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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不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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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城这场暴雨下了三天,直到早上十点,大雨才逐渐停了。
陆铭沉也终于熬来了结果——
陆时危手术很成功,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也或许,一直都醒不过来了。
还有,他的双腿可能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陆铭沉跟徐政开着视频,看着躺在重症监护室满头纱布戴着氧气罩的陆时危,他心里很难受。
这是他最敬重的叔叔,曾经那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陆氏掌权人。
醒不过来,站不起来……
这叫他如何接受?叫三叔如何接受?
陆铭沉眼眶通红,痛心地挂了视频通话,手肘杵在办公桌上,双手绝望地用力揪着头发。
砰砰砰——
此刻有人敲门。
陆铭沉喉咙发紧地说了一声“进”。
老胡就进来了。
他疾步走近,完全掩饰不住脸上的兴奋。
“少爷,您之前吩咐的事儿,我没做好,但这绝对不是我的问题……”
陆铭沉抬头看了他一眼,朝他招手,“来,你过来。”
老胡以为陆铭沉有兴趣听他细说,嘿笑着靠近。
谁知陆铭沉起身绕到他身后就是一脚,踹得老胡猛地趴到了办公桌上。
他连忙爬起来,捂着屁股忍痛道,“少爷,这真不是我的问题啊……”
“不是你的问题,”陆铭沉说一句踹他一下,“那是谁的问题?”
“我的问题?”
“还是温管家的问题?”
“嗯?”
老胡被踹得趴在办公桌上爬都爬不起来,一脸委屈地喊道,“少爷英明!这真的是温管家的问题……”
陆铭沉继续踹,“温管家有什么问题?”
老胡:“他和苏先生独处一室,两人还……”
又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还什么还?还不快滚?!”
“……”
老胡憋屈地扭头看了一眼陆铭沉,知道此刻说什么都得挨踹,便连忙从办公桌上爬起来,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跑出了办公室。
陆铭沉还不解气,拿起办公桌上的烟灰缸就砸了。
刺耳的碎裂声吓得外面的老胡跑得更快了。
其实也不怪老胡,他一向忠心,陆铭沉是知道的。
要怪就怪他运气不好。
之前陆铭沉就因为误会冲进酒店,正好看到温怀意和苏临溪共处一室。结果无事发生,两人规矩得不能再规矩。
害得他面对苏临溪尴尬,面对温怀意也愧疚。
这种愧疚感越积越多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加上三叔的情况,陆铭沉本就很难受。
这老胡刚好撞到枪口上,没有一周,他这屁股估计好不了。
*
中午11点,温怀意驱车到了世爵娱乐.城。
陆谨谦早已等在三楼的台球厅。
温怀意推开房门的时候,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檀木香。
陆谨谦正在自娱自乐。
他抬眼看了一眼门口,又收回视线打球,金丝眼镜微微反光,衬得他不悦的脸上依旧斯文,“温管家早上没时间我理解。不过我很好奇,晚上为什么也没时间?温管家作为管家,晚上有什么好忙的呢?不会是故意搪塞我的借口吧?”
温怀意没搭理他的阴阳怪气,走过去,礼貌行礼,“谨谦少爷。”
陆谨谦停下来,捋了捋左手腕的檀木佛珠,看着他,“温管家现在是连我的话都听不见了吗?”
温怀意实在不想回答他这些无聊的问题,但架不住他眼神咄咄逼人,便道,“您上次还警告我,别忘了自己的任务。所以我晚上当然得抓紧时间在少爷面前好好表现了,不然完不成任务,您又要生气了。”
“……”陆谨谦莫名有种心梗的感觉,“你指的哪个任务?”
温怀意直截了当,“当然是勾引少爷的任务了。”
“……”陆谨谦喉咙仿佛被噎住,突然说不出话来。
让温怀意勾引陆铭沉是父亲的意思,他自始至终都不愿意。
可在温怀意眼里,他和父亲是一体的,没什么区别。毕竟他从不敢忤逆父亲。
温怀意没有察觉到陆谨谦脸上难看的神色,继续微笑道,“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陆谨谦没再说话,沉默了会儿。
然后自嘲般笑了下,重新拿起球杆。
“我等了你这么久,”他一边打球,一边笑着说,“要怎么补偿我?”
温怀意:“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早了半小时,谨谦少爷,我并没有迟到。”
陆谨谦停下手上动作,转头看他,脸上强装的笑意瞬间没了。
这一声又一声的“谨谦少爷”,加上对陆铭沉那所谓的“晚上好好表现”,让他再也掩饰不住怒火。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别叫我谨谦少爷!显得生分!”
温怀意:“可我们本来就不熟。”
不熟!
又是不熟!
上次在老宅,温怀意在陆铭沉面前也是这样说跟自己不熟。
听到这两个字,陆谨谦就更气了!
同时又很不理解,他甚至怀疑温怀意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一向怯懦的人,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
“也不应该太熟。”温怀意接着道。
“你!”陆谨谦气急地指着他,一向斯文的面目有些扭曲。
但也不妨碍他打心底觉得此刻带刺玫瑰一样的温怀意,比以往那个胆小怯懦的温怀意,更加迷人。
温怀意无视他脸上的怒色,自顾自说道,“虽然我暂时取得了少爷的信任,但他生性多疑阴晴不定,我们还是少接触为好。”
“市政项目的文件放在什么位置我已经确定了。所以谨谦少爷和我关系撇得越清,将来我出事才不会波及到您。”
“出事?”
一听这话,陆谨谦完全顾不得生气,“啪”地一声扔下球杆,走近温怀意,“你想干什么?”
“我已经计划好了……”
“如果你所谓的计划包括出事,那就一个字也不要讲。”陆谨谦俯身在他耳边警告,“我不同意。”
“谨谦少爷别开玩笑了。”温怀意偏头躲开,笑了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总不可能,你们当初找上我,是来散财的吧?”
他们当然不是来当散财童子的。
父亲当初可是威胁温管家,如果这事办不成,那一千万也是有命拿没命花。
陆谨谦直起身,面露难色,“父亲那里我会去说。”
过了会儿,他又严肃起来,“你只管拿文件,之后的事我来处理。”
“不会让你有事。”
说完他迈开几步,拿起球杆,递给温怀意,“陪我打一局?”
虽然不知道陆谨谦为什么突然说起人话了,但温怀意很清楚他绝对不会这么好心,说不定心底又在憋着什么坏。
所以温怀意没接,站在原地看着他,“抱歉谨谦少爷,我想我还是得说说我的计划。”
“……”
陆谨谦有些无语,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完能陪我打一局?”
“我不会。”
“没关系,随便打。”
“……那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