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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不值钱的遗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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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听到黎闻烈的话,施愿陷入了一秒钟的心虚。
她思索着难道是黎晗影把这件事转头告诉了家里?
可刚才黎向衡在见到她时却没有什么额外的反应。
思来想去,得不到答案,她只能质问起唯一猜测到的可能:“你那时候也在茶室?”
黎闻烈耸了耸肩:“要是我在就好了,这么难得一见的戏码,当然亲自观看才有趣。”
他倒没有隐瞒施愿的意思,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经过吐了个清楚。
原来今天不只是施愿、陆观承和黎晗影在那里,就连圈子里向来和她不太对盘的,扬轩实业的千金赵善萱,也在某间vip包厢里同相亲对象见面。陆观承扑通下跪的时候,赵善萱刚想去到卫生间补补妆,结果刚拉开门看到分外精彩的一幕。
察觉到没有人发现自己,她连忙缩回包间,只将推移门开了条缝隙,偷偷把这场面用手机录了下来,转头又发在所在的微信姐妹群里。
结果可想而知,不出几个小时,视频就被传了个遍。
还有唯恐天下不乱者跑到黎闻烈这里,旁敲侧击起黎家接下来是不是要举办什么喜事。
黎闻烈把话说完,施愿立刻拿出手机,点开了不用时常年被她折叠的几个微信群。
那些群却静悄悄的,连个吭声的人都没有。
往日经常邀约逛街喝下午茶的活跃分子,也仿佛突然有了默契般集体不在线。
施愿的大脑转动两秒,很快明白过来,这是那些人常用的排挤手段。
当大家共同讨厌一个人,又不方便直接将对方踢出去的时候,他们会私下里商量好不在原先的群里聊天,而是重新拉群,热火朝天地说起被踢出局的那个人的坏话。
从前仗着黎家做圈子领头人的施愿,将这套运用得很熟练。
男男女女,只要惹到了她或是她看不顺眼,就会带头将他们挤出富二代们的小群。
如今报应不爽,风水轮流转到了她身上。
眼见预料的未来正在逐步发生,施愿的脸上也失去了从黎向衡那里占到便宜的喜色。
他们才清楚自己没有分到黎见煦的股份,态度就已经转变成了这样,倘若再发现她从黎家搬出去,住进了一个离大宅十万八千里远的房子里,还不晓得要扮出怎样丑恶的嘴脸。
施愿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朝黎闻烈摊开手掌:“把你的手机拿给我看看。”
黎闻烈欣赏着她光彩消融的眼睛,自觉扳回一局,笑着拒绝:“我怕你看了受不了。”
施愿也不跟他废话,干脆站起来扑到他身上,朝着裤子的两侧口袋探去。
讲道理历来不是施愿的强项。
年纪更幼稚一些的时候,黎闻烈的个子还没她高,一把推倒他,骑到他背上将自己喜欢的玩具、零食、礼物抢过来,施愿干得十分娴熟且嚣张。
而每次打起架来,闹到黎见煦那里,也只会被他以和稀泥般的“虽然愿愿是你姐姐,但她是我们家唯一的女孩子,让着她点没什么”作为结局。
如今,施愿还残留着过去的习惯,跟黎闻烈说不通就直接抢。
只是黎闻烈已然不再是发育比较晚,个子矮上她一头的孩童了。
他轻而易举控制住施愿横起手肘试图压制自己的动作,一把攥紧她细伶伶的手腕,露出半截虎牙冷笑道:“施愿,你睁开眼看清楚,还以为我是十岁的孩子,任凭你欺负吗?”
一只手被控,施愿仍然不肯放弃。
她在黎闻烈身体的某处,触碰到了一个坚硬有棱角的东西,便再次朝着那头摸去。
她的手冰凉凉的,肌肤纹路却是羊脂玉般的细腻,黎闻烈被她一路找一路掐的行径激得邪火直冒,再次磨着牙讥讽道:“你可不是我的亲姐姐,只不过是我父亲出于内疚养在家里的小玩意儿而已,现在没了父亲的庇护,你不想做黎家的女儿,想做女主人了,是吗?”
施愿被他说中心思,反而更加理直气壮。
她下了死手,在黎闻烈的腰侧狠掐一下,毫不退让地回怼道:“就算真的想做黎家的女主人,我对你这个毛没长全的小孩子也没什么兴趣,就是勾引黎叔叔也比勾引你好!”
“噢,噢——”
“你还想做我的小/妈。”
黎闻烈忍耐着痛楚,发出恍然大悟的气声,他强迫施愿趴伏在自己的胸膛上,提起黎见煦也没什么敬意地继续讽刺道,“可惜想做小妈,你只能跟着父亲一起上天堂了。还是说,眼看着父亲不在了,你又改变了主意,穿得这么少,还端碗补汤,想去大哥身上找机会?”
这寻常女性听了会倍感耻辱,气得浑身发抖的混账言语,在施愿这里根本不奏效。
她无动于衷地近距离注视着黎闻烈的脸庞,等到对方自以为得逞,想要变本加厉之际,放弃了触手可及的手机,扬起右掌给了他一个不重不轻但充满羞辱性质的耳光。
“如果我这叫做穿得少,那你就是不知检点,是男是女都要勾引的荡/夫。”
她回击的用词远比黎闻烈来得下流粗俗,趁着对方捂着侧颊,真的气到浑身战栗的空隙,把手机顺利掏了出来,又将摄像头对准他的脸庞,上划进行解锁。
黎闻烈的微信界面很干净。
他的身份尴尬,又不喜欢社交,圈里人就算有活动也不怎么会主动前来邀约。除了长期合作的经纪人通知走秀安排和工作事项,他几乎很少和无关紧要的人闲聊。
只是这次不同,零零散散从折叠的角落放出来的几个群聊漂满鲜红的@提示标记。
施愿一一点开,三下五除二找到了赵善萱最初发送的源头。
她将那条只有二十几秒的视频快进着看了一遍,由于是隐秘的拍摄角度,没怎么映进她的脸,反倒是那句“别管我家里反对,我们先斩后奏,下午就去把结婚证领了”格外明显。
也不怪有人来黎闻烈这里试探。
都上升到了家里反不反对的地步,很明显不该只是陆观承剃头挑子一头热。
施愿甚至瞧见了她多年以前的某位前男友,私聊黎闻烈不阴不阳地感叹着“没想到你家那位眼高于顶的大小姐,居然会随便选择陆观承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人结婚”。
不过看来看去,针对这些信息,黎闻烈破天荒一个字都没有回应,问的多了,还冷冷撂下句“闭嘴烦死了”——这和施愿猜测的,他混入其中说自己坏话最起劲的情景截然相反。
施愿看他顺眼了一些,关掉手机,扔回他手边,开口的态度也有所缓和,不似几分钟前的剑拔弩张:“看你没说我坏话,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黎闻烈仍然半靠在沙发扶手旁,眉眼间笼罩着阴霾,揉脸不出一声。
他的肤色生来白得炫目,任何颜色沾染其上,都会成为刺眼一笔。
施愿打他的力气虽不算重,但仍有桃花似的淡红色在靠近他侧颊的下方渲染开来。
意识到自己理亏,施愿不得不低头,她坐近了一些,别扭地嘴硬道:“我不是故意的,也没有下狠手,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我也是你的姐姐,你的嘴就不应该这么坏。”
黎闻烈依旧不搭理她。
触及那声“姐姐”,他的眸光阒然淬上碎冰,冷得渗人。
施愿只好没话找话继续道:“本来想下楼吃个宵夜,厨师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做得这么慢,我去厨房看看。你要吃什么,等会儿我回来的时候也给你带一份。”
她调动起少得可怜的细碎记忆,恍惚想起黎闻烈的饮食喜好,找补一句道:“要不豉汁蒸排骨吧?我记得你爱吃那个。”
“……”
“喜欢豉汁蒸排骨的是二哥!”
施愿的道歉和解都这么没诚意,把黎晗影钟意的东西安插到他的头上。
黎闻烈也不清楚到底被打的脸更痛一些,还是被气到发胀的胸口更痛一些。
他猛地坐了起来,一把掀开十厘米开外的施愿:“你以为你还能这样颐指气使多久!”
……
黎闻烈留下这句话,拖鞋也没穿,光着脚走了。
他不愿接受施愿的和解,含有二分之一外国血统的烟灰色眼睛里蕴着低气压的风暴。
施愿凝望他远去的背影,迟迟没有动作。
不过她并不是在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是从刚才的言语里再次敏感捕捉到一些细节。
危机迫近眼前,陆观承在走廊里没皮没脸的一跪,又加速了真相的传播。她必须维持住自己的体面,否则隐忍已久的赵善萱,恐怕就会成为第一个同她过不去的人。
个性恶劣且难以控制的黎闻烈没必要考虑。
而按照黎向衡的个性,自己想要快速拿下他也是难于登天。
施愿攥紧拳头,把主意打回了温和无争的黎晗影身上。
时间紧迫,她不能再这么迂回委婉。
搞什么服软暗示求情一点用都没有,黎家的每个人都是那么铁石心肠。倘若黎晗影这里再不成功,半年期限一到,她真就只能像过街老鼠一般,灰溜溜地收拾行李搬出去了。
……或许,有什么办法,能够迫使最有责任心的黎晗影主动对她负起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