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神明》鸢鸢飞鱼

158、无法面对的爱意

　　我是你讨厌的人，我是被你抛弃的如恶魔一般的人…

　　李木鱼不断在心里重复这个事实，巨大的失落感让她了无意志，也甘愿被光束裹挟穿越时间长河。

　　无所谓终点是哪里，最好是宇宙深处，然后化作尘埃。

　　到底是被丢弃的人儿啊，没有归依之处，可笑的出生，何必活着？
　　何不就这样被带走，永远地消失。

　　如此，了了苏新的心愿，让残破的她得以解脱。

　　李木鱼心如死灰。
　　再见了苏新，我会消失的。

　　当耳边传来一声轻柔的“喵”的声音，一声亲切柔和的呼唤。
　　李木鱼打开视野，眼前，是一排排木头拼成的屋顶，身侧，有温暖真实的触感。

　　不会…回来了吧…

　　她打内心抗拒这个现实。

　　她小心翼翼地偏头，目光所及，是仰面平躺安静睡着的李星瀚。

　　是你。
　　好久不见。

　　她不禁伸出手想去触摸他，又停下动作，手指悬在他脸边，停顿了那么一秒又轻轻收回。

　　不由自主地，委屈化作眼泪流出来，她努力平息呼吸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不想吵到他，也不想让他知道她醒了。

　　李星瀚，是苏新成了他！

　　三个人，这是多么滑稽的事情，竟是同一人。

　　我是她厌恶的存在，你也会厌恶我的吧？

　　我真实的样子你没见过，那样的我，是同苏父同秦怀明一样可憎可恨的人吧？

　　“喵…”

　　噬灵兽又叫了一声儿，从地上跳到床上，跳到她身上。

　　李木鱼拭去脸上的泪痕，微微起身，朝它做了个“嘘”声儿的手势。

　　她还是忍不住看他，太多的委屈与思念涌上心头，喉咙憋着哭声而酸涩，眼眶里储满了眼泪不叫它流下。

　　她黯然低头，为什么要醒过来，分明都散尽气血死了的…
　　为什么要活着？

　　此刻想要赴死的心情达到顶峰，原来死去，真的会是一场痛快的终结。

　　忽而，身边异动，接着，手被抓住。

　　李星瀚猛地弹起，惊惶地看着她，喊她的名字:“小鱼儿。”

　　李木鱼不知所措，眼神晃动，紧张到心脏在下一刻要跳了出来。

　　李星瀚难以置信地看她，脸上渐渐浮现喜悦，双手抓住了她的肩膀，用力地将她抱紧。
　　“小鱼儿，你醒了！”
　　他仍感到不可思议，欣喜若狂道:“你真的醒了！”

　　李木鱼却再忍不住眼泪哭了出来，泪滴滴落成线，溅落他的肩上。

　　李星瀚察觉，松开她来，担心地看着她，问:“怎么啦？发生什么事儿了？”

　　李木鱼紧紧抿着唇，欲说还休，又打消了所有想倾诉的念头，只是哭地更凶了。

　　“怎么了呢？”李星瀚温柔低语，替她拭去脸颊上的眼泪，怜惜地托起她的脸庞。
　　“做噩梦了吗？怎么哭地这么厉害？”

　　噬灵兽着急地来回踱步，看帮不上忙，只好卧在她身边，甩着尾巴蹭着她。

　　良久，李木鱼才渐渐平息，眼泪似乎被哭完了，眼睛干涩疼痛，当抽泣声也平稳，她提起被子将自己裹住，彻底地防备着他。

　　李星瀚不明所以，担心她，想靠近，可她缩着身体拒绝他的接近。

　　“怎么了？”他无辜地问。

　　李木鱼不说话。

　　李星瀚又道:“好不容易睡醒了，你多适应适应，我去楼下给你准备早餐吃。”

　　说完，他下了床，走出两步又回头道:“我们回北境了，这儿，是我们的家。”

　　你才不会想要跟我有家…

　　李木鱼想着，又湿了眼睛。

　　李星瀚下楼后，李木鱼放松自己舒服地躺在床上。

　　她低眼看了看噬灵兽，问道:“你讨厌我吗？”

　　噬灵兽脑袋一歪，有些懵。

　　李木鱼坐起来，头发披散在她后背，她这才察觉，是睡了多久头发都长到屁股了。

　　她不由地向楼梯口张望，一定很久吧，他一直陪在身边…

　　她又看着自己身边他空出的位置，竟是睡一张床？

　　师傅呢？任小白呢？苏意统周知非李弈秦霄他们呢？

　　想到他们，李木鱼想，就算你会讨厌我，至少，我还有朋友。

　　窗外一声虎啸让她收神，李木鱼下床，推开窗子往外看，那白虎王在下面目视上来原地转圈。

　　你们也会讨厌我吗？

　　她拉上了窗子，抬眼压下去又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哒，哒，哒…”

　　李星瀚端着一个餐盘走上来，看见她站在窗口，忙放下餐盘在桌上朝她走来。

　　他抓着她的肩膀，着急地问:“是在梦里发生了很糟糕的事情吗？怎么一觉醒来就难过成这个样子？”

　　李木鱼就是不说话，她回避他的注视，看见桌上的清粥白饭小咸菜，便挥开他的手过去吃。

　　李星瀚担心，却不再多问，只跟着她坐下，看她一口一口地吃东西。

　　“慢点儿吃，别噎着了。”

　　他太高兴她能醒来，嘴角上扬，开始想接下来的好日子要怎么过。

　　李木鱼吃好，难为情地左右四顾，就是不正眼看他。

　　总不能与他一直待在一起，她便以手语比划道:谢谢你的饭，我走了。

　　李星瀚纳闷，“你要去哪儿？”

　　李木鱼不搭理他，自顾忙着在屋里头寻找衣服。

　　李星瀚看地明白，走去床边，从下面的箱子里拿出为她准备的新衣裳。
　　“都为你准备好了，知道你会醒过来，我每隔两天就清洗一次，都是崭新的。”

　　李木鱼看着那叠放在一起各种色彩的轻衣，她从他手上快速取了最上面的，然后鞠躬表示谢谢。

　　李星瀚愣住，“你这是干嘛？”

　　李木鱼挥一挥手，表示没什么。

　　转而，她推着他往楼下去，李星瀚受不了了，转身挡在她前面将她抱紧。

　　李木鱼想反抗却因被锁地太紧而无法动弹。

　　“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都不与我说话？”

　　李木鱼用力推他，却适得其反被他抱更紧。

　　李星瀚道:“告诉我，怎么了？”

　　“你先松开我我就告诉你。”

　　她终于肯开口了，十三年的沉睡，一朝梦醒，她的声音仍像当年一样，清脆甜美。

　　李星瀚放开她，期待地看着她。

　　李木鱼却神色凝重，不敢与他对视，道:“我们…到此为止吧。”

　　“你在说什么？”李星瀚不可思议地问，更是听不进她的话。

　　李木鱼抬眼，正对着他，又强调道:“我不是你的命定之人，你搞错了，所以，我们结束这种关系吧。”

　　李星瀚震惊，比起震惊，他更担心她。
　　他往她走近一步，直视她道:“谁跟你说的你不是我的命定之人？”
　　“我是这天地的神明，这世间的姻缘，全都可以我说了算。”

　　李木鱼摇头，“没有办法，你会讨厌我。”

　　“我为什么会讨厌你？”李星瀚质问。

　　李木鱼仰头与他对峙，“因为…”
　　她无力承受，悲痛道:“因为我被你丢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