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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堕落(修) ...

  •   陈经理仿佛吃到一口了不得的大瓜,霎时瞪大眼睛,精神亢奋,却听秦西楼再次重申,“陈经理,请你出去,我和你们这位侍应生谈谈。”

      不容置疑的语气,是强压的怒火。

      陈经理忙不迭应声,从办公室退了出去。

      没了外人,秦西楼再无顾忌,手边的花瓶直接就朝着秦云舟的脑门砸了过来。

      秦云舟脑袋一偏,花瓶擦着他的脸飞了出去,在地上“哗啦”一声碎裂成片。

      这一躲,让秦西楼火气更胜,他气笑了,挽起袖子,朝着秦云舟走来。

      “我就说,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动我的人。”

      临近跟前,他蓦得挥拳,砸在秦云舟脸上,发了狠。

      “见不得人的东西,你也配动她!”

      这一次,秦云舟没躲,生生挨了这一记硬拳,唇角当即刮破见血,人也趔趄着撞上一旁的置物架,摆放着绿萝的水培玻璃容器碎裂在地,发出脆响。

      这接二连三的动静,吓得守在门外的周秘书连忙打开门。

      “秦总?!”

      办公室里,秦西楼安然无恙,倒是秦云舟被单方面殴打。见他开门,秦西楼卷着衬衫袖子,冷眼扫来。

      “关门。”

      周秘书连忙应声照办,顺带在心里为秦云舟捏了好一把汗。

      陈经理领着人过来的时候,周秘书方才知道,照片里那个不知死活的男人,竟然是秦云舟。

      在秦家老宅,两人曾有过几面之缘。秦总向来不喜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此前因为老爷子的关系,两人虽不对付,却没有动过手。如今秦云舟动了秦总心尖儿上的人,今日这事能善了才怪了。

      起初,周秘书还觉得,这事儿是宋予情做得太过。

      但现在,他倒是忍不住阴谋论,昨儿个宋小姐怕是也着了秦云舟的道。毕竟人在伤心至极的情况下,看到跟自己喜欢的人有七分像的男人,经由酒精助兴,认错人,做错事,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屋外,周秘书遐思不断。

      屋内,秦云舟胳膊一撑,站直身子。他抬起手背,随意抹去唇角血渍,原本不见波澜的乌亮眸子里,终于染上情绪。

      他笑了起来,“大哥,是你先动的手。”

      秦云舟面对陈经理时的窝囊样尤在眼前;照片里和宋予情接吻的画面,亦是挥之不散。

      此时此刻,这些画面与秦云舟脸上的笑交叠,伴随着那一声故意膈应他的“大哥”,让秦西楼胸腔中萌生出前所未有的憋闷。

      一个私生子,怎么敢?!怎么配?!

      秦西楼再次挥拳,只是这一次,局面却不如他所想。

      秦云舟的拳头来得更快、更狠,且拳拳不上脸,却又拳拳都到肉。

      秦西楼早先练过几年,可这两年,忙着HL的生意,早没了时间巩固,也不知道秦云舟哪里学的路数,真正动起手来,秦西楼竟是毫无招架之力。

      办公室里碰撞声不断,周秘书听得揪心。

      到底是秦家血脉,万一秦云舟真有个好歹,秦总没事,他袖手旁观,老爷子可不会饶了他;可他若出面,秦总会更生气,思来想去,还是陈经理最合适。

      “晚点带那小子去医院瞧瞧。我们秦总下手没个轻重,别最后真出了事儿,你们也脱不开关系。”

      陈经理应声不迭。

      却哪知一门之隔,秦云舟骑坐在秦西楼身上,如疯犬一般正挥着拳。他发丝散乱,唇角沾血,揍得秦西楼连说话的劲儿都提不上来,只能喘着气,双臂蜷曲抱头。

      秦西楼哪里受过这种罪?

      奈何半点还手之力也无。

      打到最后,秦云舟额头细汗密密,他坐在秦西楼身上,双手揪着他的衣领,将人从地上拎起半分,迫使他看向自己,笑得恶劣。

      “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秦西楼无力还击,只卯着最后一点力气,冲着秦云舟的脸啐了一口。

      秦云舟闭眼受了这一吐,抬手抹去面上污渍,不但不气,反倒笑得更沉。

      沾着秽物的手,在秦西楼脸上拍了拍。

      “你也就只会无能狂怒了。”

      秦云舟笑着,猛地松开秦西楼的衣领,秦西楼的脑袋重重磕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秦云舟站起身,从桌上抽出几张纸巾,向外走去。

      办公室的门忽然从里面拉开,守在门口的周秘书看到秦云舟鼻青脸肿,还带血渍的狼狈样,吓了好一跳。

      “卫生间在哪?”

      听到秦云舟问话,周秘书下意识朝着某个方向指去。

      “谢谢。”

      秦云舟一走,周秘书霎时回神,连忙向屋里看去,这一瞧,恰看到蜷缩成一团的秦西楼。

      “妈耶,秦总!”

      周秘书连忙冲进办公室,一边去搀扶秦西楼,一边冲着外头喊,“陈经理!叫医生!”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宋予情从床头摸来接通。

      清梦接二连三被扰,让她没了好脾性,“你最好有重要的事。”

      对面言简意赅:“报道被撤了,秦西楼找上了新港,陈经理带人去了HL。秦云舟是带着伤离开的,有记者看到了,秦云舟却没有攀扯HL,只说是自己摔的。”

      一连串的消息砸来,宋予情霎时清醒,坐直了身子。

      海浪般的栗色长卷发在身前散开,遮挡住大片肌肤,却越发衬得肤若凝脂,面似芙蓉。

      她从床上下来,香槟色的丝绸吊带睡衣垂坠而下,却又勾勒出那高挑的姣好身材。宋予情算不上瘦,但得天偏爱,该有肉的地方不少一点,该瘦的地方不多一丝,真正诠释了什么叫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拉开窗帘,阳光一拥而入,映得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宋予情双眼微眯,抬手遮光,话却没停,“他倒是会替秦家考虑。”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秦云舟。

      对面略一顿,“到底也是姓秦的。”

      宋予情懒声,“只可惜,没人拿他当秦家人。”

      跟了秦西楼三年,宋予情最是知道秦家的状况。

      秦老爷子就生了秦西楼的父亲秦海冰一个儿子。奈何早年间人没了,原以为只得秦西楼一个孙儿,却哪知秦海冰当年在外惹下风流债,还留有一个私生子。这些年,秦老爷子没少动认亲的心思,盼着两个孙儿和睦共处,同撑家业。

      可谁都不是傻子。

      秦西楼也好,秦太太也罢,哪里会容私生子空降秦氏,分走自个儿的蛋糕?

      秦海冰去世后,夫妻俩在集团的人手,不少都落到了秦太太手里。是以秦太太虽寡居多年,却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早早就替儿子筹谋好一切,为他继承集团造桥铺路。

      秦西楼也确实有几分本事。这几年,秦氏医疗在他手里蒸蒸日上,尤其是他独掌的HL,发展势头更是锐不可挡。

      按理,孙子出息,老爷子该觉得高兴。奈何私生子的事,在双方心里早就埋下疙瘩,老爷子在集团的人手,没少被秦太太和秦西楼的人针对,祖孙二人之间,也因老爷子喊人去过几次老宅,而变得越来越疏离。

      一来二去,矛盾激化,反倒刺激地老爷子越发想要认回秦云舟。

      爷孙情不见得有,但再扶起一个傀儡,与秦西楼母子分庭抗礼,争一口气,却是不争的事实。

      但问题的关键,就出在秦云舟身上。

      这位打小长在外头的私生子,似乎对秦家并无好感,当初愿意和秦老爷子往来,也只是因为他生母病重,医药费太贵而求助无门的缘故。

      但两年前,他母亲去世,他便再也没有在秦家老宅出现过,除了每月会固定将此前秦家垫付的医药费,分期打到秦老爷子的卡上,似乎与秦氏再无交集。

      若是没有秦家这层关系,宋予情倒是敬佩秦云舟的骨气。

      只可惜,以她如今的立场,也只好拉无辜人下场。

      此前,私生子的事儿闹归闹,只在家宅内部,秦氏集团尚未有消息传出,众人也没见过秦云舟这么一个人。

      但如今,因着宋予情这一出风流绯闻,秦云舟正式出现在众人面前,还在HL走了一遭。

      事情的走向,在宋予情计划之内,却依旧不够。

      适应了窗外的光线,她打开窗户,草木的鲜涩气息扑鼻而来。

      闭上眼,宋予情尽情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声音越发懒怠,“点一把火,将秦云舟的身份,想法子散出去,给秦氏那些股东找点事情做。”

      “明白。”对面道,“对了,悦星那边联系我,说是孩子们上次的手术很成功,他们想感谢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宋予情动作一顿,睁开眼,在脑海中算着时间,“周末吧。帮我采购一批新玩具和图书,马上换季了,再购置一些衣物和常备药。”

      阳光灿然,微风不燥,洗漱过后,宋予情随手拿过一本书,坐到了院子里的紫藤花架下。

      这座宅子,是外公留给她的。

      老城区,不算大,却是二进独院,紫藤满架,花枝错落。

      搁如今寸土寸金的西京城里,是难得的好地段,好风水。

      当年宋家沾上数条人命官司,破产败落,宋氏夫妇接连出事,宋氏所有的家底儿都赔了进去,连带着宋予情外公外婆的不少私产,都一并变卖接济了宋家,才免了她女承父债,成为被执行人。

      若非她一力周旋筹措,外公怕是连最喜欢的这栋宅子,也要为宋家折腾进去。

      如今斯人已逝,陪着她的,也只有这间老宅了。

      过去三年,她跟着秦西楼,鲜少住在这边,平日里雇人定期打理,唯有祭扫的时候方回来。

      这里头自是存了私心的。

      一来不想让亲人知晓,曾经被宠捧在掌心呵护的娇娇儿,如今沦落至甘被人豢养。

      二来也是不想秦家人脏了这地方。

      美人花下捧书,自有风流意态,若读诗书,当更应景。奈何宋予情捧着的,是一本《机械通气》。

      医学书。

      宋家鼎盛时,外人眼中的她,是西京城的顶流名媛,在京大镀金后,又出国两年,被当做所谓的花瓶白月光。是以人人都想入赘宋家,替她掌管那泼天富贵。

      宋家出事后,外人眼中的她,是秦西楼豢养的金丝雀儿,只因难舍富贵,自甘堕落,偏天生好命,得秦西楼独宠。

      却很少有人知道,她本硕皆读的是医学、管理学双学位,京大也好,留学也罢,均非花钱贴金,而全凭她一己努力。

      只是说出去也无人肯信。

      即使是秦西楼,起初她找上他的时候,他也并不相信她的能力,于是她只好以皮囊容色作钩,才得以留在他身边,并数度让他刮目相看。

      但那又如何?

      直至今日,于他而言,虽在公司里给了她职位,那也不过是便于她时刻在眼前红袖添香。而所有意想不到的才华惊喜,也不过维持新鲜感的工具。

      在他眼里,她是金丝雀,不是合伙人。甚至连普通员工也算不上。

      当然,她也不在意。

      行路的人,只需记得自己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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