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秀》青铜树下

2、第 2 章

　　天蒙蒙亮的时候，秀秀整理包袱，轻跃下树，继续上路。行至寿宁县地界，身上的干粮铜板都已用尽，一路上的杂耍也挣不了几个钱，饿得秀秀头晕眼花，有些支撑不住，扶着树一路找人家讨水喝，看到不远处的农屋安下心来，可无奈眼前一黑便一头栽了下去，谁知竟顺着一条长长的斜坡一路滚到坡底的水田里，若不是被农妇及时发现，秀秀恐怕就被憋死在水田里。
　　等秀秀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块破门板上，好似是谁家的院子，院里茅屋三所，一个荆钗布裙的老妇从茅屋内走出，老妇见他醒来，关心地问道：“你醒了？哪里不舒服啊？你是哪里人啊？怎么倒在我家水田里？”
　　秀秀看着眼前这个和善的老妇，饿地顾不得难为情：“大娘，能给我些东西吃吗，我好几天没吃饭了···”
　　老妇方知他是饿晕的，便将自己屋里的饭盛出一大碗，又打了碗水，一并交给秀秀，秀秀此时眼里只有白花花的米饭，狼吞虎咽进了一碗，还未吃饱，但不好意思再开口要，老妇会意便又添了一碗，秀秀连着吃了三碗饭，两碗水，这才满足地站起来，不好意思地笑着：“大娘，我是去京师寻亲的，我身上的钱都用光了，吃了你三大碗饭···我没钱还，但我有力气，我可以帮你干活，不白吃你的饭···”说着秀秀便卷起袖子，准备帮老妇挑水，这时屋内走出一个年轻的妇人，笑着对秀秀说：“你看你身上都是泥水，挑什么水啊，可你是男子，不便叫你进屋换衣，这里有我相公一身干净衣服，你找个隐蔽的地方换上继续赶路吧。”
　　秀秀已经没有盘缠，想在此地卖艺挣些盘缠，看着这两位妇人皆是仗义善良之人，便自报身家：“大娘，大嫂，我是女子，乔装男子只是为了方便赶路，大哥的衣服不好借穿，今天我吃了你们三碗饭，救命之恩一定要报，让我帮你们干活吧，等偿还了这三碗饭钱，我再赶路。”
　　老妇看了眼媳妇，两人笑得比刚才更开心了，农妇看着秀秀：“既然这样，你快进屋吧，我有干净衣服给你换上。”
　　秀秀梳洗干净，换上了农妇的衣服，便手脚伶俐地去院中挑水，农妇问她：“你知道井在哪里吗？”秀秀憨笑：“不知，还请大嫂指路。”
　　“你不必着急，水缸里倒还有水，你同我去河边，先把你这沾满泥水的衣服洗净再说。”
　　两人结伴来到河边洗衣服，秀秀将自己的衣服洗净，又将农妇盆中的衣服一一拿来洗涤，农妇看她年纪不大，到很讨人喜欢，独身女子饿倒路边，又对她生出些怜爱：“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多大了？怎么会晕倒在我们这里？”
　　“我叫包秀秀，十六了，我爹爹和哥哥在卖艺赶路途中都死了，我是去京师找人的。”秀秀面无表情，好似什么也不能耽误手中的活计，好似在说别人家的事情，农妇见她如此，心中怜悯之情更重几分：“你还有什么亲人吗？”秀秀摇摇头，虽然农妇一家对她有救命之恩，但是龙凤珏的事情不敢轻易告知，毕竟这东西太过珍贵，有可能会给农妇一家带来灾祸。
　　“身上也没钱了吧？”
　　“嗯，不过不要紧，我有力气，我还会杂技，我可以卖艺挣钱。”
　　“想不到你这女子还真与众不同。”农妇看着秀秀，手脚麻利，心正有志气，倔强又不失温和，越看越喜欢，“你且先在我家住下，我娘家姓姜，夫家姓文，刚才给你饭的是我婆婆，我相公进京赶考，家里只有我们娘儿们。”
　　秀秀听到此话，心中感动，自从爹爹哥哥死后，这是第一次有人给她温暖，她感激地看向姜氏：“文大嫂，你们是好人，将来我有机会一定要报答你们。”
　　“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谁还没个困难的时候，我看你年纪虽小，倒很懂人情世故，自食其力，一身正气，清朗明净，我越看越喜欢，我家要是有兄弟，一定···”姜氏止住了话，一脸笑意地看着秀秀，秀秀知她什么意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继续搓洗手中的衣服。
　　正如姜氏所料，秀秀勤快伶俐，每日早晚都主动挑水、生火做饭，白天便随姜氏下地忙春耕，闲时还要去县城卖艺挣钱，文婆婆问秀秀：“你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哪来这么多用不完的劲儿？”秀秀低头看见脚底的竹枝，脚尖一碾一挑，竹枝腾空跃起的瞬间，秀秀握住起竹枝耍一套剑术，只见她在院中桃花树下，轻舞飞扬，敛气纵横，刚刚还温柔体贴的女子，此刻化为身形矫健的游龙，院中的落花似乎感应到秀秀的召唤，如虔诚的追随者般随龙而舞，一时轻灵精妙，这直接看呆了文婆婆和姜氏。
　　舞毕，秀秀收身将'剑'一转收于背后，看着目瞪口呆的两个妇人，抱拳道：“献丑了。”
　　“你还会武功？”
　　“此剑术是我祖父游历云南时，一位好友所教。”
　　两个妇人不可思议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感觉如获至宝，文婆婆甚至动了将秀秀纳入自家的想法，秀秀虽然已孤苦无依，但让秀秀做妾，不免玷污了她，所以轻易不敢提此事，只想着等儿子回来和儿媳商量再定，即使不能做妻妾，哪怕收个干女儿也是好的。
　　转眼已逾三月，秀秀闲暇卖艺也挣了几钱银子，虽然钱不多，但是再耽误下去，还不知何时能找到凤珏，便起了离开的心思，文家二妇难舍秀秀，文婆婆在秀秀离开当天，收了她做干女儿，并封了一两银子做礼金，秀秀泪别二人，心中暗自发誓，等找到凤珏一定回来报答文家，便独自踏上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