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好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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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身后还跟着个常宁，一脸沉闷，完全不像平时那样傻乐呵。
言彻叫住她：“你去哪？”
杜若转过身，懵逼的常宁也跟着她看过来，“杜若，那边有人吗？”
杜若轻轻点头，倒说起其他的， “常宁，把瓶子扔了吧。”
常宁没看到什么，此时也没继续去纠结这个，听她的把瓶子扔了，最后停在原地踌躇，“杜若……你是打算死吗？”
“我早就死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杜若作为鬼一百多年了，还是头一次因为要和人交流有些表达困难。
“常宁，我只是个被人随召随用的鬼而已，我也不能教你什么，你何必纠结我的死活。”
“不是啊。”他笑了两声，“我一直觉得杜若姐是个很好的人，你一直很照顾我。”
“我尊重你的选择，毕竟都带你来了。而且我，也没有阻止你的能力。”
言彻在常宁面前晃了又晃，发现自己确实不能被除了鬼和简颂章以外任何一个看到之后，他蔫了。
他又只能去抓杜若，接着绝望地发现，他比一般的鬼还没用。
鬼鬼之间即使无实体，还能互相击个掌呢。
他现在什么都碰不到，符纸一碰还会散。
“杜若，你停下！”言彻喊了声。
她停了一瞬间，但也没回头。
然后又上前，挡在最近的岑云舒面前，任由一把王明诚甩过来的符纸穿过自己。
“好久不见。”
语气淡淡，不带任何情绪。
作为灵侍，她自然伤害不了自己的驱使者，不然她自己也会被反噬，严重的情况下一定会直接消失。
王明诚的嗓子依旧是哑的，不过他是因为那具身体被他自己折腾成这样，“早知道就将你一并销毁了。”
岑云舒一听，立即上前把她拉开，“杜若姐，咱们不和傻逼玩啊，回去后我试试能不能让你俩解绑，你别跟他了。”
本来就物理僵硬的王明诚面色难看，“你说什么？”
“您别说话了，以为自己的机械嗓音很迷人吗。”
岑云舒原本对自己这个师父还有一丁点感情，这会儿只想早早解决，“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连个人样都没了。”
她一手拉着杜若躲过去，伸手又去接邱岁宜匆匆忙忙画的符纸，然后开始抱怨，“邱副局，用点心！”
承担后勤的邱副局欲哭无泪，“我这一会儿时间画了多少啊，现在画得草一点怎么了！”
杜若屏蔽耳边的一切杂念，抬头看过去，说话不急不徐，“你以前也算个好人。”
王明诚意外地看着她，有点嗤笑的意味，“我是人，当然和你不一样。”
以前杜若被困在缚灵阵里的时候，其实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就想着反正一样是当个鬼，只是跑不远而已。
当时刚好义务解决完别人麻烦的王明诚路过那一块，原本是感觉到有动静才去，结果发现，是一个被迫代替在原地的地缚灵。
他顺口问她要不要离开这儿，杜若也就答了，于是就这么被带走。
不过算起来，这件事已经是几乎五十年前发生的了。
人的一生最长不过一百多，半生过去，他在那对于人来说漫长的时间里变得害怕死亡也很正常。
但能想到找上一个无辜孩子，斩断他的所有社会联系后拿来养蛊，这个人怕是早就烂到骨子里了。
“你们倒是能存在个上百年，凭什么，我就要在百年之后作古，凭什么呢？”
简颂章不经意退后两步，嘲他：“不然你也去死呗。”
言彻在一边笑，虽然没声音，但简颂章也能看见他的动作，便一瞥过去，“你先活着。”
王明诚并不在意他的话，一步一步向前，“杜若，我就是不该心软把你留下，不然今天的事都不会发生。”
“唉……”
杜若低着头，朝后招了招手，“小言，你来。”
看戏的言彻一下被点到，愣愣地向前，“我？”
他一个真正手无缚鸡之力什么都摸不着的灵魂体还能干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此时除了简颂章，其他看不到的人都是一脸震惊。
岑云舒四周望了望，“哪呢哪呢？真成厉鬼了？是太厉害了连我都看不到，还是太弱鸡？”
“……”喂。
王明诚更是不可置信，勉强吞咽一下之后还是说：“没必要唬我吧？”
他声音压低了不少，本来因为身体被挤压重组就不正常的声音现在更是像刮枯树皮。
杜若不回他这句话，只把言彻推到一边。
虽然她发现，言彻现在的状态碰不了别人，别人也挨不到他……可能他现在这种特殊状态不算鬼也不算人吧。
她镇定自若地说：“我就是地缚灵，地上的缚灵阵没毁。”
邱岁宜一听，立刻溜走去把阵点周围乱掉的东西补了回去，抬头又看到了赵望远，“小赵？”
赵望远“啊”了声，“邱副你在干嘛？”
邱岁宜平时不怎么露头最大的好处在此刻展现地淋漓尽致，比如王明诚会觉得他只是个普通打酱油的，根本不会想着还要阻止他。
更别说王明诚估计也没那精力去整治他，毕竟人不人鬼不鬼的，全靠虫子续命，动作都是模仿着不灵敏的机器人。
邱岁宜把手上的东西狠狠按进泥里，咬着牙搓了搓手，“打怪最终局嘛，出点力。你又干嘛在这？”
赵望远眨眨眼，“常宁说要用这个阵。”
“常宁……？哦，哦，那富二代啊，我以为他是吉祥物来着。”
赵望远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常宁好像和那个叫杜若的鬼姐姐关系很好，他说，杜若……”
猛地一回头，前面不知道什么情况，总之刚完善的缚灵阵一下亮起来，是阵被人启用了。
但是简颂章一手垂着没抬起来，岑云舒拉着杜若一个劲儿地摇头。
“我刚刚是不是听那叫杜若的姑娘喊言局了？”邱岁宜恍恍惚惚。
赵望远不在场更是迷迷糊糊，“啊，言局怎么了吗？”
随后他注意到躺尸的言彻，眼睛猝然睁大，声音更是带着几分颤，“言局他……死了？”
一看人皮肤煞白煞白，赵望远话更不利索，手上也开始抖，“他，他，不能吧……”
邱岁宜赶紧拉着他跑路，“阵启动了，咱别在这碍事，言局没事！”
费着差点闪腰的风险，邱岁宜成功把赵望远拖了出来，“我刚才听到——”
他转回去一看，岑云舒松开了手，杜若已经不见踪影。
再看，刚刚他俩待的位置上飘着一只鬼。
言彻现在虽然是灵魂体状态，碰不了东西也拿不到任何道具，但是催动一个现场的缚灵阵还是没问题。
岑云舒看不到他，只知道现在缚灵阵被人启动了，而简颂章也跟着把一张符甩了过去。
“你，看得到他？”
简颂章一点头，突然有些释然地笑起来，“我以为他真的会死，还好之前的准备不算白费。”
在阵中的杜若又凝出一张符纸来，她垂眼看了道，落下手。
那上面的符文是道士用于召唤灵侍的。因为灵侍没有属于自己的实体身体，所以它们可以寄生在符纸上面，也能召来自己的那张。
她捏着那张符纸，抬头凝眉，“来，最好别犹豫。”
言彻虽是不想让她就这么消失，但是与其现在让这只鬼不情不愿地留下，还不如遂她的愿。
他念着咒，虽然并没人能听到，但简颂章还是在帮忙。
看来刚才比划的动作还是让他反应过来了。
随后杜若轻飘飘落到地上，迅速地伸出手缠住王明诚。
“你以前确实是个好人，现在还是算了吧。”
“这一切也挺讽刺的。”
王明诚这次挣脱不开，毕竟不是之前桑晷那种半残地缚灵。
这是一个当鬼都当了几百年，现在还下决心要直接跟这他同归于尽的鬼。
他那本就不算原装的身体迅速变得像一种软体动物，皮肤肉块被挤压勒紧，到处膨出，最后四散而开。
本来想就此离开，但杜若铁了心要解决他，于是丝毫没有手软地再一次伸出无数道藤蔓样东西缠住他。
“你给我——”
王明诚仍然挣扎着并且试图去用符纸攻击，但是他现在实在分身乏术 。
岑云舒重重呼出一口气，说：“送送您。”
简颂章又配合一起，哪里还有他动作的份。
言彻站得很近，即使他知道，现在王明诚听不见也看不见他，甚至可能还觉得他人已经在刚刚一瞬间消失不见。
但他还是说：“虽然这么多年你是骗我的，没有你的存在，我可能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但我还是谢谢你，让我的生活有了不一样的地方。”
即使那点不一样，并不是他想要的。
或许没有王明诚的出现，言彻会是一个普通人。
最多最多，他因为阴阳眼的能力会被什么人发掘到，之后也会进入这一行，但是很多东西绝对不会面目全非。
作为半透明灵魂体状态的言彻念起咒来毫无压力，虽然现在的体验并不好，但也算有其他发现。
比如普通人的普通灵魂和鬼似乎还是不同的，比如鬼好像还能让人看到，而他不出意外都没人能看到。
缚灵阵仍然在持续运作，言彻忽地感觉到周围有一股朝着自己的吸力。
他下意识去看自己被丢得老远的身体，似乎和那周围的几只小鬼对视的时候，它们“咻”一下又被扯远了。
手上的动作也已经结束，王明诚现在几乎挣扎不了一点，整个人都被杜若完全禁锢着，看起来很快就要被拉着陷入地面。
但言彻猜，杜若大概率不会让王明诚就这么死掉。
更大的可能，是结束自己这几百年的意识，换得他失去所有行动力。
比如，蛊虫母体爆体。
虽然不懂蛊，但她可以用硬核的法子，比如靠灵侍伤害驱使者反噬带来的攻击。
她确实会被反噬，但杜若的其中一个能力，是试图将其他物质与自己同化，那么她就极可能会带着王明诚一起经历反噬之苦。
作为灵魂体本该完全没有一点感觉，更别说痛苦的言彻忽地感觉全身像是被什么向四周扯去，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在疼。
他听见王明诚挣扎发出的嗬嗬声，像是在挽留什么地又伸出手往外拉着，随后就见那几只小鬼到了他手上——
然后，他张嘴，艰难地吃下了它们。
那一瞬间，言彻甚至看到有个试图逃离的小鬼暂时变得正常起来，让他想起了几起案子里，那些被害人的脸。
王明诚的动作很慢，一帧一帧的，全身骨骼也如同被掰断一样诡异的开始扭曲。
言彻在简颂章眼前勉强晃了晃，虽然简颂章根本不需要他去提示什么，早早地就扔出符纸试图阻止。
下一秒言彻惊呼一声，看见简颂章朝他伸出手他就下意识去拉，虽然毫无疑问是空的，毕竟他现在就是一个没什么作用如同虚拟的灵魂体。
再睁眼睛言彻开始望天。
他现在的动作是躺在地上的。
作者有话说
第110章 好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