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风》小枝绘星

11、第 11 章

　　陈星是在一中后的巷子里被找到的，孟哲一边跑一边想陈星真是和这条巷子结了孽缘，他站在巷子口一眼就看见是一中老大和他手下那帮人，陈星背靠墙站在一边，姿势好不别扭。
　　“你他妈……”
　　孟哲随便抄起手边什么东西扔过去，一中老大应声避开露出身后，孟哲这才看清陈星是被人拎着衣领按在墙上。
　　他接过方圆手里的半块砖头，上下抛接着说：“有事？”
　　“孟哲？” 一中老大看见他咧了咧嘴，“你来的正好，猜猜我今天抓着谁了？”
　　除了陈星还能有谁，孟哲皱了皱眉头，“你他妈疯了吧？”
　　他忽然想起一中老大今年高考，标志着他彻底脱离学校苦海步入社会大染缸，先前消失的一个月他跟所谓的社会哥们混得如鱼得水，竟然还不忘回来找茬儿。
　　“你别没事找茬儿，” 孟哲稳住心神，说：“你有什么事冲我来。”
　　“我找你的茬儿干嘛？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一中老大嗤笑着看孟哲一眼，说：“说出来你可别吓着，这小子的老爹，哼，就是他妈的一中校长！”
　　他抬手把小弟拨开到一边，嘴里叼着烟愈凑愈近，烟雾喷在陈星脸上，说：“你也有今天，你知不知道你爹找过我多少麻烦。”
　　陈星垂着眼睛不看他也不说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方像是受了冒犯，一把拽住陈星的衣领向上提了提，“你他妈在这儿装什么神气，没了你爹你是个屁，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是吧？”
　　话音未落，一中老大只觉得耳边一声闷响，紧接是便是剧烈的疼痛，他抬手去摸结果染了一手腥红。
　　“妈的，孟哲你有毛病吧？！” 一中老大见血红了眼，松开陈星朝孟哲冲去，说：“我看你今晚是不想活了。”
　　听见骇人的威胁，孟哲表情冷淡，说：“烟掐了，熏得一身味儿，让人连打架的兴致都没有。”
　　“少给老子装！孟哲你小子今晚死定了。”
　　受到自家老大的号召，一中老大背后那群小喽啰也一个个摩拳擦掌，朝他们步步逼近。
　　见对面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孟哲打了个响指，他少见的挑衅将原本就一触即发的气氛推至顶峰。
　　“动作都快点。”
　　不知道他是在告知对面还是吩咐自己人，弹///簧///刀的刀刃弹出，孟哲抬起眼睛，说：“再晚夜宵摊就没座位了。”
　　陈星从地上站起来，前面正打得热闹，他倒是不紧不慢地拍了拍灰，他身上的孟哲的校服袖口已经被土蹭得看不出颜色，估计背后也好不到儿哪去。刚才被人扼住的地方还隐隐作痛，陈星清了清嗓子，拾起书包又把练习册一本本拾起装好，这才直起身看向前方的战况。
　　他倒是一点不担心孟哲，这人凭体育考进一中又去三中念书，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文武双全了，打架的要领和体育多少有相通之处，力量、敏捷、判断力这些孟哲一个不少，即使没有刻意练习，也生来就有般融入了他身体，如呼吸般自然，如影随形，且随着年岁增长日益精进。
　　比起利器，孟哲似乎更倾向于肉搏，拳拳到肉的实在感是刀具所无法比拟的，眼下的孟哲和他认识的那个判若两人，他抬肘撞上对手下颌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眉眼间却带着淡淡的寒气，疏离淡漠，生人勿近。
　　一中老大捂着下巴蹲下时，孟哲也住了手，他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格，只是今晚的场面格外惨烈，他无所谓地甩了甩发酸的手，看见陈星还站在在巷子那头一动没动。
　　“傻站着干嘛，过来，” 孟哲正逐渐恢复平日的鲜活，以至于陈星能捕捉到他一瞬间懊恼的神情，紧接着是稍稍放缓的语气：“走了，回家了。”
　　他俩一起走到街边，孟哲才借路灯看清陈星手里握着的东西，瞪大了眼睛。
　　“美工刀！？”方才一挑二不落下风的人现在满脸震惊，“你从哪儿来的？”
　　“我随身带着的，”陈星用陈述事实的语气说：“一直在我书包里放着。”
　　陈星手里的美工刀很新，“喀嗒喀嗒”推出的刀片锃亮，孟哲看着薄而利的刀刃只觉得后背发凉，他抓过陈星的手把刀拿走，说：“没收了。”
　　陈星抿了抿嘴没说话，双手揣在兜里一脸无辜，仿佛只是脏兮兮的校服里裹了个好学生那么简单。孟哲扭头看了看，冷冷清清的路灯下还有好几个人没爬起来。
　　陈星把拉链拉到顶端，竖起的衣领像是半张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说：“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孟哲回过头，陈星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事不以为意，他继续说：“我的车好像被他们摔坏了。”
　　“那就坐我的，” 小弟把车从街角推过来，孟哲等陈星坐稳才上车，说：“出发，去吃夜宵。”
　　他们背后传来一群小弟的欢呼。
　　“不是回家吗？” 趁自行车还没前进，陈星抓紧后座位问。
　　“你都上车了，现在才问是不是太晚了，”孟哲的声音带笑，“先去吃夜宵啦，我请客。”
　　他抓住陈星的手放在自己腰侧，布料下是少年温热的体温，陈星眼睁睁看着白T恤落了两个灰手印，到最终也没有挪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