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归于陌生》笑忘初

2、久久怀念的雨季

　　距离上次求职失败已经过了整整一周。这期间，我除了依旧在积极投递简历之外，其他时间都在颓废。
　　我窝在自己租的小房子里，室内的陈设十分简单，一是空间有限，二是我也没钱添置更多家具。在闷热难耐的房间里，我躺在床上，开始期待雨季的降临，迷迷糊糊，思绪也开始飘远——
　　画面中，破落的土坯房里，我们一家四口挤在小小的房子里，“屋漏偏逢连夜雨”，地面上的盆子发出水滴下落的声响，滴滴答答，室内空间实在容不下我，我只能在床上活动，墙面受潮得厉害，轻轻一戳，白色的墙皮便会剥落，每每我这么干，都会被父母呵斥，毕竟落在床上还需要额外打理，我只好悻悻地收回手。
　　好不容易熬到了饭点，我终于可以下床，昏黄的灯光下，沉默的饭桌，无声的叹息，残破的生活条件似乎在向我诉说着现实生活的残破，连带着人也变得残破起来。那时候的我不懂，为何生活充斥着挣扎和叹息。直到我变得残破之际，我渐渐理解了生活的不易，在我真正陷入悲伤的情绪之前，我睁开了双眼，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炎热的午后总会让人感到困倦，我打算起身再去查一些招聘信息。
　　打开手机时，我收到了一堆宋君的消息，那是半小时前的消息。
　　在一堆心灵鸡汤和八卦之后，最后落在了一句：“你小子不会睡死过去了吧？”大约是他絮絮叨叨发了一堆之后我没搭理他，他恼羞成怒了吧。于是我十分淡定、不紧不慢地打了一句：“你猜对了。”
　　干完这件事之后，我打开电脑又投了几份简历，再望向窗外时，夜幕也悄然而至。我出门去吃晚饭，一连吃了几天的泡面让我的身体开始出现问题，我打算这顿去吃点像样的东西补补身体。我独自一人走在灯火通明的道路上，孤独笼罩着我，但我很喜欢这种感觉，这多亏了以前的习惯，或者说，姐姐的影响。
　　她曾跟我说，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走夜路。我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有这个习惯，大概率是没有了，毕竟她现在也是只身一人在外地打拼，且不说出于安全问题的考虑，她每天工作完估计就只剩下疲惫。小时候的她常常无视大人的叮嘱，拉着我晚上走在僻静的小路上，安静的气氛让四周的一切显得更加神秘，一开始我还有些害怕，但是后来我也慢慢开始喜欢走夜路，甚至在她离乡求学之后，我也时常自己一个人走在漆黑静谧的路上。
　　这个城市走入黑夜之后会舒服很多，没有过高的温度，偶尔还会有温热的风吹来，带来为数不多的清凉，我混在人群中，感受着它的川流不息，试图去进一步融入这个车水马龙的世界。但我始终觉得自己是格格不入的，我突然感到巨大的恐惧，一切，都好陌生。
　　回到出租屋之后，我的心情稍稍平复。我打开手机，宋君没有再给我发来消息，他或许是怕打扰我，这段时间一直是一次性给我发很多消息，而不是频繁联系我。我拨通了他的电话，几秒钟后，电话接通。
　　“喂？”听筒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我，”我答到，“你干嘛呢？”
　　“别提了，我刚刚才工作完，”我才发觉，他的语气里透露着淡淡的疲惫，但是绝对没有不耐烦的意味，宋君很热爱他心理咨询师的工作，“有一个患者的情况总是不见好转，于是我今天又尝试去找新门路，真希望能帮到她。”。
　　“那个患者的情况很棘手吗？”我有些担心地问到。
　　“也不是，但是她总是习惯性地逃避现实，现在甚至陷入了幻想”，他无奈地说到，“在她的想象中，一切都变得没有那么糟糕，她对此深信不疑，要打破幻想让她重返现实，这实在是让我压力倍增，更多的东西，我不能细说，总之就是这么个事情。”
　　“原来如此，”我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疯狂的患者，使得你不得不应付到现在。”
　　“哈哈，”他笑了笑，“你的想象力倒是蛮丰富的嘛，不过你还是盼我点好儿吧。”
　　“工作的事情怎么样了？”他问到。
　　“不太乐观，”我无奈地叹息道，“找不到工作就算了，我还因为这几天不好好吃饭身体不舒服。”
　　“没出什么大问题吧？要是实在不行，就回来吧，虽然咱们这里比不上大城市，但是压力至少不会压得你喘不过气。”
　　“我再坚持坚持吧，”我咬咬牙说道，“你也清楚，我不想回去。”
　　他沉默了几秒，“嗯嗯，不过等尘埃落定之后，还是回来一趟，毕竟好久没见你了。”
　　“好啊好啊，”我赶紧说到。
　　“对了，回来的时候记得带伞。”
　　“嗯？”我表示困惑。
　　“你是不知道，今年不知道怎么了，雨季特别多，”他顿了顿，“虽然之前夏天咱们这里也会下大雨，但是今年雨水格外多。”
　　“怎么可能有你说得这么夸张？”我依旧满不在乎。
　　“你远在他乡，当然不管家里的天气，不信你去搜一下天气预报。”
　　“好好好，”我敷衍道，“我相信你。”
　　“你明明就是不信。”他无奈道。
　　“哈哈，”这次轮到我笑了，“你真敏锐，不愧是专业的心理医生。”
　　“不过宋君，”我轻轻地说，似是呢喃，“我现在没那么讨厌下雨了，自从我来到这里，很多时候，我都会怀念家乡的雨季。”
　　又是几秒钟的沉默，他开口，“等你回来，雨季还未结束。”
　　“嗯嗯，等我的好消息，”我故作轻松地说，“那你早点休息，我有时间再找你。”
　　“好的，晚安。”
　　“晚安。”
　　房间又再次陷入了沉寂，我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很快又再次陷入了沉睡。我做了一场很奇怪的梦：我梦见我和宋君死了，我们似乎遭遇了十分不幸的事情，相约一起溺死在水中，在我们手牵手渐渐没入水中的那一刻，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我起身拉开窗帘，一缕阳光照了进来。“幸好，只是一场梦。”我暗自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