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允凡

27、雨

　　江海这座城市，是一座国际化的大都市，生活节奏飞快，具有时代的气息，是一个充满生机和机遇的地方，对于大多数年轻人来说，这座城市是一种理想，是生活追求的永恒目标。
　　陆晴非常喜欢江海的风景，喜欢趴在窗台上，看着下面立交桥上匆匆而过的车辆，感受着这座现代化大城市迸发出的强大能量。
　　城市慷慨亮了一整夜的光，如同少年不惧岁月漫长。
　　在这个城市生活快十年了，像是收获了很多，却又像一无所获。在这里读大学，认识了新同学，可毕业后，又好像谁也不认识谁了一样，微信在好友列表里躺尸，电话像一串无用的数字，谁也不会先发起聊天回话，再好一点也不过是朋友圈的点赞之交......
　　熟悉又陌生的街道，每天都在人来人往中穿梭，虽然以她的工作性质，几乎跑遍了城市的每个角落，但还是觉得这座城市是那么的陌生，每天忙于破案，忙碌得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细细欣赏。
　　好不容易能睡个好觉，可是天还没亮就被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陆晴叹了口气抓起手机：“说。”
　　“陆科，有新情况。”
　　外面又开始飘着零星的雨，车鸣声一阵阵在窗外喧嚣着，陆晴忽然有些烦躁，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挂了电话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她便出了门，开着车，在雨中穿梭着。
　　雨越下越大，仿佛得不到心爱玩具的孩童没完没了地哭着。
　　前方好像出了车祸，陆晴被堵在了路上，车后传来一阵一阵的喇叭声，她看了看手机，时间定格在6点10分。
　　本就拥挤的早高峰加上下雨和车祸，到处水泄不通，耳边除了发动机的轰鸣声、令人烦躁的喇叭声，就只剩下雨点打在车上的滴答声。
　　清晨的凉意特别的刺骨，外加下着雨，一阵冷风带着雨水吹过吹得人瑟瑟发抖，好在陆晴出门的时候穿了一件风衣，感觉还好。
　　不知道在路上耽搁了多久，陆晴才赶到国安局。
　　指纹、面容一系列的安全检查措施后才能从门口进去，入口的通道感觉非常的阴冷。
　　看到陆晴，宋乐迪刚好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来了，陆科，夏局买了早餐，有小笼包和油条。”
　　“又熬了一宿？”陆晴看着他两个黑眼圈知道他昨晚又没回去。
　　宋乐迪挠了挠头笑了笑：“没白熬，总算是找到了一点线索。”
　　“说说看，找到了什么线索。”
　　“801所的三把密钥都被复制过，但都没有被使用过，另外我还检查了数据终端，没有异常的访问记录。”
　　陆晴忽然有些疑惑：“没有被使用过？那动力系统数据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我查过了负责动力系统的王辉工程师的电脑，我发现他的电脑有被黑客入侵的痕迹，虽然那个黑客做得很完美，但还是逃不过我的眼睛，数据应该是从王工的电脑里泄露出去的。”
　　“你说，那个黑客那么厉害，会不会有备份数据？”陆晴问道。
　　“应该不会，黑客用于窃取数据的设备，就是那块芯片，窃取的数据会直接存入芯片里，而芯片不能被复制的，所以也不会有备份的数据。”
　　“芯片研究得怎么样了？”
　　“那块芯片制作工艺很先进，内嵌了一块制程为3纳米的记忆芯片，这种芯片是国外一些间谍专门用来存储数据的，大概可以存储5个T左右的数据。”
　　“所以你想根据黑客留在王辉电脑里的痕迹，去追查那个窃密的黑客？”
　　“大概是这个意思。”
　　“追查得怎么样了？”
　　“已经确定，那个黑客目前的位置是在江海，但是具体的位置，暂时还没有找到。”说完，宋乐迪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低下了头。
　　陆晴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已经是很大的收获了。”
　　“黑客之所以能得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王辉的电脑被人动了手脚。”宋乐迪双手在键盘上敲打着没有停过，双眼认真地盯着电脑屏幕。
　　陆晴沉思着：“801里有内鬼。”
　　“而且级别还不低，能够接触到总工程师和核心数据。”宋乐迪补充道。
　　宋乐迪话音一落，整个国安局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一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安静地能听到每一个人起伏不定的心跳声。
　　如果801里有高级别的间谍那事情就严重了，随时随地会有情报泄露出去，每个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里。
　　陆晴走到指挥台前，捣鼓了一下连接上了赵勇：“赵勇，控制住王辉，找个理由把他带回来，注意不要惊动其他人，薛萍你带人以安全检查的名义，把801里的每个人都彻查一遍，包括清洁工和电工等后勤人员，一个也不要放过。”
　　说完，陆晴看了看腕上的表：“肖雯、江淮，待会你们带人和一起我去高尚集团去参加高尚集团新型材料人工合成技术的研讨会，研讨会人多眼杂，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们一定会有所行动。”
　　布置好任务，陆晴开始觉得这个案子不简单，现在只不过是刚刚开始，后面还有很大的仗要打。
　　随意一瞥，陆晴无意中撇到了办公室里的金属铭牌，金属的反光让她看到了自己的黑眼圈。
　　“乐迪，801的监控录像查得怎么样？”陆晴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
　　宋乐迪停下了手中敲击键盘的动作：“表面上看没有问题，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只是表面上看没问题，因为太正常了，所以我反反复复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了好几遍，终于发现了问题，监控被人动过手脚，是用一种很高明的方法，我现在还没办法破解对方使用的方法。”
　　陆晴再一次沉默了下来，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棘手的案子，案发到现在还是一无头绪，只能剥丝抽茧，靠着一丁半点细小的线索慢慢摸索，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去一趟801，去检查一下他们的监控系统。”
　　……
　　雨后的晴天特别温柔，细雨过后的天青色，淡远辽阔，绵延不绝，和煦的阳光照过雨水洒过的地方，很快便找不到了下过雨的痕迹。
　　走在街道上，风从身体上掠过去也不觉得冷，是很舒服的触感，干脆的凉意，不冷不热，惬意极了。
　　秦陆来到公司的时候，一楼大会议室里坐满了人，他知道会有很多人来参加高尚集团的研讨会，但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
　　“叮。”电梯刚好到来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回过神来走进了电梯，又恢复了那个高冷的秦总模样。
　　高尚集团对面的港式茶餐厅里，陆晴靠在露天的木制靠椅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高尚集团，桌子上放在一杯拿铁。
　　“陆科，这里一切正常，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耳机里忽然想起了肖雯的声音。
　　陆晴喝了一口咖啡：“继续盯着，你们记住了，给我盯紧了，一丝可疑的地方都不要放过。”
　　眼前是这座城市的CBD区，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蓝蓝的天空安静的在头顶悬浮，在大多数人看来不过是平静的一天，根本不知道在这平静的外表之下，藏着什么。
　　当我们用心的感受就会发现，生活原本就是涂抹着各种色彩的一幅画卷。每一个被仰视的人生总会给世人留下哪怕只有些许的沉思。
　　办公室里，秦陆百般无聊的敲打着键盘，思绪却全然不在电脑上，早已飞出了九霄云外。
　　无意间撇头望了望窗外，视线再回到电脑上时，他忽然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前，他看到了窗外的马路对面餐厅露天的地方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茶餐厅里，陆晴看着远处高尚集团所在的大厦，门口行人进进出出，餐厅里放着的音乐是一首经典的港式情歌，粤语天后杨千嬅的《可是我是水瓶座》：
　　我就回去别引出我泪水
　　尤其明知水瓶座最爱是流泪
　　若然道别是下一句
　　可以闭上了你的嘴
　　无谓再会要是再会更加心碎
　　要是回去没有止痛药水
　　拿来长岛冰茶换我半晚安睡
　　十年后或现在失去
　　反正到最尾也唏嘘
　　够绝情我都赶我自己出去
　　......
　　耳边响起了这首歌忽然让陆晴失了神，她望着远处高尚的某一个窗户，数秒后立刻回过神来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首歌之所以会触动陆晴，因为她就是水瓶座。
　　会场里，秩序井然，一张又一张陌生的面孔掠过赵勇的眼前，看得出来都是一些科研人士，浑身都散发着书卷味。
　　无线耳机里，忽然传来了陆晴的声音：“江淮，现场什么情况？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江淮挠了挠额头：“一切看起来都还正常，就是人有点多。”
　　陆晴看着远处的高尚大楼，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乐迪，会场里所有人的底细都要查清楚，一个都不要放过。”
　　“收到，我正在通过人脸识别系统查着。”
　　“还有，想办法把参会名册弄来，核对一下这些人是不是都对得上号。”
　　陆晴忽然觉得眼前的平静是一种错觉，他们和敌人玩的是心理战，谁先沉不住气露出马脚，谁就输了，虽然安排得很周密，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像上次一样的结果，想到这，陆晴忽然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呼吸都乱了节奏。
　　整座城市像是笼罩在一层迷雾中，只有拨开迷雾才能看得清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