇宫的消息总是传的很快，不得不防。

　　“哦，这是我随从，名唤留红，是上青的哥哥。这回太子生辰我带了不少你平时喜欢的好物，都是极为珍贵难寻的，费了好些时日。”

　　李云津赶紧先转移太子的注意力。

　　“你们把东西放下就离开吧。”

　　晋留红接到李云津的眼神示意赶紧带着众人放下东西到殿外守着。

　　“真的啊，我最爱的那副？行君子的花鸟图！”萧覃喜上眉梢，言语打趣李云津。

　　“有，就在匣子里。”

　　“我一直念念不忘的江南栗子羹？！”

　　萧覃一连打开好几个匣子，全是自己平日里跟李云津提过的喜爱之物。

　　“巧了，托南下的朋友带来了。”李云津看着平日里一向沉稳示人的太子如今倒像个小孩儿一般。

　　“朱山的荷花！是我颇为自爱的，长势极好。”

　　“定是带来最好的，但需要温水一直养着才能见花。”李云津感叹这荷花是真费劲，不过要不是这爱好，还用不着这么多人手来呢。

　　“那我…”

　　“好啦太子，通通都有，不妨看看。”李云津缓缓坐下，倒了一杯热茶品着。

　　甚是满意的太子露出活泼的性子，一把抱过李云津，来不及闪躲的李云津把茶洒了一桌，放在一旁的黄纸都湿了一截。

　　“不妨事，你只需要看第一个名字就好。”

　　萧覃看着打湿的纸张也不慌，脸上的喜色也没有退却半分。

　　“第一个名字？”李云津诧异，感觉有些不妥。

　　“对啊，当朝新科状元便是你李云津！”

　　萧覃原以为李云津会兴奋不已，直接将喜讯提前告知，可看对方很是平静，似乎并不高兴。

　　“存义，有了这样的名头，你可直接入朝与我一道做事了，你从前便说这是你的志向，愿献此生。”

　　萧覃很少直呼李云津的字，未免让人发觉亲密，这次倒是直接称呼。

　　“有道是人微言轻，高堂立于中心，解不了远火。”李云津看着黄纸上自己的名字确居首位，自己一生的起点便要从这里开始，高兴之余剩下的都是忧愁。

　　“存义最近是有了新的境遇了吗？”萧覃起身问道。

　　“太子，你可听闻北穹王正在屯兵，意欲犯我疆土？”

　　李云津将自己知道的直言相告，说罢还将黄纸投入一旁的火炉。

　　“未有听闻，存义哪里听到的消息。难道是父皇与蓝羽凤冠一事？”

　　“一在外游历的朋友带回的消息，确是为了凤冠一事。”看着火炉飞起的火焰，李云津心情有些复杂。

　　“尽管如此，北穹国国力孱弱，想来面对我大齐强悍的交定军定是不堪一击，父皇在此事上已经有了定论。”

　　萧覃握住李云津的手，他好似知道李云津在担心什么。

　　“我知道，李相的多番劝说也未让父皇改变心意，蓝羽凤冠虽轻，但父皇犹记年轻时作为不受宠的皇子，被北穹使者嘲笑过一番，心中还未过气，存义莫怪。”萧覃的解释很清楚。

　　“可边境战乱，百姓又当如何？”

　　李云津认为饶是当年受了委屈，也不能拿黎民安定的生活去填补。

　　“好，一会儿我定要将北穹的消息带与父皇，好生劝说一番，存义莫要气恼了。”萧覃一向欣赏李云津，从未对他有过脾气和猜疑，见他生气温柔开解到。

　　“殿下，陛下差人来回，可以入宫开席了。”小太监三步做两步的跑到跟前回话，打断了萧覃与李云津的对话。

　　“好，本宫这就出发，你去回话吧。”

　　太子稍作回答后恢复了往日的庄严模样，起身整理衣襟，顺道一手挽起坐着的李云津，二人默契的迈出殿外。

　　晋留红跟在李云津身后一道也朝那正宫中走去。

　　宫宴是展现皇家气派和威严的场合，一向富丽堂皇的玄正殿今日在无数烛光的衬托下更是璀璨柔和。

　　大殿中央，排排的餐桌铺着华丽的桌布，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美食佳肴，香气溢人。

　　座位上衣着华丽的宫女太监们忙碌的侍奉着席间的大人物。

　　齐国的朝廷重臣和皇亲国戚们，个个朝服精致，珠宝首饰盘于腰间。他们相互敬酒致意，谈笑风生间气氛还算和谐。

　　太子忙碌的应承着大臣们的恭贺，根本顾不上和李云津说话。

　　一旁的李云津坐在靠后的席面吃着京城现在最时新的鸭肉卷，晋留红侍候在一旁，看着李云津连连倒酒喝个不停。

　　“李兄，少喝些，晚上还有正事。”晋留红凑近低语劝说。

　　“晋兄，放心，我酒量深，多喝几杯不妨事，一会儿便佯装醉酒退场，以防惹人怀疑。”李云津确实酒量不浅，家里父亲藏的酒不是被他偷喝就是拿去炮制新花样，和他父亲一样，是个爱酒之人。

　　“好的，李兄自有安排，恕我多言。”晋留红说罢又给他倒上一杯。

　　“晋兄，去换衣服吧，现在便是好时机，你先行动，一柱香的时间我便能离开，与你汇合。”李云津说完便抢过酒壶，装作迷糊的呵斥到。

　　“这酒不错，再去给我拿一些，快去。”话音刚落，晋留红便借机匆忙离开了大殿。

　　宴会的高潮，皇上和皇后缓缓迈进，伴随着鼓乐声和朝臣们的恭贺声。

　　坐上主桌的陛下端起酒杯，朝臣们这才起身一道坐下，连忙都举起酒杯。

　　“爱卿们快快请起，今日我儿生辰，看着大家都很开心，朕心甚慰，大家不必理会，自行安排就好。”大殿很安静，只能听到皇上的声音。

　　话音落罢，众人和陛下一道干了手中的酒。

　　“这酒不错，望众爱卿尽兴而归。”

　　皇上举起酒杯，环顾台下众人，突然发现角落的李云津。

　　他微眯着双眼，表情有些喜感的嘬着酒杯，站姿也不似往日端庄，身子摇摇晃晃像是随时要倒下。

　　“你是李云津？”陛下手一指，表情有些严肃，并不是不认得，就是很少见到。

　　萧覃立马走到李云津身侧，扶着他，“父皇勿怪，云津今日高兴，就多喝了一些。”

　　李云津颤颤的行过大礼，向皇上问好，规矩也不规矩，“陛下安好，臣正是李济之子李云津，家父南下视察灾情，要务在身，所以由臣代为问安。”

　　“视察灾情，你父亲倒是比朕还忙，李相一国重臣，自是比朕还要忧心些。”陛下气性大，这番话明眼人都能听出不满。

　　“父皇说笑了，南方灾情并非一两日了，李相匆匆赶去也是您的授意，还属您最是心系天下百姓。”

　　有了太子作和，皇上也不好给脸色，只得三言两语打发一二。

　　“父亲是个直脾气的，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教出来的儿子也是个规矩浅的。”

　　“陛下说的是，臣回了府中一定好好学习，臣有些不胜酒力，这便下去休息。”

　　李云津复行了一个礼，便不顾萧覃的拉扯，踉踉跄跄的搀扶着身旁的小太监出去。

　　皇上见他如此扫兴，随即转身跟皇后说道，“你看看这小子，什么样子，说两句就跑，才华出众但这脾气是随了他爹了！他以后要到了朝堂之上不得和他爹一起气朕。”

　　“好好好，这多率真啊，有陛下年轻的样子。咱还有太子呢，覃儿一向乖巧懂事。”

　　皇后一向是端庄求和的性子，遇事也是没急过，她平和的笑了笑，斟满酒递到了陛下身前。

　　“是呀。”皇帝拍了拍皇后的手，尽兴的小酌起来。

　　醉意上头，萧见州瞥见席间的太子一直没停歇，和大臣们有些亲密的攀谈着。

　　“连舆并席，太子倒是出众。”喃喃几句，萧见州停下了手中的酒，等到萧覃得了空隙，呼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