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告白哦》缚清酒

5、恶语

　　晚自习开始时贺嘉树还在网吧上网，八点过被亲爹一通电话叫回了学校。

　　吊儿郎当进了学校，慢悠悠上楼，走后门进教室。

　　杨杰端坐在讲台上，看着他进来没说话。

　　贺嘉树也没闹出动静，到座位上坐下，直接往书桌上一趴睡觉。

　　旁边的程星灿抬头，看见黑呜呜的后脑，眼神微暗，又继续看书。

　　下课铃声一响，贺嘉树诈尸般站起来，伸个懒腰抓起裴淮去厕所。

　　高天宇回头问程星灿：“他们俩是不是肾虚？下课铃一响就去厕所。”

　　程星灿说：“说不定是呢。”

　　高天宇笑了一声，又问他去不去厕所。

　　程星灿摇摇头。

　　这时杨杰在讲台上叫他的名字，把他喊去了办公室，问他愿不愿意抽点时间为班级做点贡献。程星灿不明所以，怕被杨杰挖坑，问是什么事，杨杰斟酌片刻坦白的说：“也不是什么大事，高一年级缺一位风纪委员，其中一个名额给到了一班，另一个名额我向杨主任争取了一下给你。”

　　风纪委员不是一份好的差事，很容易得罪人不说，还需要和很多人打交道。

　　这两点，都令程星灿不喜。

　　“星灿。”杨杰看得出他很想拒绝，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亲昵了几分，“这份差事我知道不太好，很多同学都不想干。不过，这件事你要是做好了，优秀学生我一定给你报上去。”

　　听到这，程星灿心动了，可他也有点不明白，问：“为什么是我？”

　　杨杰语重心长说：“本来我还犹豫风纪委员的名额要不要争取，听敏老师提起英语课上，你成功阻止贺嘉树同学继续睡觉的事，我就决定，风纪委员必须由你来当。我们这位贺嘉树同学，是有钱人家少爷，性格张扬，性情跋扈，很难管教，开学前他父母找过我，和我聊了很多，凡事不管着他，由着他来，出了事他们自己担责。但他我行我素不是事，班级文明分迟早被他扣完，影响班级荣誉，你也不想看到我们班成为全年级最差班级吧。你能压得住他这个魔王，那就你来当风纪委员，给我好好管！”

　　第二节晚自习开始十多分钟，程星灿才和杨杰回教室，贺嘉树难得没趴在桌上睡觉，懒懒的靠在墙上，脸色不是很好。

　　远远的程星灿就有点怵，有种晚归被堵在门口的错感。

　　走到最后一排，与贺嘉树四目相对。几秒过去，贺嘉树没有让的迹象，程星灿站不住了，张嘴要让他让个道，贺嘉树先冷冷的出声，颇有点兴师问罪的味道：“干什么去了？”

　　“班主任找我谈点事。”

　　贺嘉树看了眼讲台上的杨杰，程星灿希望贺嘉树千万不要在这时候追问他们谈了什么事。

　　收回目光，贺嘉树懒洋洋的坐直身体，腾出道让程星灿进去。

　　这节晚自习出奇的安静，贺嘉树随便翻翻书，又靠在后墙上面无表情盯着书桌桌面。程星灿时不时偷看一眼，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距离晚自习还有十分钟时间，杨杰宣布了即日起，程星灿担任高一年级风纪委员的消息。

　　这种事对班里大多数人而言就像今天的天气那样，浑不在意，但裴淮开始犯嘀咕，贺嘉树直直盯着程星灿，眼神跟刀子一样扎在他身上，让他很不舒服。

　　晚自习结束，贺嘉树稳坐不动，裴淮催他去食堂买点吃的，见他不动反而盯着程星灿，纳闷的说：“老贺，你干嘛呢？还走不走了？”

　　一直被盯着的程星灿僵着身体将桌面整理干净。

　　“老贺，走啊！”裴淮起身催促。

　　“程星灿。”沉默许久的贺嘉树开口了，裴淮抿唇盯着他。

　　“你跟杨杰在办公室谈的就是风纪委员的事？”贺嘉树问。

　　程星灿嗯了声，强装淡定站起身，意思是准备走了，贺嘉树让让。但贺嘉树根本没有让的意思，反而问“为什么让你当呢？”

　　“你管那么多，闲得慌是吧。”裴淮看不下去了，但其中缘由他猜到了点，不得不说杨杰的做法还算不错。

　　程星灿说：“老师怎么安排我怎么做。”

　　贺嘉树嗤笑了一声，偏过头站起身，嘲讽的说：“当狗有那么快乐吗？”

　　裴淮皱眉，把贺嘉树拽走了，“说话咋那么难听呢？他不当难道你来当？”

　　贺嘉树留下的那句话让程星灿心脏收紧，闷疼袭上头顶。

　　在旁边的高天宇见状安慰道：“不用理会他那种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能做到不在意的举世无人，程星灿并非超脱世俗的人，更是在意。

　　答应做风纪委员除了因为贺嘉树，还有一点一中的优秀学生每学期都会领到一笔奖金。他母亲虽然在世，却不管他好歹，婆婆爷爷管他一切，却又年迈，经济能力有限。奖学金对他而言，很重要。

　　回到宿舍，程星灿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干净，许艺洲逛食堂回来给他一瓶冰可乐，让他速度上号打一两把。

　　玩第二把时许艺洲在五楼补了辅助，还故意选了瑶，开玩笑说要一直骑他头上。

　　程星灿嘴角微微上扬一点，说骑呗。

　　然后许艺洲又说：“我想去打比赛，你想去吗？”

　　作为平时没什么爱好的程星灿也会关注各大比赛，kpl赛事几乎都会看，其他赛事也会关注一下。

　　他说：“我英雄池浅，技术也不到上比赛的高度，比赛门槛都进不去。如果你有机会，就去吧，比赛很赚钱的。”

　　“终于有个人支持我去了。”许艺洲满怀感激看着他，“我爸妈根本不乐意我去，说什么不务正业没有前途，还是读书好，我都快烦死了。”

　　“除了烧杀抢掠，作奸犯科，都值得闯闯。不过呢，行动前三思而后行，并不是你去了就能站到舞台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游戏上有天才般能力的人不在少数，随时会将你淹没。”

　　第二把结束，程星灿不玩了，坐到书桌前翻开一本裹了黑色包纸的小说，两行字进了眼就开始走神。

　　那封情书，要不要收回来，趁贺嘉树还没发现。

　　自觉写情书太草率，应该多了解贺嘉树后再做决定，可如果早知道他是富家子弟，写情书的念头都不会有，他这种生活在底层的人哪敢染指上流社会的人呢？

　　思忖之中，贺嘉树与裴淮回来了，许艺洲赶紧放下手机去冼脸刷牙。

　　“小许，见鬼了，跑那么快。”裴淮喊道。

　　“我洗了你们洗。”

　　贺嘉树路过程星灿时斜睨了一眼，见到黑黝黝的后脑，还有少半截白皙的脖子。少年独有纤细的身体裹在宽松的白T下，唯见一点隐约肩部轮廓。

　　他对程星灿印象不错，长得帅，成绩好，打好关系以后抄作业抄试卷都不是问题。偏偏他是如何被杨杰蛊惑，去做得罪人的风纪委员？当然，他猜到杨杰打算让程星灿压自己的嚣张，所以更加不爽。

　　已定的事实不能改变，贺嘉树回到自己座位上，掏出手机刷视频。

　　早上天微亮，贺嘉树被一阵尿意憋醒，在床上辗转两次实在憋不住下床上厕所，解决完出来看见程星灿背对他站在阳台上，耳里塞着耳机，微微低着头，发出细微的声音。

　　贺嘉树朝天上看了一眼，时间还很早，这个点程星灿不睡觉搁阳台上站着做什么？

　　想到程星灿身份不同了，扭身进了寝室，却又嘎然止步。回身放轻脚步走到程星灿身后，他个子高，能清楚看到程星灿手里拿着英语词典，耳边是程星灿细细的念单词的声音。

　　起这么早就为了多记几个单词。

　　贺嘉树轻蔑的笑了笑，一边这么努力学习，一边又要去当狗，人设矛盾。抬手轻轻拍拍程星灿的肩，意料之中看到程星灿受惊抖了一下身体，在本能下掉过头与他四目相对，眼里的慌张尤为明显。

　　贺嘉树挑眉，伸手从他耳里摘下一只耳机，说：“挺努力啊。”

　　见是贺嘉树，程星灿没了惊慌，替代的是不解与紧张。

　　“是不是中国人？起得比鸡早就为了洋鬼子的语言，怎么？当完学校的狗毕业后翻山过海去当洋人？”

　　贺嘉树的嘴毒一样，说出的每个字犹如铁钉直直地扎进程星灿的血肉之中，坠疼感伴随着强烈的酸胀，封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发不出声音，眼眶瞬间酸疼。

　　灰蒙蒙的阳台氛围突然阴沉下来，逆在淡薄光线之中的程星灿眼神即使灰暗无光，也藏不住的愤怒。

　　纵使陈秀芝待他不好，杨家人也不待见他，言语上未曾如贺嘉树这般恶毒。

　　这一刻距离贺嘉树很近，程星灿却讨厌他。

　　片刻的沉默后，程星灿扭过头用力的用身体将贺嘉树撞开，红着眼咬着牙进了宿舍。

　　被撞开的贺嘉树踉跄了一下站稳身体，即使是他挑起的矛盾，丝毫不觉得愧疚，甚至有了一点少爷脾气。但奇怪的是，他竟然没追上去撂倒程星灿教他好好‘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