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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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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街串店了许久,荷笠终于积得了一朵红花。
就在刚才,他走进一家装饰梦幻的店铺,迎面就是时髦哥少了个眼球的脸,正指挥面前的店员给他装上一只璀璨的绿珠。
他看见荷笠招呼道:“小帅哥,这么巧啊,积到几朵小粉花了?”
荷笠摇了摇头,眼睁睁地看着那颗如玻璃般的珠球嵌入空洞中,滴溜溜转了两圈,看向了自己。
“加把劲啊,多人间环境很差的,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小伙子肯定受不了!”他对着镜子欣赏起了新做的美瞳。
“我会努力的。”荷笠退至门外,离开前他回头犹豫道,“AI世界是未来世界吗?”
时髦哥正对店员提着修改建议,闻言道:“是啊,我在宣传的时候就讲得很清楚了。”他甩了甩头发,得意道:“我们科技就是这么发达,不仅能让我们回到过去,还能把过去的人带到未来,很酷吧!”
终于意识到这点的荷笠扬起了嘴角,大喊了一声:“酷!”
接着他就找了个缝蹲着,对手环道:“我。”
叮咚一声,墨绿的手环表盘中亮起了一朵红花。
因为这里是未来,所见之人皆是AI,既然“没有人类”是合理的,那么“我”于这就是不合理的。
千辛万苦终于积了朵红花,可荷笠却忽然有些感伤。他抱着膝盖坐在墙缝里,揪着李逵的尾巴道:“AI不是人类发明的吗,怎么人类消失不见了?”
李逵被揪得屁股一松,噗的一声,又放出一股异臭。
荷笠连忙从墙缝里跑了出来,捂着鼻子道:“从今天起,红薯属于违禁品。”
李逵翘着尾巴左右摇摆,一脸满不在乎的得瑟样。
从这股异臭中,荷笠想到了连理枝,“也不知道他被带到哪里去了。”
他低头看向手环,试探道:“连理枝。”
没有反应。
好吧,同类情况只能算一次成绩。荷笠吐了吐舌头,为自己投机取巧的行为感到好笑。
忽然,灵光一闪。荷笠神秘兮兮地对李逵道:“走,干我们的老本行去!”
一人一狗,两脚四蹄,踏遍了每个角落,搜寻了不少还能用的垃圾。
说是垃圾,倒是崭新的很。荷笠拾起刀片,对着一堆垃圾砍砍杀杀、拼拼凑凑,不久一辆五彩缤纷、凹凸不平但胜在牢不可破的小斗车就大功告成了。李逵一个后撤步跳入车斗里,蜷缩着趴了下来。
荷笠则举起手环道:“我做的这辆小斗车~”
叮咚,再添一朵小红花。
既然他不属于这里,那么他做的东西自然也不属于这里。
这时,人群中爆发出尖锐的长啸,无数人驻足围观。荷笠推着小斗车走不出去,干脆撑着把手等人散。
只见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人扭打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对骂。
那小个子道:“你个死肥宅敢说我丑!信不信老子把你打成尿失禁,按着你的头照照自己什么德性!”
大块头挨了几拳后,腰腹一挺,翻身坐起,对着小个子的脸哐哐砸去,粗声骂道:“劣等品,你个劣等品!”
小个子被坐得翻起白眼,但仍努力捂着脸,腿也不闲着,拼命去踹大块头,边踹边道:“我是你爸爸的婶婶的舅舅的爷爷!”他双腿并拢,朝上蹬去,跨坐到大块头身上,狠狠挥去一拳,道:“你个曾孙!”
这一拳下去,大块头眼窝处破了个大窟窿,一动不动了。
小个子爬起来,瞟了一眼看热闹的人群,瞅准一角遁走了。
眼看着要重见天日,一抬头迎面撞上个大硬块。他刚要骂一句“哪个不长眼的东西”,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欸?连理枝,怎么是你?”
眼前这人着一身浅黄色上衣和一条白色短裤,嘴角仿佛有两个小人往上扯总是笑眯眯的,身后还懒羊羊地趴着一只黄毛狗,不是荷笠还能是谁?
“做游戏碰到个瞎了眼的人,已经被我解决了。”连理枝不停扇动着那只刚揍完人血肉模糊的手,蹙着眉道:“你情况如何?积到花了吗?”
荷笠晃了晃手环,道:“嗯,两朵。”
一闪而过的红色残影刺眼夺目,连理枝莫名心里酸胀得厉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呢?”荷笠道。
“还没。”果然他的手环上除了左上角的倒计时漆黑一片。
距离游戏截止时间所剩无几,荷笠犹豫了会儿,道:“不如我分享一个答案给你。”
不心动是不可能的,但这也太窝囊了,连理枝摆手道:“不必,我自己会拿花,不需要你的施舍。”
一席话倒成了荷笠的不是,他难得皱起眉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那人已经跨步至一边,贴着墙快步离开了。
荷笠低头看向李逵,手搭在她头上顺着毛摸,那两只耳朵则乖巧地耷拉在两边配合着他的动作。荷笠叹了口气,道:“做人好难,无论说什么都会被曲解成别的意思。”
粗长的尾巴忽然高高扬起,随着“噗”的一声,一股恶臭顿时冲进了荷笠的肺腑。他惊恐地抓起尾巴,当担心的固体终于出现在面前时,荷笠一声长叹:“李逵!!!”
当倒计时变成一串鲜红的零时,众人已在塑料凳上正襟危坐,焦急地等待最前方的时髦哥宣读成绩。
只见时髦哥调出一个方正透明的面板,上下一番划拉,紧接着用唱戏似的夸张口吻道:
“不得了!不得了!大家成绩都不错嘛!是我带过最好的一届!
“俗话说先苦后甜,咱们从后往前报哈。”紧接着,念出一个个名字。每报出一个名字,人群中便紧跟着一声哀叹。
荷笠攥着放在肚皮上的两只手,仔细地听着,忽然一个熟悉的名字响在耳畔,正是那热心肠的阿姨!
现在播报的是多人间的名单,但看阿姨却依旧乐呵呵的模样。似有所感,她转过头来对上荷笠的目光,微笑着点点头算作招呼。
荷笠也点点头,回头后心绪平静了不少,不过是个游戏罢了,怎么弄得如此紧张,都不像他了。倒计时结束时,结果便已然注定,焦虑得再多也是徒劳。
若拿不到第一名,那这三个月便玩乐之余找份工作,攒钱买11。
办法总比困难多。荷笠松开了紧攥的手,另一边,绷直的腰也软了几分,靠至椅背。
纷杂的名字经时髦哥之口,仿若一个个音符跳脱地四处蹦哒,成不了谱,但在听者耳中却胜比天籁。
“高义,一朵粉花,B签十人间102。”
“连理枝,一朵粉花,B签十人间102。”
四下一阵哗然,皆觑着眼交头接耳起来,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但连理枝却没像众人希望那样撒泼打滚,而是平静无波地目视前方,仿佛众人议论中心并不是他和那位早上被他揍得狗血淋头的前男友。
众人“切”了一声,扫兴地止住了话头。
很快,就报到A签单人间名单。时髦哥拖泥带水地唱了好久的戏,唱到底下有个人紧张过度晕了过去后,才切入正题:
“第五名……第四名……第三名……”
“第二名,左弘业,两朵红花,A签单人间。”
“第一名,荷笠,三朵红花,A签单人签,十万芯币。”
时髦哥收起面板,对荷笠道了声恭喜,接着冷声道:“第五名心理素质太差,取消成绩,进入多人间。”
荷笠一直安静听着,即便听到自己取得了第一名也只是弯唇浅笑,此时听身边一位年纪尚浅但衣着十分成熟的女孩对旁边的姐妹低声道:“不是来旅游的吗,怎么搞得那么残酷啊,一点儿也不好玩。”
不仅身边这对姐妹有了疑义,四面八方的不满声也逐渐拔高音量、此起彼伏。
“我们都一天没吃饭了!要饿虚脱了!房间不能提早分配好吗,还得过家家似的玩游戏!”
“美女在哪儿啊?怎么一个字都不提了?不会是虚假宣传吧?”
慢慢地,对准“漫游AI”旅游的吐槽又转嫁到了身边人。
“都怪你!我早说便宜没好货,非得拽我来这狗屁旅行团!”
“要不是你撺掇我来,我现在还美美躺在空调房里打游戏呢,用得着在这里受罪!”
“……”
荷笠夹在呲溜穿梭的冷箭里,暗暗想,这里也没有这么糟糕吧……
时髦哥拿起话筒咳咳了两声,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一个个的比猴都急!不先安排房间你们这堆行李怎么放?提前安排房间该以什么标准呢?瞎安排到时一个个找我换房间我该做谁的主?食物和美女帅哥全在各自的房间,是不是得分完房后能吃到见到?星舰上我就一直强调听指挥听指挥,有一个人听吗?现在因为你们耽误的时间又怪到我头上,你们人多势众,就逮着我一个欺负是吧?”
说着,绿眼球泛起湿润,泪珠将落不落,我见犹怜的姿态。
众人不再言语,神色逐渐愧疚。
时髦哥抹去泪水,抽噎道:“我也不是怪你们,但大家聚在一起出来玩一次真的不容易,还是希望大伙能配合我的工作,这样我能安排到位你们也能玩得尽兴,岂不是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