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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三十七,做好事惹来烦恼,合作办厂有忧虑 ...

  •   晚上,电闪雷鸣,下起了暴雨。
      陈思农静静地躺在床上,郭红秀问他在想什么,他说什么都没想。
      “这次两所小学作文比赛,你花了好几万了,完成了你一直想完成的心愿,应该心情比较舒畅才对。你觉得有意义的事情,我向来都不会反对你去做,可你还闷闷不乐,这叫人怎么受得了?”郭红秀仰面躺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说,“我就有些搞不懂了,现在的生活就是我们以前追求向往的,不愁吃,不愁穿,有房子,有车子,论讲应该满足才对,可为什么感觉还没有之前有滋味了呢?我们俩谈恋爱的时候,你冒着大雨来找我,我真的很受感动,现在呢,你好像什么都感动不了我。你做公益,你想帮助村里人致富,似乎都和我关系不大,那只是你喜欢做的事情而已。”
      “平平淡淡才是真。”他说。
      “我总感觉你在找存在感,想让周围的人认可你是个好人,一个品德高尚的人,一个乐于助人的人,结果事与愿违,弄得自己身心疲惫,这叫自讨没趣。你还不如像年轻的时候一样,足不出户,在家里写写小说算了。你东奔西跑,捞不到半点好处不说,还倒花钱,何苦来哉?”郭红秀有些不满地说,“你的春花妹妹如果明天不来了,你还会去请她么?你肯定会去,你根本放不下她,你要做好人,你要报恩,你要让她感动得泪流满面,亲热地喊你一声哥,你的骨头才会爽得咯吱响。”
      “关键是她有你漂亮么?你再怎么说我都不会生气,你以为我还是十八岁哦,还有精神去想那些事?明天她自己想来就来,我不会再去请了,心烦。”他把头扭到一边,睡觉。
      第二天,又是赶集的日子,春花还是照常来上班了。
      田菊香可能想通了,在为民快递店门口站了一会儿,看见春花在店里忙碌并未像上次一样骂她走。春花被田菊香骂出了心理阴影,出门把她推到一边去,说:“妈,你千万不要再说什么了,我们一家四口要吃饭,不在这里干,我真的去讨饭呀,可讨饭也要讨得到啊。”
      “别推别推,我又没说什么,你这个死丫头。”田菊香肩上背着一个蛇皮袋,她伸手从里面掏出一捆干笋和一块腊肉,交给春花说,“上次思农送你爸去市医院做CT,都没有感谢人家一下。你把这些拿到店里去,中午做菜吃。”
      “人家什么菜没有,会要你这些东西?你自己留着吃吧。”春花不肯拿。
      “他有他的,这是我的心意,他不要扔到垃圾桶里去也可以,你只管拿给他。”田菊花把东西往春花怀里一塞。
      春花拿着腊肉和干笋跑进店里,直接上了二楼,对郭红秀说:“嫂子,我妈送来了腊肉和干笋,今天中午就炒这个吃吧。”
      “多谢多谢。”郭红秀接过春花手里的腊肉和干笋,春花便下楼去忙了。
      “我喜欢吃干笋炒腊肉。”廖小花在电脑前转过身子,说,“看来,春花的妈妈也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没有闹心的事就好,老陈每天里里外外地忙,也累。”郭红秀欣慰地说。
      郭红秀的话音刚落,春花又跑上楼来,将一袋干鱼和一包毛豆搁在桌子上,说:“柴根的老婆金婆子送过来的。”说完,她便跑下楼去了。
      “我也喜欢吃干鱼,加点青椒进去,味道不知有多好。今天有口福了。”廖小花高兴地说。
      午饭时间到了,春花解下围裙,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对店里的其他人说:“准备吃饭了。”
      大家盛了饭准备吃,陈思农还没有回来。春花问:“嫂子,要等哥一起回来吃么?”
      “不用等,今天大家辛苦了,吃吧吃吧。”郭红秀拿起碗也去盛饭。
      这时,陈思农才从外面回来了,见一桌子的好菜,又是腊肉,又是干鱼,问:“老郭,今天的菜蛮丰富哦。”
      “不要钱的菜,你多吃点。”郭红秀说。
      “谁送来的?”陈思农马上猜到了。
      “说出来你恐怕也不会相信,你们村上的人送来的了,腊肉是春花的妈妈送的,干鱼是什么根送的。”廖小花夹了片腊肉往嘴里塞,还没咽下去,又夹了一条干鱼放在嘴边,边嚼边说,“可好吃了。”
      “哦,”陈思农释怀了,说,“我们享用的就是浓浓的乡情,理解、包容、淳朴、善良,等等,全在里面。大家多吃点,营养丰富着呢。”
      “原来放了这么多佐料啊,怪不得这么好吃。”廖小花越吃越有味道。
      陈思农边吃边说:“我昨晚睡得很踏实,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我们在老家互相帮助,和谐共处,让那些远在他乡打拼的人少些牵挂,多好。如果我们坚守在老家的人还不能好好相处,有这样那样的矛盾,他们真的会心寒,家都不想回了。”
      “是哦是哦,吃你的饭哦。”郭红秀怕他没完没了地感慨下去,及时阻止了他。
      吃完了饭,陈思农在店里坐着歇息,吴婆婆走到门口说:“小陈,我那个棚子昨晚被风吹倒了,去帮我扶一下么?我年纪大了,力气不够。”
      “好的。”陈思农站起身,朝吴婆婆的住处走去。
      吴婆婆的那个棚子是用木棍和篷布搭起来的,破破烂烂,风一吹就倒掉了,扶起来也没有用。如果不帮她把棚子弄好,她做饭的地方都没有。
      陈思农想起了店里有两个搞展销用的帐篷,一时也用不上,放在那里还碍手碍脚,便把它们扛过来支在吴婆婆住的门口,用铁丝固定,再在四周用篷布一围,既好看又牢固。
      “这下可好多了。”吴婆婆乐得合不拢嘴,问他两个帐篷要多少钱。
      陈思农说:“还要钱,我还愁没有地方放,扔了又可惜,正好你这里用得上。”
      有个老太太走过来看了看,说:“是挺好的哦,我那里要是有个这样的帐篷就好了,下雨天洗东西就不会淋到雨。老板,你还有么?”
      “只有这两个,下次有就给你。”陈思农心里话,“人家是没地方做饭,你洗东西也想要个帐篷,有也不能给你。”
      老年人没事的时候便喜欢聚在一起聊天,陈思农乐于助人的事情在老年群体中传开了,碰到困难就想到了他,希望他能来帮下忙。因为他们求别人未必求得到,求他百分之百会来帮。这下,他可有活干了。谁家的高压锅会漏气,谁家的水龙头会渗水,谁家的厕所堵塞了,谁家的孩子会逃课……都会打电话给陈思农,请他上门帮忙解决一下。还有的人,开家长会也想叫他去,说爷爷奶奶去听不懂老师说什么,怕耽误了孩子的学习。他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但只要有时间,就有求必应,深得大家的好评。
      郭红秀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对陈思农说:“你整天围着老年人转,干脆开家老年人服务中心算了。”
      “他们相信我又有什么办法?打电话来了,我不去也不好。”他笑着说,“老年人如同小孩子,什么事情都要问我,有时候觉得他们真可爱。”
      “我们把手机号码换一下,他们打电话来的话,我就说你不在家,出远门了。”郭红秀说到做到,立马就和他交换了手机卡。
      两人交换了手机卡之后,郭思农清静多了,郭红秀可就特别烦,手机响个不停。只要是陌生号码,她一律不接,设置静音让它响。
      有个姓高的老太太打不通陈思农的电话,特意到吴婆婆那里诉苦:“你还说小陈心好,什么忙都会帮,我今天打了他三次电话,就是不接。我就是想请他帮我把床抬到二楼去,一楼太潮湿了。他电话都不肯接,帮人也是看人,我和他不认识,哪里肯帮?你帮我打个电话问问,问他愿意帮这个忙么。”
      “我不好打,你亲自去他店里问问。”吴婆婆指了指前面,说,“他开的店就在那里,快去看看他在不在。”
      “那我就去问问,不帮就算了。”高老太真就朝陈思农开的快递店走去。
      春花见高老太来了,以为她要取快递,迎上去打招呼。
      “小陈在么?打他电话又不接,所以我亲自来了。”高老太有点不高兴地说。
      “不在,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等他回来我告诉他。”春花说。
      “我有张床想搬到二楼去,想请他去抬一下。”高老太说。
      “你不会请别人么?我们老板每天忙得要死,还有时间去帮你抬床,真是可笑。”春花不想理她,叫她快走。
      高老太被呛了一鼻子灰,说:“还说他是活雷锋,什么事都愿意帮别人,原来说的是假的。不帮就算了,我就睡在一楼。不帮就说不帮,电话都不接,害得我白跑一趟。”
      “哪有这样的老太婆,搬张床也要来求我哥,你以为我哥吃饱了饭撑得难受哦。不去帮忙你还不高兴,真是的。”春花站在店门口看着高老太走远了,气愤不已。
      春花知道陈思农的性格,这件事情不打算和他说,说了他肯定会去帮忙抬床。床那么重,他一个人搞不定,她还要一起,因此,绝对不能说给他听。
      哪知,春花不说,吴婆婆把事情告诉给了陈思农。
      “抬一下床上二楼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个老人家肯定抬不起,我们一起去一下,很快的。”陈思农果真叫春花和店里的几个员工一起去。
      高老太的床不大,陈思农把它拆开,几个人把它搬到二楼又重新装好了,花了半个小时。高老太很高兴,把陈思农夸了一顿。
      春花很不乐意去,回来对店里的几个妇女说:“以后,吴老太来我们这里坐,不要给她好脸色看,害得我们去搬那脏兮兮的床。”
      吴婆婆不识趣,来快递店想问一下有没有去帮高老太搬床。春花毫不客气地说:“搬棺材,搬搬搬!我哥帮你做了点事,你就到处说,搞得别的老婆子也想请他去帮忙。他每天那么忙,有时间么?”
      吴婆婆受了气,赶紧走了,以后都不敢来快递店坐了。
      郭红秀和陈思农交换了手机卡也没有用,老太太打不通电话会找上门来,索性又各用各的电话号码。
      下班时间到了,万长根开着掉了漆的桑塔纳来接廖小花回家,对陈思农说:“思农,估计小花在你这里做不久了。”
      “另有发财的路?”陈思农问。
      万长根没有直接回答:“我爸想请你吃顿饭,不知你肯不肯赏脸?”
      “我晚上才有时间。”陈思农说,“好久没见到万叔了,我也想和他一起喝口酒。”
      “我和我爸说,那就明天晚上吧,就在镇上的酒店。我问一下大龙有时间么。”万长根马上给黄大龙打了电话,黄大龙不想来,推说有事。
      万长根拉着廖小花往家赶,陈思农目送着他远去,心想:“万德泉请客,肯定没什么好事。”
      此时,黄大龙打来了电话,问陈思农怎么会答应和万德泉喝酒,肯定是想问他借钱,一定要有思想准备。
      “估计不是,可能有什么事商量。”陈思农说,“你也来呗,说不定有什么好事,你不来就后悔了。”
      “你是记性不好的人,万德泉能有什么好事?我不来,你可别上了他的当。”黄大龙提醒陈思农。
      万长根回到家中,万德泉问:“你有没有和陈思农提合作办厂的事?”
      “哪里敢一口气提,提了他可能直接拒绝了,明天酒桌上慢慢说。”万长根脱下外衣,说,“他钱是有,愿不愿意投资我就不知道了。”
      万长根的草绳厂效益一直不好,名誉上是诗人企业家,比起陈思农的收入相差太远了。只是陈思农做的是生意,并不是实体制造业,搭上的是新时代的快车,不然,哪里赚得到那么多钱。
      万德泉想办一家有点规模的腐竹厂,将那些家庭作坊式的小厂子吞并掉,创造品牌。他的想法不错,苦于手头资金不够,要不也不会和陈思农合作。他的年纪大了,办厂的目的就是为了儿子万长根,不想看到儿子就这样平庸下去。
      次日晚上,万德泉先到酒店点了菜,等陈思农和万长根带着郭红秀和廖小花一起来。
      酒喝到一半,万德泉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陈思农没有立即表态,说要回去好好想想,到底办厂是大事。
      万德泉唯恐陈思农不愿投资,说:“我准备把承包的果园和鱼塘转让出去,争取出一半的资金。小陈、小郭,今天你们俩都在场,我说句不好听的,你们别见怪。你们现在是赚了点钱,但并不是办企业,用以前的话说,就是买空卖空。时代在变,谁能保证网购能长久下去呢,只有做实体才能长久,心里才踏实。”
      郭红秀听得很不舒服,说:“万叔,我也说句不好听的,你也别见怪。你办酒厂办得倒闭,草绳厂办了没业务,我看办企业也不能算是长久之计。我们现在做点小本生意,称不上企业家,但辛苦钱还是赚到了,哪怕明天就取消了网购,我们坐着吃也差不多够了。”
      “嘿嘿,小郭说得对,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兜里有钱,就是王道。但是,真的让你闲下来,你也闲不住呀,人生不就是折腾来折腾去么?”万德泉赶紧喝了一口酒,以此掩饰自己的尴尬。
      “万叔说的不无道理,思路很好。我暂时还不会放弃手头的生意,真正投资了,也难以腾出手来参与管理厂子,所以,我想要大龙一起来,有钱大家一起赚嘛。你觉得可以么?”陈思农问。
      “你们都是老同学,怎么不可以呢?今天长根叫他来喝酒,他又不肯赏脸。”万德泉满口答应。
      万长根又给黄大龙打了一个电话,黄大龙口气很硬,说:“不管你和思农一起发什么横财,我不羡慕,不参与,还是种我的红薯吧。”
      “我会和他商量一下,他不参股的话……”陈思农把最后几个字咽下去了,心想,“我投资了,但没时间去管理,就由你们父子俩去搞的话,把老本亏完了我都不知道什么原因。黄大龙不参股,我也就不投资。”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陈思农已不是当年的陈思农,考虑问题挺周到,再不是单纯地凭着一腔热血做人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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