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红颜料 ...
-
召来符失效，手中失去支撑，言彻直接往地上扣去，好在身边还有个简颂章即使抓住才没让他吃一嘴泥。
“谢谢。”
借着简颂章的力气，言彻也勉强站起，其他人已经扯下了大部分骷髅身上的破布，听得出一个个都挺意外，“真的是人？”
“应该不算。”简颂章把他扔一边自己去扯下最后一具骷髅的布，瞬间屏住了呼吸，“季晓？”
自然是没有回应的，在他扯下那块布的时候骷髅已经停止了一切动作，它就站在盯着人，整个身体都是白骨的骷髅顶着张带颜色的脸，画面怎么看都诡异。
简颂章又把布盖了回去，结果骷髅秒动，没办法只能这么和它干瞪眼。
岑云舒喘着气，扔掉手上的破布看了过来，“这到底……什么情况？”
简颂章把那具长着季晓脸的骷髅转过去，所有人不由得一惊，“她怎么在这？”
简颂章沉默着，看了眼言彻发现他依旧没力气瘫在那，便自己说了，“虽然还不太确定，但现在可以猜测，这些脸，都是第一天参观博物馆并且去看那幅画的人，除开季晓，其他人应该都在医院昏着这些……大概可以理解为他们的精神体。”
言彻重重呼出一口气，撑着点力气站起，“段毓，我记得当时你说季晓才是这次事件受害最严重的人吧？”
“嗯。”段毓轻轻点头，“你们察觉不到，但我能感受得出她身上和我类似的气息。只是她也的确是个活人，我也不好再说。”
简颂章忽然抬手举着一节树枝，“还有这个，你说的季晓身上的味道是这种木头吧，紫檀木的味道本该是香的，当时被那些怨煞气包裹着怎么闻也好不到哪去，你说的烂木头就是这个？”
制造一处幻境空间也不能凭空捏造，不然这个世界就真的能修仙了，那这里面的檀木只能是画轴的用料，就像他们最开始待的那个地方，说不定还真是画布。
“我不认识这些东西，按你说的应该是吧。”
“那他们，也和我们一样被困在里面了？”
赵望远刚问出口就被邱岁宜否了，“当然——不可能。像我们这种正派呢，反派肯定是想灭掉我们所以把我们全部带进来，而无辜路人当然是被控制成为傀儡什么的。”
赵望远求证似的看向简颂章，后者只是一摊手，“不清楚，应该是这样。”
言彻拿过那节树枝摩挲两下，又问：“谁还有符纸？”
邱岁宜不明所以地拿来半张，“怎么了言局，是知道怎么出去了吗？”
“暂时还不知道。”言彻扔了那半张没什么用的符纸，转身问简颂章要了张空白的，他拿着符纸在树枝上摩擦起来，说：“但我知道怎么去找出口了。”
他闭眼小声念着咒语，沾上一些树枝碎屑的符纸发出一声“轰”燃烧起来，随后他们周围的环境像是被溶解一样，颜色交汇在一起。
“我以为你就嘴巴上能说呢。”
扔掉树枝，言彻看着眼前全新的场景笑了声，满不在意但嘴上还是要说，“我不也挺能打的？刚才没看到我能直接跳树上再冲下去吗？拆尼斯空夫，懂吗？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善于发现别人的优点。”
本来使用血符就让言彻筋疲力尽，他还得撑着继续解决那差点就打不死的东西，确实不算弱了。
简颂章“嗯”了声，想了想又说：“是挺厉害。”
言彻满意地拍他的肩，只觉得自己这个领导总算有了些民众之间的拥护度。
视线一转，他低头看着脚边的花，以及延伸出去的一条石板路，尽头则是一方亭子，“所以有人知道这是哪吗？”
赵望远嗫嚅半天说：“春闺？”
粉墙黛瓦，一旁是桃花灼灼，小径两边满院芳华，再远些的凉亭则带着朱红的雕花木栏，顶上垂下的布幔微微摆动着。
温馨的布置和刚才截然不同，几个人身上甚至还带着打斗完的伤就踏入了这一片天地。
岑云舒坐到一边，弯腰摸着一朵不知名花朵，“其实就留在这里面也不是不行。”
赵望远莫又开始插话，“这种看起来没有威胁的地方更要注意，我以前——”
“好了啊。”岑云舒打断他，低伏着埋进自己手臂间，“我知道，但我真的好累。”
言彻体力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上来，但他这个时候不能说，异调局就这么点人，他要是都说不行估计所有人都一起摆烂了，“师姐，你坐那休息，我先看看。”
他沿着脚下的路就要往前走，简颂章一把拉住他后颈的衣服，说：“意识不清就别冒失。”
“嗯？”言彻总觉得角色反了，冒失的不应该是简颂章吗，是谁上次不听安排私自“偷渡”受害人的？
不过言彻自然不会这么闹起来，想归想，他还是相信简颂章的能力的。
一看简颂章踢出一小块石子，它往前滚了两圈就好像滚进了水面，画面顿时荡起涟漪，不一会儿又恢复，平整如初。
言彻敲了敲脑袋试图让自己物理清醒，“什么情况？”
“不知道。”简颂章皱着眉，伸手往前推了一把却没出现刚才那颗石子的情况，“总感觉 ，如果人过去的话会出什么问题。”
言彻哂道：“我们都已经出问题了。”他一手扫过其他人的位置，“大家都挂彩了，大不了就一起留在这吧，也不知道我们对于外界来说算不算失踪，别到时候连存在痕迹都消失了。”
简颂章简直莫可名状，“你说这话你信吗？”
明明手上只有两张御火符还全部都拿给其他人，之后还笑嘻嘻地觉得自己特别行，到头来在他身上薅道具用。
“你懂就行了，我作为领导还是要点风范的。”言彻笑完又转向其他人，“大家都先别乱动，我也不确定会发生什么，待会儿出事记得先保自己的命，好心的就顺带把互帮互助。”
随后他又记起所有人身上似乎已经不剩任何道具了，自己身上也掏不出东西，于是最后选择打一把鸡血，“没事，大家只要团结一心就一定能够能冲破困难！”
邱岁宜哭笑不得，“言局，这种场面话适合在正常部门工作的人说，我们和非人类做游戏玩命的不行。”
是了，邱岁宜就是那些所谓的正常部门下来的，估计早就听烦了这些。
言彻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转身就往前走去，然而并没有意外发生，在他踏入由石子铺设的小路时，整个世界忽然暗了下来，刚刚还是满园春色现在直接多云转阴。
简颂章把他扯了回来，抬首指向不远处的亭子，“你什么体质，这些东西全让你招了出来。”
“你羡慕啦？你什么体质我给你算一卦？”言彻只是随口一句，连简颂章瞬间黑下去的脸色都没注意到。
他跟着看过去，凉亭里坐了个长袍男人，隔着远看不清五官，但言彻很清楚这并不是主要原因，是那个男人的确没有五官。
就好像人做梦一样，梦中的人是没有具体模样的，尤其是脸部这种细节的画面。
他立刻闭上眼感知这里的气息流动，有些惊愕道：“这是……记忆？”
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人，是属于画灵的记忆，展现出来的不一定是真实的画面，但一定是画灵所认为的事实。
画灵不是生命，没有记忆这个说法，它所认为发生的事在它心里就是真人真事。
其他人也纷纷注意到场景变化，一个个都围上来文明观猴，然而言彻前面就好像被什么挡住了一样根本不能再前进半步。
“鬼打墙？”邱岁宜随口道。
接着遭到了言彻的否定，“我们待的地方都是假的，根本不存在那些，邱哥你成熟一点。”
段毓不忍直视，“神经。”
岑云舒小声提醒：“你懂的。”
鬼打墙这种基础又弱智的小把戏偏偏是言彻害怕的，因为鬼片就爱用这个设定，往往转头就会和面色煞白脸上还坑坑洼洼糊着黑红血渍的鬼。
赵望远是和简颂章同一天进来的，到现在还对言彻有着浓厚滤镜，就觉得言彻天不怕地不怕还本事大大，所以“鬼打墙”这种他都不怕的东西自然不会多考虑，于是单纯地问道：“什么？”
面对另外几个人同时的眼神，他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怎么了，你们还，正常吗？”
“那个人，他在画画？”
言彻的声音终于把其他人的注意力拉了回去，隔着一道冲不破的屏障看过去，凉亭里的人手上捏着一直细毛笔，一卷画布钉在一处特制的立面上勾勒着线条。
“很明显。”简颂章使劲推了两下面前的屏障，发现不过是徒劳之后便放弃了，“他是画那副《春闺仕女图》的人？”
言彻也不懂这些，“有可能，但是那幅画又怎么产生画灵了？”还是怨煞系列恨不得把他们弄死在这里面的画灵，一般来说就算一幅画经过千年时光产生画灵也不过是一些对人体无害无人察觉的小问题，甚至还能被夸一句“古色古香”。
话音刚落，只见那名画师放下笔，拿起一旁的赭石磨了起来，鲜红的墨粉立刻飞扑到他指尖。
下一秒，画师周围的场景变化，他不再是待在那处凉亭，而是一处昏暗的房间，他仍旧坐在画布前，身后挂满了完成的画作，不算文雅，气氛有些压抑。
对于这些言彻不知道该如何欣赏，他画符更多的是“背符”，怎么看怎么好看，观赏这些画作他没经验。
但那些柔顺的线条他能看清，这名画师如果是真的存在，那他的画技应该也算登峰造极。
看他的穿着打扮，少说也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古代贵族爱附庸风雅，画点画太正常了。
本来言彻还想不明白画师和那副产生怨气的画能有什么关联，一瞬间泼上画布的红色令他恍然大悟。
古代画画并不像现在有各种各样的颜料彩笔，多是用的矿石磨成粉来入画，那道泼上去的红却是粘稠的血液。
作为一个捉过鬼除过妖的人，言彻见过人死，自然知道血是什么样子的。
为什么他想起了仕女图上的红衣女子，鲜红的颜色在这个时候和那些血液融在了一起。
“他用的血。”言彻沉着声音开口，“不出意外的话用的还不少，那么多冤魂聚集在一张画上，经过一千多年的时间重见天日，上面很早前就生出的画灵自然要报复。”
那画灵可能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它又要做什么，只是满腔的怨气急需要发泄报复，于是一些倒霉蛋就中招了。
而他们一行人，一个言彻天生的命不好，要不是因为肃杀之气太重指定天天被鬼缠，而那刚醒没多久的家伙一时半会儿还没辨认出他身上的气息，只觉得挨着舒服就把他拉上了。
人一进去，发现这人可能是来解决自己的，立马怨气大涨准备先把他们解决，于是冒出一堆骷髅。
画师笔下的人物逐渐成型，言彻在这个时候突然发觉一直阻挡着他的屏障消失了，他赶紧跑过去打散了画师的影子。
“这里既然能看到画灵的记忆，也说明我们来对地方了。”转头，他又喊道：“简颂章，来！”
“你真的没事吗？”
言彻刚走进凉亭就立刻浑身乏力起来，这也很正常，画灵不让碰的地方他硬闯了进来，不被报复才怪。
他摆手，抬头笑了声，“担心的话出去多费点力，先找季晓。”
简颂章皱着眉疑惑不解，“你什么意思？”
言彻撑着手边的柱子拿出岑云舒给的镜子，又对岑云舒说：“师姐，帮个忙吧。”
“你确定让他出去？”
“不然你或者我？”
岑云舒打了个哈切，一路以来的困倦乏力让她没什么精神，她敢肯定出去后她第一时间会找个地方睡上一天，于是点头同意了，“小简应该都懂吧，我听过你们家，你妈妈挺厉害的。”
简颂章不自在地“嗯”了声，言彻便勒令他闭眼，两个人同时比划手势，镜子发出一瞬间的光，简颂章也随之消失不见。
他实在没办法了，现在的力气只够送一个人出去，一群人里似乎也只有简颂章比较适合。
“放心吧，他人还……挺好的。”话一说完言彻再也撑不下去，头一歪眼一闭直接砸向地面。
赵望远瞠目结舌道：“好，好响。”
几人手忙脚乱地去扶起言彻，这一瞬间场景又急速变化着，直接变成了一开始他们遇到的一片浑黄。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红颜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