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如他》丑老鸭

14、第 14 章

　　这几天，季丞上课老是走神。
　　他心里那颗名为“爱情”的种子破土而出，未着沃土，却呈现出一副疯长的姿态。

　　我不是变态。
　　他心说。
　　我只是喜欢上了一个和我同性别的人。

　　短暂的迷茫过后，他顺利地说服自己，心境开阔了，头却有些疼——
　　所以呢？
　　沈烨喜欢的是女生，我单方面的相思，又能求来一个什么结果？

　　沈烨可不是玫瑰，只要你想，就能攀折。他是一丛浑身带刺的荆棘，没人敢随意肖想，若是有，那人多半是活够了。
　　沈烨不是为了某个人而存在的。
　　他会为了生活暂时苟且，却不会为了一个人改变初心。

　　正在为自己年少时期的第一场暗恋感到绝望，同桌孙海洋碰了碰他的手臂，示意他往门口看。
　　季丞往门口瞥了一眼，见周薇薇站在那里。
　　“好像是找你的。”孙海洋挤眉弄眼地说。

　　“季丞。”
　　果然，门外身材窈窕、脸蛋漂亮的女生喊出了季丞的名字。
　　季丞顿了一下，在众男生的戏谑和众女生的窃窃私语中站起身，走向周薇薇，问道：“找我有事？”
　　“嗯，”周薇薇红着脸，说道，“学校快要召开秋季运动会了，吴老师想让我们两个当主持人。你有时间写主持词吗？要是没有，我可以写好了给你……”

　　季丞皱了下眉。
　　和别的学校不同，实验初中从不举办春季运动会，而是举办秋季运动会。
　　去年运动会他被拉去当了旗手，今年也不知怎么被推上了主持位。

　　他对这些与学习无关的活动并不感兴趣，但在此任教的老妈——张欣然似乎对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很热衷。
　　每每看到自己的儿子长身玉立在演讲台上，她都得跟同僚们疯狂显摆——
　　快看，优秀不？我儿！

　　考虑到这位“秀娃狂魔”在学校里颇有话语权，季丞怀疑这次的主持人表面上是吴老师推选的，实际上是他妈在暗箱操作。
　　拗不过自己老妈，季丞无奈地摇摇头，道：“不必了，我抽时间写主持词吧，写好了打印出来给你一份。”

　　“那太好了！”
　　没想到今天的季丞很好说话，周薇薇松了口气。

　　挥别了季丞，周薇薇挽过徐乔的手臂，笑着说：“你看到了吧？他没拒绝我。”
　　“嗯，有戏。”徐乔亲亲热热地挽着她，假装替她高兴，心里却想着人家不是没拒绝你，是没拒绝校方。

　　想到这两人接下来会拉近距离，徐乔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快。
　　季丞仗着自己以绝对的智商优势凌驾于众人之上，向来臭屁得很。但青春期的男生都是视觉动物，他的矜持在漂亮的周薇薇面前又能坚持多久呢？
　　要知道一向高傲的周薇薇这次为了追季丞，可是豁上脸了。

　　徐乔作为季丞的暗恋者之一，一点儿都不希望季丞被冠上“周薇薇男朋友”这种称号。
　　她自知平凡如自己，季丞肯定不会喜欢。可只要季丞不成为某个人的，那她的暗恋就不会显得太过可怜。

　　徐乔咬了咬嘴唇，心想自己得做点儿什么……
　　要不，把这事告知林琨？
　　那傻逼花了那么多钱，砸了那么多礼物，却一直摸不到周薇薇男朋友的门槛，只能做她的备胎。
　　若让他知道自己连备胎都做不成了……

　　隔了没多远的三中，沈烨拿着自己一次性发下来的期中考试卷，看着上面批注的成绩，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虽然几门功课都没及格，但每门功课的成绩都有了几分到十几分的提升，总算没辜负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

　　“怎么，你考得不错？”陈婧回过头，一脸菜色地问道。
　　“还行。”沈烨挑了挑眉，问道，“你考砸了？”
　　陈婧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去没说话。

　　得，看来今晚又得收听一场疯狗咆哮。沈烨想。
　　这是高三年级的第一次期中考试，陈婧不能给家里提交一个满意的成绩，她那疯狗老爹必不能善了。
　　可怜哟！

　　他拍了陈婧的肩膀，表示节哀。
　　陈婧甩开他的手，让他滚。
　　之前发生的那段插曲好似不存在，两人在学校该斗嘴还是斗嘴。

　　“你说，凭我的颜值和在音乐方面的造诣，明年是报考中戏，还是央音？”沈烨拿笔戳了戳陈婧的后背，贱兮兮地问道。
　　“你吃了几斤屎，口气这么大？”陈婧回头看向他，“你不会以为参加艺考，文化课的成绩就无所谓了吧？”

　　“我这不是正在稳步提升嘛。”沈烨于学习方面表现得格外乐观。他拍着胸脯，冲陈婧眨了眨眼，“看着吧，高考前我肯定把成绩提升到中上游。”
　　“行，你加油！”陈婧懒得理他，把目光投向自己的试卷。

　　要死了。
　　陈广志看到这成绩，会跟我拼命吧？
　　她抓了抓头发，脑海里猛地闪现一个念头——我能消失就好了。
　　消失了，世界也就清静了。

　　这个念头刚出现，身后的沈烨又手贱地戳了戳自己。“哎，考场如战场，出现失利很正常，你别哭啊。”
　　陈婧长长的睫毛扑簌了一下，把眼泪生生地憋住了，恨声道：“谁哭了？”
　　“没哭就好。”沈烨继续说，“别把高考想得那么神圣，你的价值也不只体现在高考成绩上。”

　　“可我爸只认成绩啊。”陈婧苦笑一声。
　　“你管那个老逼登……咳，不是，你爸什么态度呢。别人放屁也不见得你凑上去闻，他放个屁，你怎么闻得那么起劲呢。”沈烨道。

　　陈婧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要想开解我，就好好说话，别这么恶心。”
　　“懂不懂大俗即大雅？”沈烨拿笔敲了一下陈婧的脑袋，“总之，有几分力出几分力，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就行了。人都是为自己活的，别上赶着做别人手里的提线木偶，由着别人来左右自己的人生……”

　　“行了，”陈婧受不太了他这副故作文艺的腔调，搓着一身鸡皮，道，“我学习上没什么天分，我认了。陈广志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嗯。”沈烨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宽慰。

　　陈婧笑着摇了摇头。
　　沈烨的狗嘴里虽然吐不出象牙，但笨拙的语言里充满了善意。
　　明明不喜欢自己，还要撩自己，这个混蛋！

　　放学后，走出校门的沈烨指了指附近的饮品店，问陈婧：“想不想喝奶茶？我请你。”
　　“想。”陈婧没跟他客气。
　　难得这千年老貔貅愿意“放血”，她怎么也得应着。

　　两人喝着奶茶一路走回住处，正遇上出门倒垃圾的季丞。
　　季丞看了眼正在斗嘴的两人，又看了眼他们手里同款包装的奶茶，笑着问道：“喝奶茶没我的份，过分了吧？”
　　“你属狗的？”沈烨道，“闻着味儿过来的？”

　　“我不管，我也要喝！”季丞说着，一把夺走沈烨的奶茶。
　　“哎，那吸管我用过……”沈烨见季丞要把嘴凑到自己的吸管上，赶紧提醒。
　　“没事，我不嫌弃。”季丞说着，狠狠地吸了一口，心想真难喝，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这种高糖、高脂、高热量的玩意儿？

　　“我他妈嫌弃你啊！”沈烨收住了上前抢夺的手，显然不打算要回自己的奶茶了。
　　“你哪来那么多毛病！”季丞笑了一声，道，“来，我给你脱个敏。”
　　“什么玩意儿？”沈烨还没反应过来，猛地被季丞搂住了脖子。

　　少年人心魔乍生，欲望迭起。
　　冲动说来就来……
　　个子还没长足的季丞踮起脚，在沈烨脸上吧唧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