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也可以是黄月光吗》织菀菀

9、第九章

　　那个人和陆远同样姓陆。

　　被青年盯着看久了，总会让林意想起那个时不时出现在他梦境中的家伙——

　　他以前照顾的小少爷，陆阑星。

　　林意怀着目的进陆家。
　　他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可怜上进、脾气温和的能干青年，投了简历，熬夜看书练习，在一群年纪不小的人中脱颖而出。

　　陆家环境和待遇都不错，但林意需要更快的钱。

　　他借着陆家管家的身份，认识了许多有钱人，装装样，总有好这口的男人上钩。

　　但某一天，这些钱还是不够用。

　　林意的眼睛看向了陆家的保险柜，他有很多方法能打开它。

　　只是犹豫的时候，小陆少爷似乎察觉了什么，把自己的生日礼物转送给了他。

　　生日礼物里，除了陆家家主赠与的一枚全球限量胸针，还有许许多多别人送的东西。

　　林意只要了胸针。
　　他把胸针卖掉，填补了一大笔钱，用上了，但最终，那些钱还是变成了透明的泡沫，飘进水里都听不出一声响。

　　胸针换的钱花了大半。
　　林意虽然没脸没皮，但也不好意思占用一个小屁孩的生日礼物。

　　即便那生日礼物对陆阑星来说，不算什么。

　　林意想把胸针赎回来再回陆家，可恰巧，他接触到的几个有钱男人有变成法制咖的倾向，一个个盯着他的目光危险且不善。

　　小黑屋在向林意招手。
　　林意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挂在这些风流事上。

　　再加上一些很凑巧的原因，林意拿走胸针后就没有回陆家。

　　这一拖，林意就拖了十年，至今还没把赎回胸针的钱给赚回来。

　　就他现在的赚钱水平，每个月把之前欠的钱还完差不多了。

　　慢慢攒下去，估计还得要十多二十年。
　　所幸当时买走胸针的老板愿意帮他留着。

　　在小陆少爷心中，这算什么？
　　拿钱跑路？

　　林意缓缓吐出烟圈，在上升缭绕的烟雾中见到一双淡漠的黑眸和紧抿的唇角。

　　也不知道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给你。】

　　回忆中，一个站姿挺拔的少年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个刻有精美花纹的黑盒子。
　　少年声音平静，望着他的眼睛也看似无波。

　　但林意知道，陆阑星在紧张。

　　【这几天，你看起来不太对劲。】陆阑星低下头说：【收下这个吧，我不想……】

　　【不想什么？】林意笑着问。

　　【……算了。】陆阑星把黑盒子强硬地放进林意的手中，转过身就要走。

　　林意喊住他。
　　陆阑星缓缓停在不远处，没有转身，只给林意留了小半张侧脸。

　　林意打开黑盒子，看到里面闪闪发亮的漂亮胸针。
　　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宝物都还要璀璨。

　　睫毛颤了颤，林意关上盒子，思考小少爷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捉襟见肘。
　　一边思考，林意一边开口，朝着陆阑星的侧脸，唇边泛出温和的笑，说：【生日快乐。】

　　陆阑星的脸不自觉往林意的方向又侧了侧，但他很快转回来，想，还好这里的灯光比较暗，林意看不清他发红的脸。

　　咳了一声，陆阑星的心脏砰砰乱跳，他提起勇气补充完整自己刚刚未尽的话。

　　【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陆阑星轻声说：【我都会尽量帮你解决。总之……】

　　【不要走。】

　　结果陆阑星努力说出的话第二天就被林意不得不甩在脑后。

　　他没有回去。
　　等钱基本上打水漂后，林意换了一座城市，像进陆家以前，尝试各种各样的工作。

　　没有忽然间的巨额压力，每个月按时还钱，除了因为男人问题，林意要时不时换工作之外，他过的还算轻松。

　　比小时候轻松太多了。

　　……林意的眼睑垂了垂。

　　实际上，离开陆家一年半后，他回去了一次。
　　但……

　　背后响起脚步声，林意没有转头，他借着窗户，能瞄到青年只围了一条浴巾的结实身躯。

　　林意不自觉和青年比了比。
　　他这些年也在锻炼，但不知道为什么，训练强度差不多，身体还是变肉了一些。

　　特别是肚子，不用力憋一口气，基本看不到腹肌的形状。

　　这就叫……中年发福？

　　三十三岁，也不算中年吧。

　　林意漫无边际的想着，身后的青年走到他的旁边。

　　陆阑星微微皱着眉头，嗅着一会没见，就萦绕烟味的男人，问:“你喜欢抽烟？”

　　林意瞥了他一眼，恍然，拿下烟掐掉，“抱歉。”
　　林意倒也不是喜欢抽烟，烦恼或者茫然的时候他会抽。

　　缭绕升起的白烟仿佛能带着他所有的思绪，飞上遥不可及的天边。

　　什么都可以不用想，就静静盯着白雾扩散、消失。

　　陆阑星有些意外，他还以为会被林意骂一句，到没想过男人会这么爽快的掐掉烟。
　　忽然的，他就想起曾经装模作样的管家。

　　陆阑星总在想，林意作为管家时的温柔，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不是管家时，生性散漫，喜爱钱财，是个十足的小市民。
　　可偶尔，没有报酬，他也会做自己责任以外的事。

　　陆阑星低了低眼，走回去穿睡衣。
　　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中，陆阑星问:“下周末，你有没有时间。”

　　“怎么？”林意侧过头，弯着的眉眼悦动窗外的光辉，“这周还没过，就要提前约下周的酒店了？”

　　陆阑星摇头，乌黑的瞳孔装满林意的身影，“不在酒店，在学校。”

　　林意挑了挑眉，“你喜欢在学校做那种事？”

　　陆阑星因林意的脑回路陷入沉默，他继续摇头，“我有个比赛。”

　　青年的声音轻缓，“……想要你陪我。”

　　为什么他要陪青年参加比赛，陆远是小学生吗？这点事还要人陪。

　　这是林意下意识的反应，他想拒绝，周末在家里躺着或是出去玩不好吗？为什么要浪费宝贵的假期去看床上伴侣的比赛？

　　比赛有什么好看的。

　　林意转过身，对上陆阑星看不清情绪的黑眸。
　　他盯了一会，打开酒店窗户通风，又把灭掉的烟扔进垃圾桶。

　　“去了有什么好处。”林意懒洋洋的问，“我周末两天晚上都要去酒吧打工。”

　　“晚上工作，白天我就想好好休息。”

　　“……你要钱？”陆阑星打开手机，看了看自己的余额，“你要多少，我还有……”

　　话还没说完，陆阑星的额头就被人用力敲了敲，下一秒，他的鼻腔里又涌进一阵烟味。
　　陆阑星掀起眼睑，就看到笑得恶劣的林意。

　　林意的唇还微张着，维持吐气的姿势，他见陆阑星看过来，便慢条斯理地闭上嘴，笑了笑。

　　“开玩笑的。”林意说，“我去吧。”
　　他再度重重敲了下陆阑星的额头，说:“看你怪可怜的。”

　　*

　　躺在柔软的床上，这是陆阑星第二次把林意搂入怀中。

　　男人已经睡熟了，他打着不大的呼噜，有些扰人却充满鲜活气息。
　　被陆阑星抱着，林意的眉心轻轻蹙起，时不时嘟囔一句热，却没有醒来。

　　林意的睡眠质量似乎很好。

　　陆阑星也困了，但不想睡，他把下巴抵在男人的头顶，感受到真实的触感，方觉自己没有在做梦。

　　如果以后每天，都能和林意睡一张床上就好了，可以什么都不做，也可以什么都做。
　　陆阑星呼吸迟缓，脑中忽而就掠过这个念头。

　　他有些迷茫，搞不清自己对林意到底是什么感情。

　　喜欢应该谈得上，但爱呢？他爱林意吗？
　　陆阑星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爱，只觉得自己拥有对他们的责任。

　　他又是在什么样的心理状况下提出让林意陪他去学校？

　　不知不觉。

　　【看你怪可怜的。】

　　这句话唤醒了陆阑星的回忆。
　　陆阑星参加了很多兴趣班。

　　但不管是学校家长会，还是校内校外的比赛，没有人来看过他。

　　即便他很优秀。

　　一直到欺负自己的人被林意暴力解决之后的某一天。林意拍着他的头，眼睛弯的很深，说:“看你怪可怜的，我去瞅瞅家长会是怎么个回事，还没参加过。”

　　对男人来说，他去学校或许只是一时好奇，但对陆阑星来说，却是为数不多的关心。

　　陆家的孩子不需要关心，他们生来就聪明可靠，其他人总这样说。
　　陆阑星也这样以为，所以他想自己解决那些人，却在男人从天而降时，被击中红心。

　　原来自己是想得到帮助的，陆阑星恍然。

　　自那以后，男人的兴趣一直没散，他替代陆阑星的父母，去参观了很多有陆阑星在的比赛，直到他消失无踪。

　　对，消失。

　　陆阑星的眼底一暗，幽深似潭，他闻着男人发丝的味道。

　　有洗发水的香味，也有残存的烟味。

　　如果是别人，陆阑星早离得远远的，但这是男人身上的味道，他便觉得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甚至还觉得，林意这个人，就该有那么一丁点的烟味。

　　哪个普通人会干脆利落地抹掉自己所有存在过的痕迹，半点都不留。

　　一看，就像是做过很多次跑路的事。

　　陆阑星还记得，林意走后，隔一会就有陌生的帅气男士找上门来。
　　他们优雅又不失礼节地询问林意去了哪，乌黑的眼眸里却有潜藏的危险。

　　很眼熟，与当时陆阑星的情绪如出一辙。

　　他很想做一件事。
　　比如……

　　陆阑星垂下眼，藏在被窝里的宽大手掌缓缓下滑，指腹点上男人的手腕。

　　陆阑星想起了第一夜，男人被领结拴住，无法动弹的模样。

　　那会的林意，出乎意外的性·感。

　　戴上铐住他的东西，一定会更性·感。
　　也会让陆阑星的心脏无法克制地发出喧嚣的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