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Orang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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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私家车缓缓驶过她身边，全黑的车身，以及紧闭的反光黑色车窗。绫香只来得及匆匆一瞥那窗面上的自己的阴郁倒影。
能堂而皇之开进校园，想必车里坐着的，一定是什么家世富贵的孩子。
但这股思绪一闪即逝。
她很快随着其他前往后继的同学，亦步亦趋越过停在教学楼前的黑色轿车。
明明还和两天前的上学日一样，她既没有提早也没有太晚地来到教室，在后排靠窗的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拿出第一堂课要用的书、抄写重点用的笔记本、笔和橡皮擦等文具，然后在上课铃响起前，侧头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可事实上却大不相同了。
她的旧有死刑倒计时结束了，就在昨天，周四零点，全新的死刑倒计，藉由一名职阶Saber的从者出现在她面前开始。
是每天多掰下一根手指地数算死期更煎熬，还是提心吊胆地想象着自己的死状更可憎？
忽然，明媚阳光中，一个画面幻象般落入她的眼帘。
纯白的身影，对她温暖地笑着。
宛如天使。
错觉消失的一刻，绫香猛烈在心里摇起了头。
不！
她才不会参加什么圣杯战争！
谁爱争夺圣杯就去吧，反正她现在活下来了，从此她的目标就是活着而已。
这就是她——平庸又胆小的沙条绫香。
只要说服Saber就可以了。
如此坚定着想法的绫香蓦然感到远处投来一道目光，转过头，一个酒红色头发的男生正看着她。绫香记得，前天他也在教室外跟自己打过招呼。明明是个转校生，却很能适应环境，仅一两天的功夫，便有不少同学围在他身边。
这是她无论如何都办不到的吧。
对上她视线的少年露出笑容，点点头后抬脚离开。
伊势三英守。
绫香听过同班的女同学们聊天时提起这个名字。她知道伊势三这个家族，曾经也是东京显赫的魔术世家。
“直系？还是旁系的子嗣？”
不过，她打住念头，再次仰望玻璃外的湛蓝天空，现在的她有远更重要的事要完成。
长长的电铃声响彻整座校园。
在这片铃声中抓握住防护铁丝网格的亚瑟越发细致地将光辉下的景色纳入眼底。
这是他过去从未以实体身临的场所、景色，纵然只是一间学校的校舍天台。
当被御主借助大圣杯的力量召唤现界，从者即会被赋予获取该时代的一些知识常识，作为行动的基本信息参考，否则和御主沟通不良可谓在圣杯战争的一开始就处势不利。
虽然，他的愿望，已经不再。
没有必须依靠赢取圣杯而实现的愿望了。
这是他身在八年后的此刻，这是他身在八年后的此地。
这就是他蒙昧偏执又幡然醒悟后，战斗守护的果实。
一九九一年的东京幸存了下来，才有一九九九年的这座学校这个天台。
一九九一年的小女孩活了下来，才有一九九九年就读于此的沙条绫香。
实在不能不说是比救济故国更美好的奖赏。
尽管，他的这位御主到现在都还在拒绝自己。
虽然参加圣杯战争对他已经没有必要性了，但现实情况不允许他们逃避。如果召唤阵没被触发就算了，然而绫香被当作上一次，即第一次圣杯战争最大敌手的后继者看待，零点刚过，玲珑馆便派了应召现界的Lancer前来击杀，一点不在乎那少女可不可能举行召唤仪式，有没有打算参战。
这便是圣杯战争。
在作为御主的利益对立的魔术师之间毫无仁慈可言。
于上次战斗留存到最后的亚瑟已见过足够多。
因为人数少就不残忍吗？
因为规模小就不可畏吗？
不，这也是战争，随时匹敌任何一场历史上臭名昭彰的私欲交锋。
他不能放任绫香身陷险境。至少在他仍维持着现界的这段时间。
想要保护她、保护这个世界的愿望，自八年前亲手了结当任御主的生命起，便不曾改变。
白鸟自由地飞过眼前，向着更高更远的天空展翅。
这一幕景色，切实烙印在此时此地Saber的双眼里。
亚瑟转过身，朝房屋密集高楼林立的市中心望去，除了一天内先后交战、照面的Lancer和Archer，尚没有感觉侦察到其他从者的活动痕迹。
但还是要保持警惕。
毕竟，目前他的御主不但资质寻常，还总以为能轻松全身而退。
“哎呀，沙条同学你也在啊！”
正整理书架的绫香愣了愣，颇感意外地看着站在门口的红发男生：“你……伊势三同学？”
伊势三英守笑了起来，“你知道我名字啊？那可省下我自我介绍的功夫了。”
绫香后知后觉，暗自懊恼，“不是，我……”
英守摆摆手，径自到桌前拉出一张椅子坐下，“没关系，我不也冒昧称呼了你。我们扯平了。”
绫香有点不习惯，垂眸咕哝道：“难怪和大家这么快就混熟了。”
这样套近乎的熟练程度。
“什么？”
绫香没有答话，记起还在手里的书，抬头举手要把它放回归属的书架层上，可那位置有点高，即使踮起脚，仍不太够得着。正要回头搬梯子，发现伊势三英守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身旁。
“我帮你吧！不然社团活动快开始了。”
一张和蔼的笑脸就这么近距离地在她眼前放大，同时手中一轻，那本书便径直被送进贴有“神话文明”标签的书架层，绫香手不稳，险些让剩下的书都掉到地上。
“谢谢。”
显然这回他听清楚了，俊秀的面庞上笑意愈深。
“虽说能猜到沙条同学会参加文学小组这样的社团，不过我忍不住想，沙条同学可能还适合动物饲养的活动。”
他是谁？凭什么对她的做法指点评论？
绫香想着，慢慢压下冒头的怒气，一边赶紧将最后几本书放回到对应的位置。
“嗯，我也认为，或许伊势三同学比起被书本包围，笼子里的小兔小鸡更需要你。”
不料对方丝毫没感到不对，仿佛得到的是她的称赞般热络不减地回道：“是吗？原来沙条同学有一样的想法。我看你大可考虑一下，也来报名加入我们小组，随时欢迎！”
这男生是怎么回事？
消化他的话后，绫香反应过来他竟然真的同时是另一个社团的成员。鲜少遇到这种情况的她现在非常头痛，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在思索向小组负责人提交退社申请的可行性。然而，当目光扫过那对被爽朗笑意沾染得生动盎然的青翠眼眸，讨厌的话，却如何都说不出口。
似乎在自己面前的，不止是一个普通的高中同学，他还是全世界，最幸运幸福的人。
“难怪……他们那么喜欢你。”
踏出校门时，已经是下午四点。
退社申请并没有交出去。那种一时兴起的蠢念头。
忍一忍就过去了，正如她平时做的。何况，他其实没有对她造成太大困扰。
远没有某个人的大。
绫香拎着提包，在往常直线回家跟通向商业街的道路分岔口顿住了脚。
“绫香要去哪里？”
的确又被吓了一跳，但她依然强自镇定若无其事地经过某英灵借以具现掩身的电灯柱。
“家里食材用光了，我不去买难道指望你吗。”
话音落，Saber笑得灿烂：“那我帮你拿，绫香尽管买。”
绫香一听就来气，又是一个不懂听人话的家伙。
超市的自动门刹那倒映出她和Saber的身影。
说是决不打算也不会参加圣杯战争，绫香却还是记得这些年间整理父亲的魔术笔记时了解的好些事情，当中不只进阶黑魔术的仪式条件，也包括英灵与从者、御主与从者等等，谨基于典籍和实际观察得出的推论。
好比说，此际跟随在她身边的从者Saber在灵体化时，无法被任何人看见，但作为缔结了契约进行了魔力回路连接的发起方御主，则可以在专注状态下感应到他，哪怕他不言不语；而当为了战斗或某种必要行动实体化时，能像普通人一样，被目睹，被现实世界的玻璃照映出倒影。
一个身着红色套衫、黑色长裤，外披黑色风衣的金发外国青年。
……与他原来的姿态气质截然不同。
打住！
“多买些蔬菜吧？我想吃土豆。”推着购物车的绫香停了下来，循声望向在俯身观看，没多久下手挑选起食材的颀长背影，“土豆块炖肉，想想就胃口大开。”
绫香不禁僵住，握着推车把的手指微颤收紧：“我不会处理肉块，我说了——”
Saber直起身转过来，嘴角浅浅勾起，“你只碰半熟的肉类，对吧？香肠或烟肉我也接受。”
又来了。那种宽和包容她的表情，那种态度。
透过度数不到两百的眼镜片，绫香见他接着昂起头，似是思考了一下，“单做成土豆泥，或和其它蔬菜混搅成沙拉都不错。我们再多买几样蔬菜吧。”
退让来得如此快，以致她觉得再不答应，欺负人的一方反而变成自己了。
便在绫香纠结之际，Saber已眼明手快选好了十几个番茄、几条茄子、两大棵西兰花，待她下定决心回过神，不消说被淹没购物篮底的蔬菜之海再次惊飞了魂。
还不如直接买一条金华火腿回去。
“车子你来推！”
Saber一怔，笑道：“好啊。”
由购物车上解放了身心，绫香边走边偷偷把目光落在男孩英俊明亮的侧脸，瞧他一副轻松悠哉的模样，哪里像和她是圣杯战争中的一对从主？
会有御主跟从者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吗？
要不是那天晚上Lancer毫不留情的贯穿，她会以为，什么召唤什么争战都是梦。
无稽之谈。
旁观这满一篮子的荤素食材，以及吐司面包、牛油和咖啡豆，会不会把冰箱塞爆绫香不知道，但她能确定这对她的钱包与体力都将是一大挑战。
为什么她非得遭遇这些呢……
突然，眼角余光掠过生活器具货架，一排排形色各异的杯子显得格外瞩目。
推着车的Saber注意到她的动作。
“怎么了？绫香要买新杯子？”
天晓得为什么这人不说话时她还能心平气和地试着观察他跟他讲道理，他一发声自己便止不住火气上窜。
“还不是因为你！”
为了让他别再动她的杯子！
听完，Saber一脸乐意之极地放开推车，凑过来和她并肩挑拣起来。绫香心跳莫名加快，他知不知道他的手臂跟她的碰到一起了？
“绫香喜欢什么样的？”
“啊……啊？”霎时间，她有点集中不了注意力。
Saber看了她一眼，似是被她的神态逗乐，眉眼淡淡弯起，视线随之回到瓷的、玻璃的、塑料制的纯色或有图案的杯子上：“我说杯子。”
绫香疑惑，明明是暂时给他用的，问她喜好做什么。
最终，她的手仍是伸了出来，指着一只印有红色小猫线图的白瓷杯。
“这只挺好。”
Saber却若有所思：“绫香很喜欢猫咪呢。”
她眯眼：“这有什么问题，Saber先生。”说着脸别到一边：“你爱买不买，我要走了！”
Saber挽起杯耳，忙两三步追上，“那就选它好了！”
直到抵达收银区，在排着数人的队尾站定，绫香才意识到自己竟自觉重新担起了推购物车的工作。
气冲冲地转头要找元凶算账，却发现他在饶有兴致地比着也许只有他的手一半大的两个番茄。高兴得像个一年去一次游乐园玩的孩子。
该不会他在生前是负责所在组织的伙食的人物吧？这种深藏不露的英雄真的有吗？
亚瑟对自己正在御主的胡思乱想中被越描越黑一事一无所知。等轮到他们结账，亚瑟完全没在意收银员震惊不已的眼神，自发将打包这如山的食材用品的职责揽上，虽然专心致志地兑现着承诺，他并未错过绫香全程似要把眼睛粘在钞票上的样子。
是变了吗？
亚瑟在心里问。只一笑，答案依稀揭晓。
两人共提着三袋战利品跨过超市大门。事实上即使全放一个大袋子中，亚瑟也可以提回去毫无难度，但可惜收银员跟绫香不这么认为。
“明天我准备去找监督者。”
他不语。
“你不反对吧？”
他专注目视前方。
“保护绫香安全度过今晚是最优先。”
监督者，上一届圣杯战争进行后期现身的角色。亚瑟对这个时代所谓魔术协会和圣堂教会的情报没掌握太多，只听说监督者是双方协商派来见证的人，本身是教会出身的神父，对于丧失从者主动求助的御主而言，是战争落幕前的性命庇护之道。
可实际上，谁能凭什么保证呢？
“……今晨在市政大厦上空出现的不明爆鸣，警方初步判定为飘浮空中的氢气球自燃所致，当时并没有民航客机或军方飞机经过该片空域，目前暂未收到任何伤者报告。接下来，关于近日发生在南区公寓的凶案调查进展……”
面向十字路口的商场大屏幕播放着实时的新闻报道，正随绫香穿过斑马线的亚瑟神色莫辨地投去注目。
“糟了，钥匙！”
他低头，“怎么了？”
虽然面上掠过一丝犹豫，她仍坦白交代了出来：“阅读室的钥匙我忘了放回教师办公室，要是明天早到的同学要用，会进不去。”
简单的一句，亚瑟已在心中梳理出梗概。
他轻松地应道：“我陪你回学校还。”
绫香这回真的迟疑了，异议的眼神落到夸张的两大袋东西上，“Saber先生还是先请把这些带回家！钥匙我自己去还就行。”
亚瑟皱眉：“可是——”
“现在大白天，他们不会乱来。”少女不由分说背过身，一点不准备给他争辩的机会，只是在她迈开步伐前，亚瑟听到小声嘀咕的话语传来：“毕竟这是不能让一般人目睹的。”
他不觉莞尔。这是在安慰他，抑或给她自己壮胆？
蔬菜、肉和鸡蛋之类一概在Saber那里，由他拿回沙条宅，提在自己手中的不过是些轻飘飘的日用品，包括那只瓷杯。
吃的也好，用的也好，哪怕作为沙条家的唯一后继者，她不愁生活上的开销，但钱花了就是花了，绫香自认肤浅，对外胆小不敢惹事是一回事，然而什么东西用在了什么地方，她却会在心里暗暗记下、计较。
Saber保护了她。在她本应被宣告死亡的那个晚上，让她活了下来，就算后面缔结契约甚至被指出已经身陷注定的战斗，绝对不是她本意，这两天，在他们达成契约和平解除以前期间，满足他的就餐需求，是她自觉值得的一份报答。
从结束社团活动离开学校，到现在意外折返，整整过了一小时。
赶紧把钥匙放回职员室，她就可以及早回家做饭了。
啊，不对，晚上又该轮到Saber负责了。
“今晚会吃上土豆泥吗？”绫香边踏入校门边自言自语。
突然间。
呼——
一种真实的坠落感凭空而生，像脚下刹那踩空。
她抚住自己的胸口，惊魂未定：“这是什么感觉？发生了什么？”
“咦？沙条同学，你怎么回来了？”
单肩挂着提包的伊势三英守穿过操场走来。
望着自然热情朝自己抬手打招呼的男孩，绫香尽量表现如常：“阅读室的钥匙我忘了还，正要放回去。”
英守一脸惊讶，“那真不得了。”语毕，面上神情一变，扬起总是令人提不起戒备的亲切笑意：“把它交给我吧。反正我来得早。”
“方便吗？”
“没关系没关系，我本就跟那些小家伙约好，会一早去看牠们。那之前我把钥匙还回去就好了。”
只是才认识一天的同学，可面对他信誓旦旦的承诺，绫香没办法拒绝。
为什么他总能充满善意和自信呢？生长在魔术世家的孩子原来可以有如此幸福的一面吗？
男孩和她在校门外便分别了，绫香这次走的是日常来往学校的路。
就在她笔直路过一小时前转向的分岔口时，一道人影莫名威迫地拉回她的全部注意，令她僵硬抬起了头。
“哟。”来人面带痞痞的笑容，一身奇装异服让他看起来和周遭格格不入，放松的姿态却足以叫人神经紧绷，尤为瞩目地，双手反挑在肩头的尖枪变成了不同于那一夜的朱红色，荆棘的纹路攀缠其上：“小姑娘。”
绫香瞳孔骇然一缩。
慌忙中一片黑鸦羽飞射出去，旋即夺路而逃。
“同样的招数明知没用还非要徒劳挣扎吗。”男人兴奋的声音急速追上，比之猛犬有过之无不及，“你逃不掉的！”
下一秒，男人迎面闪现，她来不及止住奔跑前倾的惯性，在调头逃离的本能反应激发前，朱枪已狠狠横扫她的小腿。
好痛！
身体，飞了出去。
砰——
直撞墙上。
她，倒了下来。
“……救……我。”
无声念完这句，视野即在一片笼下的死亡阴影中彻底转黑。
二月的东京，尚未完全回暖，就连太阳的正午直射点也才重归赤道，位于北半球中维地区的这座城市，依然度过着晨晚暮早的日子。
亚瑟恍然想到，这跟八年前他离开时的情景没什么两样。
大概只有一点明显的不同。
他今天，是来接人的。
绫香的气息变弱了。
正要经后院进屋的亚瑟倏尔察觉到。转眼，两大袋物品沉沉砸在了地面。
魔力供应转弱，他唯有以实体的姿态跃上半空，借屋脊楼顶奔跳着到达学校门外，再找到那个他的御主失踪的地方。
附近残留着魔力波动的街道。
最后来到了一间酒吧前。
似乎时间仍早，眼前的酒吧没看出正式营业的迹象。
是陷阱吧？但他没有踌躇的空暇。
门推开了。
空荡荡的门店里，在地上失去意识的女孩乍一眼便填满了他的视线。
亚瑟立刻上前，准备将她救出去。
“来得很快嘛。”
他转过头，穿着西装手持尖枪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玲珑馆家的从者！
剑，应意志在右手中召现。
“这回不会让你得逞的，剑士！”
几乎和嚣张的声音一同发出，朱红色的枪当面劈来，巨大的枪劲把他击飞背撞墙面，剧烈的震响令酒吧内的物件狼藉一地，门砰然关上，挂壁的画框摇摇欲坠。
不能等痛感缓和过去，摇晃的门铃声中亚瑟动弹着手指，可就在这时，一股贯穿感刺入左肩。
“可恶。”
他的面容难以自已地扭曲。
“Saber！”
意识一阵模糊间，他听到了女孩的呼喊声。
绫……香……
她在无法忽视的晃动中惊醒过来。
比起认知到自己被双手反绑在身后的困境，刚才那震动源头的真相更教她一下子倾注了所有心思。
两个对峙的从者。
Saber跟Lancer。
不是，一番战斗已经结束，以Saber被打到墙上的局面为结果。
那柄袭击过她的朱枪，如今当着她的眼刺进了Saber的肩膀。
她不由喊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变成这样？
门外，由高跟鞋底发出的脚步声渐近入耳。绫香扭头看去，只见一抹侧影经门上的玻璃透映进来。
打开的门后，一个长发及腰的女生左手叉腰而立。
“像这样面对面相见是头一次，没说错吧？”
黑色外套、带黑边的白背心配蓝黑色的超短裤黑长靴打扮，此外便是，逆光下在背后展开，与她红色眼眸一样夺目的发光羽翼。
“六片羽翼！”绫香震惊：“你是二位的御主！”
然而对方丝毫不理会她的反应，兀自越过走向前面。
“明明是最下位的御主却得到了职阶第一位的Saber，再荒唐也该有个限度呢。”
“什……”
看着Lancer的御主，没错，是玲珑馆家的美沙夜小姐停在被狼狈钉在墙上的Saber面前，她方反应过来，在不知什么时候，Lancer自行坐到了乱糟糟的吧台前，倒了一杯酒在喝。
“最强的从者，应该待在最厉害的御主手下才合理。”
令人反感的手，摸上了他的脸。
纵使这只手修长、有力、美丽，像一个势要征服掌控一切的女王的一部份。
厌恶依旧汹涌地翻滚上来。
“你要不要，离开那样的小丫头，跟着我？”
他现在非常清醒，虽然左肩被钉住一时间难以动作，偏过头避开嫌恶之物却还是绰绰有余：“很遗憾一位的御主都是怪物（狐狸）。但说起来，你也不是一位的御主，对吧？”
Lancer御主的表情消失了，亚瑟分毫不敢大意地看着她用手撩起头发，按在脖子左侧。
“是吗，原来如此。”
恢复笑意的她放下了手，抬起右手，慢慢握在朱枪上，旋动着，前移着。
痛感刹那蔓延四肢百骸。
“卑鄙的家伙！”
绫香的怒斥声。
“我呢，最喜欢听见他人的痛苦了，尤其当那个人是俊美的年青男子，就更高兴了。”说着，一根方枝杳无征兆地插入他的左手掌心，她放开了手，方枝也依然在更深地穿进手掌，同时变换着形体，犹如有生命似的，直至把宿主撑破，“不能成为我的，就把你杀了……”
撕裂钻心。
血从新破开的皮肉下如注淌出。
“先是毁了你的手。”
黑发，血眸，犹如传说里的吸血鬼。双手捧着他的脸的这个女人，露出最愉悦的神情，用着最娇媚的声音，说着最恶毒的话。
“然后我再亲手，碾碎你的头。”
“真是一个……残忍的御主，你没有同感吗，”亚瑟艰难地转动着眼睛，往另一个人的方向确认道：“Lancer？”
坐在吧座上的Lancer背朝着他们，闻言举手晃了晃手上的玻璃酒杯，“啊？说什么呢你，想和我搭讪的话，还是免了吧。”
余光牢牢锁着Lancer不为所动的背影。
“Saber？”
‘用令咒。’
“废话说完了？”
‘绫香。’
“Saber……”
‘用令咒，我们才能逃出去。’
不想承认自己是一名从者的御主。
不愿面对自己再无法躲避没有休止的战斗……
直到死。
“马上就结束了，我会永远记住你痛苦难堪的样子的。”
可是！
“和我一起离开这里——”
右手，默然攥紧不可视的剑柄。
“Saber！！”
Lancer惊愕回首。
小小的酒吧内，顷刻光芒大盛。
美沙夜呆看着平白丢了猎物的空墙壁，怒极转身：“别想跑！”
亚瑟护在绫香前面。
没有左手的辅助也没关系。
“笨蛋，快闪开！”
他今天，一定要带绫香平安回去。
萦绕光芒的风体暴涨，直捣敌障。
“哈——！”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Orang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