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沫》斯伶Amor

5、第 5 章

　　第五章 池予

　　“学姐。”柔柔的声音传进叶蓁的耳朵里。

　　学姐？倒是很多年没有人这样叫过她了。无论是从音色还是文字本身而言，这声称呼对于叶蓁来说都十分动听。

　　叶蓁停下步子转过身去想要看个究竟——是个小姑娘。她穿着一件白色T恤和灰蓝色的牛仔裤，只是洗得有些掉色了，虽然一眼看上去就晓得是旧的，却十分干净，是衣裳也是她这个人。

　　叶蓁问她：“怎么了？”

　　那个姑娘见着叶蓁转过来之后似是愣了一瞬，不过很快就弯着嘴角礼貌地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学姐，你的画稿掉了。”

　　叶蓁怔了怔，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画册才反应过来，莞尔道：“呵，应该是我刚才走路的时候不小心从画册里掉出来了，谢谢啦。”叶蓁说着就把画纸接过来，确认是自己的之后就把它重新夹回了画册里。

　　“嗯，不用谢。”那姑娘将手别到身后，抬眸朝叶蓁笑了笑。

　　是个很好看的小姑娘，即使未加修饰五官也很漂亮，尤其是一双水灵水灵的大眼睛，那里头有叶蓁用画笔怎样都画不出的湖光山色。她的美和苏意的不一样，苏意有着与生俱来的气质，眉眼间的冷艳成为高贵的加持，就跟明星似的。可这个姑娘的美很淡雅，会叫人觉得她很乖。

　　“那……再见？”叶蓁朝她挥挥手道别。

　　“再见。”她乖乖地点头，也挥了挥手。

　　由于刚刚那场小意外，叶蓁没顾的上给刘老师打电话，见着还有五分钟就要上课了，她就直接去了教室。

　　走进去时，周教授就已经在了，见叶蓁进来，周教授扶了扶眼镜，忙笑着向大家介绍：“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下，这位呢就是我和你们提过的那位曾拿过Alcade设计大赛一等奖的学姐，我可是花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人给你们请来的。”

　　台下一片起哄，有的在鼓掌欢迎，有的趁乱表白，不过叶蓁注意到最后排角落的那位同学仍安静地坐着呆呆地看着她，在叶蓁朝她看过去时她又把头低了下去。

　　是刚才那个姑娘。

　　还挺有缘分的，也不知道专业能力怎么样。叶蓁带着几分好奇心开始上课。

　　“经典永远值得被歌颂，无论是中国古代还是古希腊的画家，他们都创造出了无数的经典作品——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梵高的《向日葵》、莫奈的《睡莲》，这些都是经典。不过今天，我不是要叫你们去临摹，而是在经典的基础上再度创作，就以莫奈的《睡莲》作为参考……”叶蓁讲述完理论知识，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顺道布置了作业。

　　教室里不出意外的一阵哀嚎，叶蓁只装作没听见，平静地说了句：“每次作业都会记入你们的期末测评，关乎学分，所以，认真对待。”

　　“啊？老师你好狠的心啊！”

　　“果然漂亮姐姐都很危险！”

　　……

　　“下课。”叶蓁无奈地笑了笑，拿着画册走出教室，快走到后门时她停住了脚步。

　　“已经在画了吗？”叶蓁见那个小姑娘从十分钟之前就拿起了画笔，有些好奇。

　　“学姐，啊不对……叶老师。”小姑娘好像被吓了一跳，下一秒就连忙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画稿，“我……还没画好。”

　　叶蓁笑了笑，“不急，下节课我才收。”离开时，她不经意地瞥见了女孩写在教材封面上的名字——池予。

　　离开教室，叶蓁的腿有些酸，毕竟连续站了快两个小时。她想着走之前还是要去看一眼刘老师，于是就给他老人家打了电话：“刘老师，您最近好吗？”

　　“小叶啊！我好、我可好了！你这小兔崽子都快一个月没打给我了吧？”

　　“啊？是是是，那个……您现在在学校吗？我正好最近在学校代课，想来看看您。”叶蓁暗自捏了把冷汗，其实都三年多没见过老师了。

　　“我知道我知道，老周都和我说过了，我还在想你会不会来找我，你这就来了哈哈，我还在三楼那个办公室，现在过来？”

　　“嗯好，怎么，听上去您还要迎接我呀？”叶蓁打趣道。

　　“那可不，我可要为我的好徒弟泡壶好茶。”刘老师说完还小声地和旁边的同事嘚瑟，叶蓁听了还偷偷乐。

　　讲完电话，叶蓁先回停车场把教材之类的东西放回车上，又把给刘老师带的礼物拿了出来就往办公室走。

　　还没走到门口呢，就已经听见办公室里头传来了刘恺诚爽朗的笑声，叶蓁礼貌性地敲了敲门站在门口，刘恺诚怔了一瞬随即笑得更开怀了：“你们瞧瞧！说曹操曹操到！”

　　“刘老师。”叶蓁莞尔先把礼物递过去，“这是给您带的。”

　　“你这丫头太见外了啊，以前来都恨不得顺点我的东西走，才一个月不见就给我带这么好的银耳汤，不会在打什么小算盘吧？”刘恺诚总喜欢拿叶蓁开玩笑。

　　“没有没有，就是一下子就觉得我也应该要孝顺孝顺您了。”

　　“好了，不打趣你了，小叶你先坐，我给你倒杯茶。”刘恺诚拉着叶蓁坐下，自己去忙活着倒茶。

　　坐在另一张办公桌上的老师趁机补上了一句：“小叶啊，你看你一来把刘老师高兴的，那茶叶平时他自己都舍不得喝呢！”

　　叶蓁闻言笑了笑，“刘老师一直都很宠我的。”语气里还带了几分自豪。

　　没过多久，刘老师也坐了下来，两人就随意找了些话题谈谈，叶蓁总想着逗他老人家开心，刘恺诚还是很关心叶蓁的生活。

　　窗外的阳光很好，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撒进来，照在玻璃盏上，清香四溢的茶叶也逐渐沉在了杯底，握着手中的一盏新绿，坐在阳光下，再看着老师三年不见的笑颜，叶蓁心里暖洋洋的，不知不觉得喉咙就有点酸涩了。

　　“这次过来，还是为了解决家里的问题吧？”刘恺诚说到了点子上，叶蓁家里的那些破事儿他是知道的。

　　“是也不是。”叶蓁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叶顺的事儿我已经处理好了，只是现在就想多攒点钱，总归我一切都好，您就不要担心我了。”

　　“嗯，那就好。其实你父……叶顺再来找你们的麻烦的话，你还是要来告诉我，我这老头别的没有，人脉倒是一抓一大把，用法律武器还是能——”

　　“老师。”叶蓁打断刘恺诚的话，笑了笑道：“再说吧，他应该不会出现了。”

　　“那……好吧。”这毕竟是叶蓁的家事，刘恺诚终究还是不好多说什么。气氛有点尴尬，刘恺诚想着缓和一下氛围，就又谈到学校：“这次你来这儿讲课，怎么样，有没有收获什么长势不错的小萝卜？”

　　“听老师这话，看来这里头就有您中意的，要不，您老卖我个面子，给我介绍介绍？”

　　闻言，刘恺诚激动得拍着大腿：“嘿嘿，就等你这句话呢！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那孩子吧总一个人待在最后排最边上那个位子，性格不大了解，不过专业水平真的可以。”

　　“池予。”叶蓁微微挑眉，唇瓣微启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你知道她？”这一下，刘恺诚拍了下大腿，真的激动了。

　　“只是知道她叫什么，在停车场恰好遇到了而已。”

　　刘恺诚啧了一声，开始打量起叶蓁，“你做什么和我解释这个？我又没说你对人家小姑娘有什么意图喽。”

　　叶蓁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刘老师和裴女士真是越来越像了，“那您说说，她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图的？”

　　刘恺诚这才严肃起来，“才华，设计的才华。我跟你讲啊，这个姑娘倒有几分你以前的样子，虽然专业水平暂时还比不上你，但是还是超出常人的，而且，她的经历也和你以前挺像的。”

　　“哦？怎么说？”叶蓁皱起了眉头。

　　“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小姑娘家里挺穷的，家里没人管她，从初中开始就是一个人，没用过家里一分钱，能考到咱们这儿真是不简单。”

　　“她自己打工交学费？”

　　“是啊，从初中就这样，这事儿还是她申请助学金的时候写在材料里我才晓得的。”

　　“那倒是比我还要艰苦。”叶蓁叹了口气，不过这不是在为自己当年还有裴玉华陪在身边而感到庆幸，也不是在为池予孤身一人而生出怜悯，她是因为想到了历历在目的曾经而感到后怕。

　　见叶蓁情绪有些低落，刘恺诚猜出了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笑着说：“你呀，要是觉着这小萝卜合适，你就多教教她，说不定将来哪一天就将她收入麾下了。”

　　叶蓁可算回了回神，“您都这么讲了，看来她真的很不错。”

　　刘恺诚的眼光那可真的是“火眼金睛”了，可以说，没有刘恺诚就没有今天的叶蓁，如今，他也想让叶蓁当一回恩师。

　　叶蓁笑道：“我会多留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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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办公室出来，就已经到饭点了，叶蓁因为没提前知会裴女士今儿下课早了要回去吃饭，索性就想直接在学校食堂解决了。

　　晚霞染红了天际，余晖成了大自然的腮红，衬得少年人的脸蛋红扑扑的，满是青春活力。篮球场上的大高个儿似乎不知疲倦，不知道是出于热爱运动还是耍帅讨女生欢心的心里，汗水一滴接一滴的落在地上也不在意。树荫下，还有学生自己带了盒饭，和同伴一起分享……挺可惜的，就算是重来了一次，叶蓁也没能体会到。

　　不过饭还没吃着，叶蓁就有点后悔了，她微微转动着脚踝，今天就不该穿高跟鞋的，现在怕是脚后跟已经磨破皮了。

　　忍着疼，叶蓁走到窗口准备打菜，电话突然响了——陌生号码。

　　不过这串号码叶蓁的手机不认识，叶蓁自己却早就烂在了脑子里——苏意。

　　她这个时候突然打电话干嘛？

　　“喂？”叶蓁装作不认识。

　　“叶蓁，是我，苏意。”对方的语气仍是清冷的不带一丝温度，这很苏意。

　　“苏总监找我有事吗？”

　　“你现在有空吗？”

　　是叶蓁的错觉吗？她怎么会觉得苏意这句话问得有点像在求她？

　　稍稍思考了一下，叶蓁说：“有。”

　　“出来说吧，一起吃个饭，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