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马甲比较烂尾》冰镇火炉

8、返死

　　看起来，星野季沙和汐华真理似乎不认识。

　　——毕竟，汐华真理刚刚出现的时候，刚好听见星野季沙话中的弦外之音，字字句句都不提他，却都是他。在毛利小五郎之前进入房间的人只有汐华真理一个，如果星野季沙口中那个消失的房间中的第三人真的存在的话，他的同伙当然只能是汐华真理。

　　作为一个受害者，她真的非常聪明，非常理智，也非常非常……

　　具有攻击性。

　　【其实挺好的。】

　　【确实，谁说受害者就得趴在地上嘤嘤嘤，季沙这样有理有据的给自己辩驳真帅！帅完了！】

　　【虽然……但是……】

　　【也不能完全确定真理和季沙没关系吧。万一双狼互咬呢。】

　　【等等，等等】

　　【我没看错的话，真理刚才又是从外面进来的？】

　　【哇！小坏蛋又在脱队了！干嘛去了，快招！】

　　心有灵犀一般的，江户川柯南也同样抬起头：

　　“汐华哥哥？”

　　“嗯？”汐华真理看着他，示意说。

　　“你刚才去干嘛了呀？”

　　问的真是时候。别你小子也能看到弹幕吧，不会吧不会吧。

　　“去洗手间。”

　　【趣味生煎。】

　　【趣味生煎。】

　　【趣】

　　【味】

　　【生】

　　【煎】

　　【记】

　　【痛】

　　【哎呀接的全乱！】

　　这听着太像借口了，但是，反而却是真的啊。汐华真理想。或者说，拉娜唯，心想。

　　在上船之前，拉娜唯曾经给安室透以及诸伏景光发消息：

　　假扮警察行事。

　　这并不是一种恶趣味，或者说是为了纯粹的节目效果；拉娜唯做出这样的安排后，发送的则是另外一份调查报告。

　　“曾有新闻表明，星野季沙女士似乎和松本俊一的助理，野田宗生发展恋爱关系。不过呢，在经过一些调查后……我发现，你们或许应该以警察的身份，更用心去留意松本俊一本人的办公室。

　　相信你们会在二人居住环境的比较之下察觉出事情的真相，甚至，了解到当年的某些事……”

　　而事情或许真的按照拉娜唯的提示而进行着。

　　野田宗生的办公室当然和任何一个职场人士的办公场所一样冷硬，刻薄。但松本俊一的就完全不同了——完全不同于职业式的简洁干练，也不同于那种暴发户热爱的奢华，他的办公室简直如同居室般富有生活气息，白木新搭成的框架在太阳的照耀下井然有序。新涂上一层清漆的桌面仿佛蒙上了一层白布。看起来真体面呀。哪怕是，哪怕是当安室透告诉他，自己是潜入搜查的检察官——

　　他也丝毫不为之所动，反而摊开手：“如果您没有想好自己办公地点如何装修的话，我完全不介意您从这寻找灵感。要知道，装修也是一门学问……”

　　“不必了。”

　　安室透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松本俊一好奇地眨眨眼，转而换了一种笑容：“那我可真不知道您的到来是为了什么。真叫人遗憾，倘若您有什么诉求的话，我也许真没办法帮到您。”

　　现在是下午四点过一刻。

　　安室透低下头，视线瞥到一旁的置物架上。

　　一把小提琴正端正地放在那里。察觉到安室透的视线，松本俊一跟随，然后也看到了它。

　　“对它很有兴趣？”

　　“不，只是看看而已。”

　　“好巧啊。我也一样。”松本俊一自然地补充道，“我也一样，也只能看看而已……很遗憾，我没有演奏的天赋，老天爷给过我一碗饭，但很快就摔到了地上。”

　　什么意思？

　　对着安室透的眼神，松本俊一解释：“意思是，我空有天赋却没有耐心。这真的非常非常……让人感到无奈。事实上，我也曾经常幻想，假如我当年没有选择继承家业而是选择坚定地追求梦想会是什么样……”

　　“为了您好，不要美化未走的那条路。”

　　“不。那只是平庸的人的托词。”松本俊一说，“我曾经真的是个天才，而这份天赋至今也没有被磨灭。请您拨动琴弦吧。”

　　安室透没动，松本俊一见状，做了个手势：请。

　　看来是真的要露一手，而不是吹牛？他好歹也算学过弦乐器，再不济也懂一些乐理。很快，安室透就明白松本俊一所谓的天赋是什么了。自己拨动的每个音，他都在背着身的情况下准确地报出了唱名。

　　“看吧，我是有绝对音感的人。上天也曾属意我做个浪漫的人啊。”松本俊一长吁短叹。

　　“既然如此，浪漫的人，劳烦您先从音乐里出来一下。”安室透看过手机上发来的新信息后，仿佛拿准了注意，“星野季沙女士被卷入了一场密室杀人案，而她现在正被怀疑为凶手。”

　　“按照她所说的，星野季沙和久住亮受了陌生人的邀请。在今天下午两点在那个房间见面。等待时，星野季沙发现有问题，所以决定逃跑了。但还没出门，就被人打晕。星野季沙醒来的时候，久住亮则已经死了。”

　　“……您的消息可真灵通。”

　　松本俊一不再笑了，“您这样来势汹汹，敢问是……对案件内情已经一清二楚了？”

　　“倒不是。只是有点小小的猜测罢了。”安室透调出几张图片来，“比方说，我疑心星野季沙女士受到的其实正是久住亮的敲诈。以及敲诈的内容，我在想，会不会是您和星野女士之间的交往内容？”

　　而松本俊一有家庭。

　　“……她又在自作主张了。”

　　松本俊一摇摇头：“——总是这样。我是很欣赏她敢作敢当的性格和勇气，也珍惜她野心的闪光。但这次她太过火啦。她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等不到回答，只能亲自去看发来的信息。

　　“被神秘人要挟？敲诈？昏迷？醒来的时候人就已经死了？”松本俊一坦然地说，“她太有创造力了。毕竟是艺术家。要我说，一切都是她做的。仅此而已。”

　　“是这样吗？”安室透笑了一声，“如果您这样的嘴脸被星野季沙看见的话，她一定会后悔帮您背下这个黑锅的。”

　　“她遭受的敲诈可不是普通的……照片。”

　　“或许是一个秘密，或许是个尘封的历史，又或者只是一个玩笑。”安室透低下头，手机响了起来。

　　“告诉他。”拉娜唯的声音从手机内的听筒传出来，带有一丝电子样的无机质失真感，“如果说是灭口的话，那你做的不够干净，更不够利落。你没能处理掉的活口将会造成你不能想象的影响……而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在三年前。”

　　松本俊一站了起来。大概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这样认真？

　　哪怕他到现在为止，神色如常，呼吸也没有乱套，仿佛刚才猛地起立是一个错觉。但他一眨不眨的眼睛分明再说——

　　她背叛我。

　　你该施压了。安室透没有挂断电话。甚至于他把通话改为后置视频，并将手机平着抵在水杯后，摄像头露出来。

　　你的心是好的。拉娜唯坐在办公室里，蛮感动。就是我是拿电脑看的，你这搞的我不得不活动颈椎了。当然调侃归调侃，安室透所展现的讯问技巧是哪怕她不歪着头也能了解到的。

　　事实上，星野季沙当然没有背叛松本俊一。她依旧坚持自己只是因为私生活的感情纠葛而遭受敲诈，松本俊一也是这样教她的。二人之间的破隙，是我在进行信息传递时制造的。

　　我又不可能真的趣味生煎两回啊。

　　汐华真理看着江户川柯南硬带毛利小五郎输出，好歹是把星野季沙所隐瞒的秘密推了出来；他自己在一旁思考怎么样解决当下的困境，解决悬在拉娜唯这个人这个身份头上的利刃。

　　我当然知道今天的事未必和松本俊一有关系。说不定那个久住亮真的只是个拿什么私密照片敲诈的人渣，至于他是被星野季沙想办法算计致死还是被旁的什么人解决掉，不重要，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得靠安室透顾忌我和江户川柯南还有这些普通人（不过好像也不普通）后主动分割的战场造成的信息差，来诈松本俊一。我要让他相信，今天的事和他即将进行的对波士力娇的敲诈有关系。他能偃旗息鼓最好。要是不能的话……

　　……首先得让他自己吐露出他怎么知道实验体的事。他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介入那里的？

　　“如果要我去回忆那件事的话。”松本俊一说，“我其实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当然，我没有必要，也没有时间去赘述我和季沙之间到底是怎样开始……这都不重要了。事实上久住亮作为一个——曾经的——知情人，他的敲诈像一条不知足的鬣狗。”

　　“这回事在三年之前就发生过一次了。而我……我错误地向他砸钱，一次又一次。这喂饱了他的贪婪，以至于到了让人没法承受的地步。”

　　“在最后一次，季沙忍无可忍了。”

　　“她说自己要报警处理。她的确叫来了警察，把久住亮送了进去。但我没有想到的是……她对这件事产生了可怕的掌控欲与应激。她对我说，除了久住亮以外，还有一个人，她不能放心。”

　　“其实——其实什么样的情况下我都不该对一位警察出手的！我真是后悔呀，我花了十年心血铸就的事业，现在在一夕之间就要被摧毁了。季沙……季沙说，她本来也不敢的。但是那个警察，他不是刚刚接受调查了吗……”

　　“……谋害一个警察，听起来多么吓人！可一位德行有亏的警察呢……？”

　　松本俊一瑟缩着，痛苦地捂着脸。就好像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竭尽全力地展现自己的后悔与不舍。但在场的，不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轻易地相信他。对一名警察出手。这样的话足以牵动任何人的神经。

　　“……但是我发誓。那名警察接受调查，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发誓。”

　　拉娜唯笑了。她在耳麦中听见安室透在低声询问她需不需要对此再加确认。

　　“不用。关于这点他没有撒谎。”

　　毕竟人是我送进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