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梦孵化》宝溪

8、旧梦

　　周岩不可思议地盯着手环。

　　她是还在做梦吗？周岩不由掐了大腿肉一把，身上传来的疼痛真实无比。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又出错了。这段时间来，不断循环的梦境与错乱的记忆让她感到混乱。

　　当务之急，是确定手环到底怎么回事。周岩准备解下手环，发现无论她用什么方式，手环都牢牢套在手腕上。

　　简直是不可思议。手环明明看似离手腕还有一大部分空间，一旦周岩要将手环解下来，手环就像会缩小一样，牢牢卡在腕骨处，磨得周岩手腕又疼又红。

　　尝试了各种方式后，周岩找来一把剪钳。她正准备靠蛮力拆卸，脑中突然出现一个声音：“我劝你最好不好这样做。”

　　周岩不为所动，虎口直接往下按。就在剪钳咬上手环时，手环忽然一阵剧烈抖动，飞快地窜到茶几上。

　　周岩眼睁睁看着手环竖立在茶几上，前后长出头尾。原来红色的显示屏从中央慢慢往上蛄蛹，来到头部分化成两颗鲜红的眼睛。

　　原来的手环，就这么在自己面前，变成一条通体银白、有着血红色眼睛的小蛇。

　　小蛇两颗红色的眼睛滴溜溜地注视周岩，嘴里吐着分叉的黑色芯子，用腹腔发出奶声奶气地声音：“我说你这个人，真的是油盐不进。”

　　周岩一愣，分不清现在是做梦还是出现幻觉。银蛇两只小鼻孔哼出声：“你怎么不说话，傻了吗你？”

　　周岩握住剪钳，冷冷地看向银蛇，“你是什么东西？”

　　“你真没有礼貌，怎么能把我称呼为东西呢？我有名字的好不好。”银蛇挺了挺胸，昂天骄傲道：“我的名字叫弗朗西斯科-戈雅，你要是记不住叫我戈雅就好。”

　　弗朗西斯科-戈雅，不会是那个赫赫有名的西班牙画家戈雅吧？周岩差点笑出声，她真的觉得自己疯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她的幻想？周岩问银蛇：“你叫戈雅，那你会画画么？”

　　银蛇吐了吐信子，慢条斯理道：“我不会画画，不过党馨会。”

　　党馨？又是党馨。周岩不知道为什么她的世界全是关于党馨。她坐到沙发上，俯下身与银蛇平视，“你跟党馨又有什么关系？”

　　银蛇呲呲吐着信子，“我是她的朋友，也是她的仆人。”

　　周岩叹了口气，“那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银蛇说：“就跟她拯救了濒死的我一样，她也想救你。”

　　“救我？死去的人救活着的人？”又是不符合逻辑的说辞，周岩闭上眼，觉得她的人生完蛋了。

　　银蛇看穿周岩的心思，两只小鼻孔哼哼出气，不满地说：“你这是在怀疑我吗？真是个愚蠢的人类。人类世界的通则在旧日是不适用的。大门即将开启，你真是有够迟钝？都没发现你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吗？”

　　周岩睁开眼，“我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这个要你自己发现，你的问题太多了，我不能回答你太多，我又不是百科全书。”银蛇从茶几上支起身体，咻一身落到周岩手臂。

　　周岩瞬间感到手臂上传来令人脊背发凉的触感，她厉来害怕蛇，不由挥动手臂要把银蛇甩开，银蛇紧紧绞住周岩的手臂。

　　银蛇抬起脑袋，用特属于爬行动物的竖瞳直视周岩，“你只剩42次机会，千万不要被支配者发现。”

　　银蛇说完，又变成一支银色的手环，安静地挂在周岩手臂上。

　　银蛇的变形只有一瞬间的功夫，周岩不可思议地看着手臂上的手环。

　　“喂戈雅，你还在吗？”没有回应。

　　“戈雅、弗朗西斯科-戈雅。”还是没有回应，客厅里只有周岩一个人的声音。

　　周岩尝试解下手环，手环还是倔强紧紧锁住腕骨，无法解开。

　　周岩瘫坐在沙发上，身体陷入柔软的海绵里，脑子里才勉强转过弯。她拿起一旁的手机，拍下一张手环的照片，给李育丹发了过去。

　　她要留下证据，最好的有人可以帮住她记住。

　　手环的照片刚发过去，李育丹那边回了条信息：“学姐，你什么时候走纯狱风了？”

　　……李育丹的评论真是够一针见血。钢制的银色手环，还解不掉，真真实实是纯狱风。

　　她这会没心思跟李育丹贫嘴。刚才跟银蛇的对话分散了她的精力。

　　银蛇消失后，手环显示屏的数字没有变化，还是2/44。周岩不禁想到醒来之前的那个梦。

　　梦里死去的人从陈诚变成了陈明骏。

　　周岩打开手机搜索引擎搜陈诚的信息。关联出来的新闻与记忆中的并无差别。头条依旧是【诚哥教你打排位确认普吉岛溺亡。】

　　周岩咬着指甲开始思考。

　　虽然不存在的诊疗室和许毅十分让周岩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精神状态。但是撇开许毅，陈诚的确在普吉岛溺亡。

　　如果陈诚是代表1，那么陈明骏是2，因为陈明骏死了，所以数字变成了2/44？

　　如果，如果假设她并没有精神分类。是一种未知的世界正在逼近她。银蛇说的门、旧日、支配者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她推敲的是事实，那么陈明骏会死。

　　和陈诚不一样，陈明骏并没有这么糟糕，只是相当呱噪。周岩一想到陈明骏三个字，都觉得耳朵吵。

　　呱噪、吵闹、爱社交。

　　这是周岩对陈明骏的全部印象。想到这样的人，可能会在两天后死亡，周岩心中不由一凛。

　　陈明骏现在做什么来着？哦，周岩想起来，她同吴育丹逛街时候偶遇过陈明骏和女友。陈明骏还拉着她喋喋不休推销保险。

　　她当时加了陈明骏好友了没？周岩拿出手机，在联系人那一栏搜陈明骏的名字，立马关联出【A联邦保险-陈明骏】。

　　周岩松了口气，终于不用麻烦中间人，她自己就可以联系陈明骏。

　　周岩想了想，给陈明骏发了条提醒：“最近不要去海边。”

　　没多会，陈明骏连会了她几条消息。

　　“？？？”

　　“岩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要去海边？”

　　周岩在想如何给陈明骏解释。她总不能说她梦到陈明骏会溺死，而她上一个梦到溺死的人，果真死在国外的海滩上。

　　她反复斟酌字眼如何回复，陈明骏又发来消息：“是因为陈诚的意外吗？看不出来啊岩姐，你还怪关心老同学的。”

　　“我最近考核不达标，哪有时间去旅游啊。倒是岩姐，你买保险吗？生命无常，买份安心呀。”

　　一提到保险，陈明骏哐哐给周岩连发好几张图片，点开看全身各种保险套餐介绍。

　　……陈明骏还怪敬业。周岩想了想，还是回复陈明骏，“有需要我会找你买。”

　　A联邦保险-陈明骏：“择日不如撞日，买保险我送你一顿烧烤。”

　　周岩实在不想听陈明骏聒噪。关于目前的诡异情况她能做的不多，无外乎是提醒陈明骏远离海边。

　　……

　　提醒陈明骏一次。为了及时确保陈明骏的安全，周岩每天依旧给陈明骏发消息。

　　两天相安无事，夜里也没再做梦。周岩在难得的平静中迎来工作日。

　　今天是周一，也是合伙人任职会。

　　人事一早发了会议通知，上午是高管开会，下午是公司大会，也是新经理任职会。

　　任职会之后，这位新来的空降总经理，将会决定她们整个《诡秘档案01》的生死。

　　比起这位空降兵，周岩反而更希望是同高玥这样的人共事。高玥是从基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用人只看好不好用。而新的总经理，从派系上就是老板娘那边，性格和手段也不好琢磨。

　　整个上午，周岩及所在项目的员工难免踹踹不安。倒是身在营销部的吴育丹兴冲冲地发微信问周岩待会午饭吃什么。

　　周岩胃口不佳。她觉得她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既担心新领导不好相处，又担心被党馨影响在公司内发疯，还得操心陈明骏会不会出事。

　　知道她不打算买保险后，陈明骏也不搭理她了。陈明骏一个上午都没回复消息，中午吃饭时，周岩不得不让吴育丹给陈明骏发消息。

　　一听要给陈明骏发消息，吴育丹有些不乐意，“学姐，陈明骏他太烦了，我怕他又让我买保险。”

　　周岩夹了块鸡腿往吴育丹餐盘里放，“帮忙发一个吧，就当帮学姐个忙。”

　　以上回陈诚出事的时间算，只要陈明骏今天不出事，梦境自然不攻自破，她也不用再操心会有人死亡。

　　吴育丹不情不愿地给陈明骏发了个表情包过去。她侧头的功夫，看到食堂门口来了个人，不由用手肘捅了捅周岩，“学姐，那不是你领导吗？你领导旁边那个男人新来的合伙人。不愧是关系户，竟然这么年轻，咦我怎么瞧他有点面熟呢？”

　　周岩顺着吴育丹的视线看过去，她先看到高玥，然后看见高玥站了个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侧着脸跟高玥说话。

　　高玥讨好地跟男人笑，男人漫不经心地抬起手扶了扶脸上的镜框，露出手腕上一块黑色腕表。

　　周岩看到男人手腕上的黑色腕表，顺着腕表向上，与男人视线相接。

　　一瞬间，周岩手里的筷子错落一下，筷子上的食物掉落盘中。

　　是许毅，男人的脸，和那个被所有人否定存在的许毅一模一样，连手上的腕表也如出一辙。

　　与此同时，旁边的吴育丹“啊”了一声：“靠背，他不是梁今朝在ig上秀恩爱的男人吗？”

　　“你说什么？”周岩不可思议地看向吴育丹。

　　梁今朝是党馨的继妹。

　　“我肯定没记错。”吴育丹信誓旦旦，“我还给你发过他俩秀恩爱的照片呢，喏，你看他手腕上的表，梁今朝也有一块女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