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颂》墨不凝

6、第 6 章

　　“有人要来。”叶紫苏说道。

　　“谁要来？”叶清欢问。

　　“自然是你的好友，柳青青。”

　　若说峰回谷是叶清欢的第二个家，山河盟就是叶清欢的本家。

　　山河盟的兄弟都来自五湖四海，大多人认为他们都是江湖义士，整日仗剑天涯，惩奸除恶，其实他们不过是一帮兄弟姐妹，在一起报团取暖讨生活。上到巨贾一方的萧氏，就是萧逸的家族，掌管天下行商，下到是贩夫走卒，只要是入了山河盟大家都是兄弟，一方有难百方支援。

　　柳青青是叶清欢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小时候在山河盟里，上山捉鸡，下河摸鱼。扬言要撑起一方霸业，荡平天下邪魔歪教，统领豪雄成就霸业。这还是叶清欢六岁那年站在山头，让一帮半大的孩子对自己跪拜时说道的。

　　结果自然是叶清欢被他爹带回去揍一顿。

　　“青青啊，我不是写信让他去都城师兄身边兄吗？”叶清欢道，“他来做什么？”

　　“估计是放心不下你在北蛮这边吧！”叶紫苏拍拍她师妹的肩膀，“放心流云、清风早就到了都城，师弟那边不会有什么事。”

　　流云、清风是山河盟中一等一的高手，后他们在，叶清欢也能安心。

　　夜晚，北境驻军地。

　　林烨带兵寻营，看到营外叶清欢带着两个孩子望着星空。北境驻军地南边这一片格外广阔，繁星密布中有一弯明亮月牙。

　　林烨招手让士兵们去寻营，而他自己走到离叶清欢不远处，忽然间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到，叶清欢在这广阔地天地间显得格外单薄，还有些落寞孤寂的感觉。

　　叶清欢身旁两个孩子，面向东方磕了三个头。

　　孩子起身后问叶清欢：“那可很亮很亮的就是我们母亲吗？”

　　“对，以后想她的时候就出来看看星空，你们母亲也会在哪里看着你们。”叶清欢蹲下拍拍两个孩子后背说道。

　　“那我们看母亲的时候，母亲也能看到我们吗？”孩子无比天真的问道。

　　“能看到，即便你不看星空，母亲也时时刻刻看着你们。”叶清欢说道。

　　叶清欢忽然看到林烨在他们不远处，不知来了多久。对两个孩子说道：“你们去玩吧。”

　　“林将军。”

　　林烨走到叶清欢身边，说道：“不想，叶姑娘还是一个很有爱心的人。”

　　“算不上有爱心，这样说，最起码他们心里没有那么难过。” 夜风吹起叶清欢的鬓边头发，她随意将头发拨到耳后。“他们的母亲死在吴城那场战役中，我见到他俩时正在哭喊晃着他们母亲尸体。”

　　“后来呢？”

　　叶清欢转身看向林烨，"你的士兵将他们母亲抬走了。”

　　林烨怔住，想了想缓缓说道：“打扫战场向来如此，尸体久放易得疫病，须得集中焚烧。”

　　“我明白，虽然他们没有坟冢，只要有还有人记得他们，没有忘记他们，他们依然还在，照样也能魂归故里。”

　　“等战事平息，让孩子们给他的母亲建立一个衣冠冢吧。”

　　叶清欢点点头，忽然问道：“说道战事，林将军明知道此次都城与北境都都是四面楚歌的局势，为何一点都不着急？莫非是有什么良计？”

　　“良计算不上。”林烨笑了笑，“只不过是蒙陛下隆恩，解除我林家罪责，如今我林家可是当朝定远侯，我虽不能回到都城，可是我林家也不只有我一人。”

　　怪不得你一点都不急，叶清欢心中道，我这一趟过来简直多此一举。

　　林烨看到叶清欢的表情，便知其心中所想，说道：“叶姑娘虽然说是江湖儿女，却也是见不得百姓疾苦，心怀天下之辈。”

　　“我不过是一江湖草莽，略懂点微薄的岐黄之术，将军谬赞。”

　　“若峰回谷中的弟子都说自己医术微薄，那山河盟岂不真成了江湖草莽。”林烨笑着说道。

　　“你......”叶清欢一语被噎。原来此人早已把他们看穿身份。

　　“叶姑娘见谅。”林烨说的诚恳，看向营中叶传峰匆忙走过的身影道：“世人皆说峰回谷的医圣，医术高明，但求医路难，非得进那地势复杂，毒瘴弥漫之地才能得见圣颜，并无悬壶济世之心。可世人不知，这位医圣平日根本不在谷中，而是身着麻布粗衣，周游天下看病救人。”

　　叶清欢泯然一笑：“可见世人是多么可笑，宁可花万金也要去求传说中的神医。却不知路过他们家的一个江湖游医，可能就是他们口中的医圣。我师父就是这样的脾气，不愿被世俗枷锁所束缚。”

　　“看得出来，叶老虽然已是暮年，确还有赤子之心。”林烨说道：“叶姑娘不远千里来到北境，是姑娘仁义，昨夜之事在下向姑娘道歉。”说完林烨又做一辑。

　　“好了，我不是都说是误会，再者说，我们这些江湖草莽不拘小节惯了，你也别放心上。”叶清欢背手看向两个正在沙堆玩土的两个孩子，似乎耳朵略微有些红了。

　　叶清欢想到昨夜在衣柜中，紧紧的被林烨禁锢在怀里，鼻息可闻在她的耳边说 '别动'，叶清欢现下整个人都觉得很不好。

　　“小夕，小朝，不玩了，我们该回去了。”叶清欢朝着两个孩子喊道。

　　叶清欢的营帐中，刚将两个带孩子哄睡下，师姐掀帘进来：“清欢，青青来了，正在林将军营帐中。”

　　“好，我这就随你去。”叶清欢整理了一下衣着，随叶紫苏来到将军营帐中。

　　一进营帐内，听到柳青青正在与林烨、钟辉说都城的近况，见到叶清欢进来便停下。

　　“青青，这里都是自己人，你接着说。”叶清欢没有打断。

　　柳青青还是从头说起：“是这样，萧公子到达都城之后，吩咐我等人暗中观察驸马爷李琳与谁来往密切。”柳青青看向诸位，“我等暗中跟踪李琳数十日，只见他平日不是去一家叫鸿运来的酒肆，便是到宫中去。鸿运来本身就是萧家的产业，他们在鸿运来中的一举一动我们了如指掌。每次李琳会见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要么就是一些做生意的行商，我将名单列出，这是名册，盟...清欢你看一下。”

　　叶清欢心中有疑，莫非师兄一早就发现驸马李琳的不对？叶清欢按下未提。

　　柳青青将名单递给叶清欢接着说道：“宫里面的事我们就鞭长莫及，好在，萧公子能进出皇宫，他以拜见太后的名义，进了几次大内。”

　　当今皇帝母亲，也就是现如今的太后，本是秀女进宫，母家本又商贾出身，并不得宠。直到儿子登基成了皇帝，才算熬出头成了太后。最关键的是，她是叶清欢师兄萧逸的表姑母，有这样一层关系，萧逸自然可以进出皇宫看望姑母。

　　“萧公子在宫中暗地打听到，驸马李琳经常与昌伯侯陪同皇帝打马球。这便引起公子察觉。”说道这里，柳青青停顿了一下。

　　叶清欢：“接着说。”

　　“昌伯侯掌管北郊大营十万兵马，若驸马与其联手，都城必然危机。”柳青青说道：“驸马李琳虽无职权，却一直很得皇帝赏识，当年也是他一路披荆斩棘扶皇帝上位，加上他无职权，在皇帝眼中他便是纯臣，更得皇帝重用。但是他这些年中搅得多少朝中将士被罢官，被削爵，简直就是搅屎棍一根。”

　　“咳，咳。”叶清欢见柳青青越发口无遮拦，轻咳两声。

　　“原来是昌伯侯。”钟辉道：“可有直接证据证明他们勾结。”

　　“开始并无直接证据，两人交往只在宫里，也不频繁。一日夜里，我们的人在昌伯侯府盯梢时看到，两个男子绑着一个女人拖出来丢进了后院的井里。此事甚是奇怪，深宅大院处死个下人也不能就这样丢到井中。我和盯梢的兄弟等那二人走后，便将那女子捞上来。还好，还有口气。便带回萧府救治，清醒后才得知，这女子竟然是昌伯侯的妾仕，只因为私闯了他们老爷的书房便让人拖出去淹死，真是好狠的心。”

　　“书房中有什么？”林清欢直言问道。

　　“清欢，你猜的没错，我们等到第二日夜深，夜探昌伯侯府书房在他的密室中，发现了他与驸马李琳的书信。”

　　“为敢打草惊蛇，我们便没有拿走，书信内容我已誊抄下来。”柳青青将誊抄的书信交到叶清欢的手中。

　　叶清欢看完转手给了林烨。

　　“现下已经确认，和北蛮人勾结的是驸马李琳与昌伯侯，他们意图将边境扰乱，让都城空虚，在举兵谋反，真是下了一场大棋。”叶清欢看向林烨，“你有和对策？哦！对了，你们林家的人应该已经快到都城了吧。”

　　林烨笑道：“已经到了，就等鱼儿上钩。”

　　“什么到了，林家人，晏舟，可是你爷爷他们......”钟辉赶忙问道。

　　“是，钟伯父，您安心。”林烨说道：“现下天色已晚，几位先好好休息，过几日还有场硬仗要打。”

　　“也好也好，林侯爷回来，都城危机定然可解。”钟辉说道。

　　钟辉与柳青青、叶紫苏都走后，叶清欢还未离去，林烨问道：“叶姑娘是还有什么疑虑？”

　　“你为何不直接杀了北蛮王子结束这场战役？以你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北蛮王帐中，定然可以轻松取了他的首级。”叶清欢直言道。

　　林烨看了看叶清欢，随手拿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反问道：“叶姑娘对北蛮人了解多少？”

　　叶清欢不懂林烨的意思，只好说道：“北蛮一族由十八个部落组成，现如今为皇室是他们最强大的雄鹰部落，皇帝膝下共有三子五女，最受宠爱的便是他的小儿子，此次攻城的主帅，哈斯巴根。”

　　“不错，世人都说北蛮皇帝最爱小儿子哈斯巴根，其实都是假象，据我暗碟探查，北蛮皇室三子都具有野心，尤其是大皇子，才华与能力俱佳，城府也极深，把二皇子压制的可以说在朝中一点话语权也没有，但二皇子在朝中始终屹立不倒，当然也和他母妃家族有关。三皇子岁年纪轻，与二皇子交好，与大皇子交恶，且深的得皇帝喜爱，可皇帝却让他带兵打仗。”

　　“你是说，北蛮皇帝此举是想制衡他的三个儿子？”叶清欢说道。

　　“聪明！就是这个意思。”林烨眼中有些许褒奖的意味。“若非有北境的军事地图，三皇子恐怕也很难连下北境十三城。可惜当时我不过只是小小的百夫长，并不能指挥战役。”

　　“不，没有想要责怪你的意思，我是想说......”叶清欢解释道。

　　“我明白，只不过相比杀死一个被推出来的皇子，其实更好地解决办法不如让其被我们生擒。”

　　叶清欢眼睛忽然一亮，“你是想......”

　　“他们可以以和谈为要挟，我们为什么不可以。你信我吗？”林烨直视叶清欢的眼睛说道：“我定然不会让他简单轻易的死去，该偿还的定然让他们加倍偿还。”

　　林烨的眼神中仿佛透着燃烧的熊熊烈火，像是可以将世间一切污浊的东西焚烧殆尽，还给天下一片清明盛世。

　　“我相信你。”叶清欢神情坚定，毫不犹豫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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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林烨知道叶清欢是叶传峰徒弟之后，就知道她的身份啦！
感谢大家观看，撒花~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