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靠谱仙人与靠谱的小孩》我原来是个软柿子

4、第 4 章

　　第一眼看到那个人的时候，陈君就感觉他很古怪，非常古怪。
　　因为这个房子大体上是回字形的，中间这一块区域没有房顶，所以月光洒下时可以看清外面的情景。陈君透过雨幕看到那个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有好几个像是被野兽咬开的洞，破损的边缘也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陈君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她不敢说话，保持着刚刚的动作一动不动。
　　这个人也似乎没有注意到陈君。他停在那扇门前，低着头，嘴里发出了什么声音，隔着一段距离，陈君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他停了许久，虽然看上去不打算做什么，但陈君一点都没有放松警惕。
　　那个人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阿奶到底去哪了？
　　她脑中不断冒出新的疑问，腿也有些发软。陈君活了十五年，在一天里接连遇到两次诡异的事，就算是铁打的心也受不了。
　　她将这个人与在无名山前遇到的那个人一对比，发现虽然二者身形不太相似，但他们身上的伤却是一样的。
　　这说明他们之前一定有什么联系。
　　兴许这两个人都是从无名山里跑出来的？
　　可是人们不是说无名山里的人都搬出去住了吗？那么他们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而且如果他们是从外面进来的，那身上就不可避免的会被雨淋湿，可陈君观察过了，那个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湿的，简直就和鬼魂一样……
　　想到这，陈君体内仿佛有电流流过，发自内心的恐惧了。
　　恰好此时，那个古怪的人终于有了动作——他做出一个向前走的姿势，然后直接穿过了大门。
　　“！”
　　陈君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院子的门，进去了。
　　随后她听到里面响起了毛骨悚然的啃肉声以及尖利的鸡鸣。
　　“……鬼。”陈君喃喃自语，往后退了一步，把门重新关上了。
　　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手心出了冷汗，全身像坠入冰窟一样寒冷。
　　陈君背靠墙壁，啃着手指大脑飞速运转。想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对了……护身符！姜礼给的护身符！他一定是提前预知到了现在的情景，所以才会送给她和刘阿红护身符！
　　陈君刚露出一个欣喜的表情就猛地顿住了。
　　护身符……她好像放在白天穿的衣服口袋里了，那件裙子有个口袋，她就放在那里面，而她记得，自己把它扔在二楼的床上了，就和那堆收起的衣服放在一起。
　　陈君退缩了。
　　她不敢出去，谁知道外面那个鬼东西什么时候会出现，万一……万一她一打开门鬼就站在外面该怎么办！
　　她会死的……她还不想死…
　　陈君无声地抽泣了一声。
　　谁能来帮帮她？不管是谁，只要能带她出去就好……不，只要能帮她拿到护身符就好！
　　恐怖的咀嚼声还在响，那个鬼该不会是在吃放在桌上的那盆鸡肉吧？
　　陈君还记得早上阿奶说“那是你爸用来招待客人的”，招待客人？招待什么客人？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仙人卖给父亲的鸡原来是这么个用处……
　　趁着鬼还没吃完，陈君可以迅速冲上楼拿回护身符。她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错过了就真的成死局了。
　　指甲深深陷入肉里，陈君深呼吸一口气，屏气凝神，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平时切水果用的菜刀，用最小的动静打开了卧房的门，然后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冲上了楼！
　　她的脚尖点地，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再加上雨声掩盖，只要不被鬼看到就不会有事……
　　到了！
　　二楼的门也被锁上了，陈君回头看了一眼，差点窒息！
　　鬼出来了！
　　此刻他刚走出院子，头依旧低着，看不清面容。
　　唯一称得上好消息的是，这个鬼似乎不像恐怖片里的鬼一样，具有锁定人类的能力。他只是站在原地，没有注意到躲在二楼门口的陈君。
　　她的心跳如鼓，紧张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扑通、扑通。
　　时间被无限拉长，陈君握着刀柄的手指节发白，她不知道菜刀能不能砍到所谓鬼怪，但拿着总归让人安心不少……
　　在这种狭窄逼仄的楼梯口最忌讳追逐战，万一一个没稳住直接摔下去那可就玩完了。
　　她腾出一只手试着扭开门把手——
　　咔哒，果然打不开。
　　陈君想要骂娘，唯一的钥匙在阿奶身上，可现在问题是她根本就不知道阿奶去哪了。
　　雨越下越大了，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而在这种危急时刻，陈君高度紧绷的神经使她再一次敏锐地分辨出了隐藏在雨声中的一点断断续续的哭声。
　　之前收衣服时听到的也是这个声音！
　　在哭声出现的刹那间，原本低着头的鬼猛地抬起了头！
　　陈君瞳孔一缩，它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害怕？
　　它在畏惧什么？是哭声吗？
　　这个哭声的主人也是鬼吗？陈君脸色惨白，她知道这绝对算不上一个好消息。
　　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会让鬼害怕的只会是比它更强的鬼。
　　陈君擦去了手心里的冷汗，现在不是关心另一只鬼的时候，她的目标是眼前的这个男鬼。
　　他的五官扭曲，脖子上被什么东西咬出了两个洞，没有血液流出，也许在生前他就是因为这个致命伤才死去的。
　　男鬼抬起头后，似乎变得敏感了。他的双脚踩在地面上，溅起的水花触碰着他的鞋面，没有留下一点水痕。
　　他在这个回字形房子里漫无目的地走动，目光呆滞，好几次他和陈君有意无意的对视了，但都没有冲过来杀了她。
　　难不成是个傻的？人死后脑子也会跟着一起失效吗？陈君松了松五指，放松了一下紧绷的肌肉。
　　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她迟早会被发现的。必须要搞清楚阿奶——
　　等等，阿奶不会是去茅厕了吧？
　　陈家村到现在还在用茅厕，每次要上厕所都需要走一段距离，而如果阿奶是去上厕所了的话……那她回来时肯定会和鬼直接撞上的！
　　陈君呼吸急促起来，阿奶，她不能让阿奶出事。
　　她动了动僵硬的双腿，本想再观察几分钟的，但现实却给了她狠狠一个耳光。
　　她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房子的双开门被推开了，木制的门框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响声。
　　迟钝的男鬼也被那边的动静给吸引了，他走的速度不紧不慢，阿奶刚从外面回来就看见了他。
　　陈君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
　　阿奶，快跑啊！！
　　“你是谁啊！大晚上私闯民宅？！”阿奶也不傻，在看到男鬼的第一时间就抄起了放在门边用来锁门的门闩，做出一副攻击的姿态，“我告诉你啊！要是再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
　　男鬼歪了歪头，不太聪明地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阿奶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而她也不打算听他解释，在男鬼靠近她的一瞬间就突然暴起！
　　“打死你个小偷！”她狠狠一棒子敲了下去！
　　咚——！令人牙酸的敲击音响起，陈君眼睛一亮！有戏！
　　她拿着菜刀，也想下去帮忙，可是下一秒，她顿住了。
　　阿奶在打了男鬼一棒子后，对方并没有停下动作，他的头凹陷下去一块，但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嘶吼着扑向了老妇人！
　　老妇人看到男鬼放大的面庞，被吓得呆住了。
　　“你……你……”
　　“阿奶！！”
　　陈君不管不顾地狂奔下楼，对着男鬼的肩膀就是一刀！！
　　她歇斯底里地喊着：“放开！！你给我放开阿奶！”
　　男鬼充耳不闻，扑倒了老妇人后他就开始疯狂地撕扯她的头发。
　　老妇人疼得面目狰狞，她的头皮被渐渐剥离，一大片的头发粘连着血肉被扯了下来！她对着陈君说：“快走！！”
　　陈君眼里泪水积蓄，带着哭腔说：“我杀了你！该死的**！我要杀了你！！”
　　她的用尽全身的力气挥舞着菜刀，男鬼的肩膀几乎被活生生劈开！
　　“快走啊！！陈君，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这么不听话？！”
　　陈君呜咽着，泪水如决堤。她的嘴唇被咬的血肉模糊，虎口也被磨得破了皮，她看着阿奶被男鬼一口一口地咬着，心中被绝望包裹了！
　　“阿奶！”她最后一次这么喊她，“钥匙！二楼的钥匙！”
　　阿奶流着泪，第一次在孙女面前流泪。她用尽身上的力气，把钥匙抛给了陈君。
　　陈君接过钥匙，头也没回地跑上了楼！
　　“快点……快点……！”她的手在发抖，但还是快准狠地将钥匙插入了锁孔。
　　进入房间后，陈君没有浪费一丝时间，在一大堆混杂的衣服中找到了那条天蓝色的长裙。
　　护身符，拿到了！
　　陈君将护身符放在胸前，奔下楼！
　　阿奶，阿奶，不要死，求求你了……我以后再也不偷吃了。
　　她站在门口，光与暗的交界处，她看到了。
　　看到了她亲爱的阿奶，被男鬼吃掉了脑子。
　　“……”
　　这一次她好像出奇的平静，没有尖叫，也没有大哭，而是把护身符放在了地上。
　　纸扎人似乎是感觉到了陈君的情绪变化，它嘻嘻笑着，一蹦一跳地走向浑身都是血的男鬼。
　　男鬼也直起身，低头看向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东西。
　　“嗬……嗬嗬。”他发出一如既往的难听声音，以刚刚面对阿奶时做的动作一样，扑向了纸扎人。
　　纸扎人没有挣扎，它笑嘻嘻地任凭眼前的鬼吃掉了它。
　　然后，轰！！
　　血肉如烟花般绽放，男鬼的身体支离破碎，它就这么彻底魂飞魄散了，除了一滩恶心的血水，什么也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