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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热烈火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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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该睡觉了。
陆时危把照片放回抽屉里,往后捋了捋垂下的头发,起身前往休息室。
他脱下黑色浴袍,躺上床,关了灯,如往常一样准点睡觉。
可他却失眠了。
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陆时危仿佛看见了那天傍晚火红的夕阳。
*
每周日,是陆敬华定的家宴,每一位陆家人都要到老宅吃饭。
按理说,陆铭沉也会来,可快十点了陆时危都没见到他人,便打了个电话过去。
“怎么还没来?”
“阿嚏——”
陆铭沉打了个喷嚏,鼻音很重,“三叔,我感冒了,麻烦您跟爷爷说一声,改天我好了再带礼物去看他老人家。”
“少爷,别动。”
电话里传来温柔嗓音。
陆时危喉结滑动,明知故问,“谁在说话?”
陆铭沉:“是温管家。他在给我手换药,昨晚洗澡把纱布弄湿了,都已经干了,但他说怕细菌感染,非要给我换了,真是啰嗦。”
他虽是抱怨,但话里话外都是愉悦之色,只是他自己并未察觉。
电话那头突然很安静,陆铭沉便问了一句,“三叔,您还在吗?”
过了会儿,陆时危说,“好好休息。”
电话挂了。
陆铭沉又打了个喷嚏。
看着温怀意又随意地打了个蝴蝶结,不满道,“你就不能用点儿心吗?”
感冒都是因为他,打个蝴蝶结还这么敷衍。
温怀意扬起假笑,“少爷,这其实已经很用心了。只是我从小手就不巧。”
“行了行了,下去吧。”看见他这温柔的笑就烦躁,陆铭沉赶紧把人打发出去。
昨晚冲了两个多小时冷水澡,其实已经让他足够冷静了。
但刚才看到温怀意对自己笑,难免有些不自在。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温怀意的笑这么勾人呢。
因为生病发烧,脑子昏沉沉的,今天一整天陆铭沉都躺在床上,温怀意也照顾了他一整天。
晚上苏临溪下班回来才得知这件事,竟然主动说明天换他来照顾。
苏临溪搬进来后不是找借口躲着,就是整天忙着他那破兼职,陆铭沉完全没想到他还会请假照顾自己。
心道,算他有点良心。
也正好,不用跟温怀意待着,免得又被勾引。
便同意了。
温怀意自然不知道两人心怀各异的心思,他只知道,苏临溪请假了不用接送,陆铭沉手伤了,又重感冒,也没条件搞大尺度剧情。
他终于!可以!放两天假了!
第二天一大早,温怀意安排好别墅里这两天的各项工作,就直接回湖景云庭了。
澜城的夏季白天日照极强,他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是看看他的小宝贝儿们。
挺好。看起来都还精神奕奕的。
毕竟玫瑰不像丽格海棠那样娇贵,需要24小时恒温恒湿的温室花房。
想到丽格海棠,温怀意摸出手机,给苏临溪发了条微信:【温室有专门的花匠照顾,苏先生可以在日落之后进去巡视一下,一般都没什么意外,他们都是专业的。只是我习惯谨慎,所以跟你说一下。】
苏临溪秒回:【谢谢温管家,我知道了。你这两天好好休息,不管是花还是陆少,都别操心了。有我呢。】
温怀意笑了下,锁屏。
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
他要享受自由的生活!
*
晚上八点。
Vibe Killer酒吧内烟雾迷蒙,炫光摇曳,音乐震天。
温怀意弄了个少年感极强的凌乱括号刘海,穿了件宽松的液态金属酒红衬衫,在闪烁的灯光中与热舞的男男女女擦身而过。
彩光在他身上流动,烟酒混杂的空气中隐隐漫出一股玫瑰香气。
不是香水。
是新鲜的,浸染了阳光和夜色的玫瑰花香。
走到吧台坐下,温怀意随手拨开两粒衬衫扣子,敲了敲桌面,“白兰地加冰,谢谢。”
酒上桌,他端起古典杯,仰头灌入喉。
闪烁的灯光透过琥珀色的酒液映照在他滚动的喉结,散发出让人无法抗拒的性感。
一杯酒饮尽,不断有目光投过来。像暗中紧盯猎物的狼,死死锁住吧台边落单的漂亮男人。
温怀意并无察觉,修长手指敲了敲杯壁,“再来一杯。”
好几杯下去,酒至微醺。
“小帅哥,成年了吗?”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从身侧响起,“白兰地是烈酒,这么喝可不行。”
音色听起来还可以。
但温怀意没有搭理,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你好,我叫贺之禹。”他朝温怀意伸出右手。
温怀意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抿了一口酒。
泡仔嘛,碰壁很正常。
难搞的,才带劲。
贺之禹被无视两次,非但不觉得尴尬,反而燃起了斗志,收回手若无其事道,“一个人吗?”
然后点了一瓶这里最贵的酒,一边倒酒,一边说,“看你进来很久了,只喝酒,不像是来玩的,是有什么心事?”
他把盛了红酒的高脚杯递给温怀意。
酒吧内气氛很嗨,两人却仿佛静止似的,在震天的音乐声中,全然不动。
几分钟后,醉意上头。
温怀意轻扯嘴角笑了笑,一口饮尽杯中的白兰地。
然后接过递来的红酒,终于正眼瞧了贺之禹一眼。
一身名牌。
故作姿态的西装男。
这是他对贺之禹的评价。
但贺之禹并不知道温怀意怎么想,只是看他笑盈盈的,还接了自己递过去的酒,便觉得机会来了,在他旁边自信坐下,“有心事别憋着,可以说出来。你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承受不住事儿很正常,哥哥我可是过来人,肯定能帮你。说说,是不是分手了?”
他试探性地凑近一点,“我不知道你姓名,我们就是陌生人。你可以把我当树洞,我嘴很严的,要不要试试?”
温怀意笑出声,也朝他靠近一些,“你错了,我可没有你们这些纸片人那么丰富的情感经历。我来酒吧就是为了玩,可不是来跟人谈心的。”
“——还有,我早就成年了。最烦别人叫我小孩儿。”
贺之禹耳边呵气如兰,随着温柔又疏离的尾音落下,冰凉的酒液也贴着皮肤从他颈侧灌入,被领带束起的白衬衫瞬间被染红,由内向外洇湿了浅蓝色的西装外套。
“谢谢你的酒。”温怀意随手搁下空酒杯,含笑打量他洇湿的西装,“看起来还不错。”
潇洒起身,走向舞池。
贺之禹混迹声色场多年,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对待。
但他此刻脑子似乎死机了,只记得对方的温柔和香气,完全想不起来对方说了些什么,也根本分不清自己现在这种感觉是愤怒,还是兴奋。
直到温怀意的身影快要消失在人群里,他才心率飙升,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他刚刚——
好像爽到了。
连忙拿起手机拍了一个背影,颤抖着发到群里。
【[图片]】
【兄弟们,我恋爱了!】
陆铭沉正躺在床上头昏脑涨地刷手机,看到这张高糊图片时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但具体哪里熟悉又说不上来。
他点开图片放到最大,盯着图里男人的后颈看了半天,实在是越看头越昏,便把手机扔在一边,蒙头睡觉。
*
酒吧包厢内,叶琛给陆时危又倒了一杯酒。
陆时危看了看腕表,九点。
“不喝了,没时间。”
不加班的时候,他九点半要健身。
叶琛:“老陆,最后一杯了。知道你时间观念强,喝完我也不留你了。”
陆时危起身,利落穿上西装外套,“你自己喝吧。”
叶琛一脸抱怨:“老陆你不厚道,我今天可是为了你,推了所有人。你才陪我半小时,真不够哥们。”
陆时危无动于衷。
叶琛无奈:“真要走啊?这杯喝完也不会超过一分钟,你至于吗?”
陆时危一边理袖口,一边抬腿往外走:“一秒钟都不行。”
叶琛:“哎你还没祝福我呢!”
“新婚快乐。”
扔下这句话,陆时危头也不回地出了包厢。
叶琛是陆时危的发小,友人明天结婚,陆时危自然是开心和祝福的。
只是他这个人,就像一只精密的复古时钟,高高挂起,每天都规圆矩方地活在精准的分秒里。
所以定好的半小时就是半小时,多一秒都是打破计划,是失败的体现。
陆时危从来都无法容忍失误,更不能容忍因为不守时而造成的失误。
即使身居高位从无对手,可一旦打破规则和计划,他便会长时间被强烈的失败感所折磨。
所以,哪怕如今陆氏集团稳步发展,自己已经退居幕后,他也依然活在精准的计划里。
出了包厢外的长廊,陆时危大步穿过散台区,进入舞池。
他对跳舞没兴趣,只是出口在舞池的另一边,从中间穿过耗时最短。
其实别说跳舞,像酒吧这种风月场所,如非必要,他从不踏足。
这次也是给叶琛面子,陪他过这个婚前单身夜,才在包厢里面和他喝了几杯。
越往前走人越多,陆时危单手握在腰前,一路动作儒雅地避开贴靠过来的男男女女。
直到在舞池中央看到了纵情热舞的温怀意。
炫光下,青年乌发雪肤异常漂亮,渐变的红在他身上肆意流动,随着炫酷又性感的舞蹈动作带起衣角,可以看到晶莹汗珠从他白皙的脖颈淌过紧致的腰。
陆时危不自觉停住脚步,忘却时间,脑海里只有一个画面——
深夜里沾满露珠的红玫瑰,在破晓时如火一般绽放。
浸香迷人,肆意张扬。
这次不是错觉。
这位漂亮的年轻管家,温雅得体的表象之下,每一寸都热烈火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