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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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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周舒禾在楼道里打了十几分钟的电话,刚开始戚钰还听到几句,后来声音就低了。
她从开头几句的语气判断,是熟人。
可能是他父母,戚钰想。
她站在日历前,将周舒禾的生日画了个圆圈。
虽然严树柯说他不一定有心情过,但戚钰有心情。
况且,她还欠周舒禾一个生日。
他们分手的那天,周舒禾给她准备好了生日宴,她甩了封分手信。
中午阳光正好,屋顶被照得锃亮。
戚钰借喂猫的名头上楼,又说要完善策划,想进书房查资料。
周舒禾同意了。
戚钰进去后,没有坐在电脑前,而是在书架面前徘徊。
她记得周舒禾在书架上摆了一堆东西,她想看看,好考虑给他买什么生日礼物。
一别两年,两人对彼此都不了解了。
三层书架,一层是游戏角色的手办,戚钰一擦,上面落了灰。
第二层是一些手工制品,这些都是周舒禾自己做的,没什么参考价值。
最上面那层,也就是最宝贵的一层,是一些动物标本。
送手办?送标本?
她感觉都不太对,坐在周舒禾往常工作的位置上沉思。
很明显手办他已经不感兴趣了,标本很珍贵,一时半刻估计订不到符合他标准的。
椅垫很软,戚钰想着想着困了,眼皮都睁不开。
她直接趴在桌子上,定了个二十分钟后的闹钟。
淡淡的檀香,从香炉里的灰烬飘出。
点过太多次了,各种物件上都沾染上这种气味,偏偏戚钰身上独特的香味很顽固,硬是将这股沉闷苦涩的味道压了下去。
等她醒来走后,周舒禾进到书房。
椅子上、桌上、她枕着的书上,充斥着一股玫瑰香,她无意识地把自己的气味弄得到处都是。
周舒禾坐下来,查了下电脑搜索记录,发现还是他上午查过的,毫无变化。
她在书房待了至少半个小时。
周舒禾福至心灵,一低头,发现道还没干涸的口水印。
“……”
有这么好睡?
周舒禾关上电脑,指关节抵着额头,闭眼小憩。
戚钰的味道简直无孔不入,纠缠着他,让他做了一节又一节的梦。
吵醒他的是严树柯的叫喊声,问他医药箱在哪。
周舒禾睁开眼,揉了揉太阳穴。
他居然睡着了,即便睡得很不安稳。
几乎两年,他都处于没有午睡,晚上还要失眠的状态。
从那些梦里猛然抽出,周舒禾需要缓一会儿,严树柯的声音再次传来时,他才起身。
客厅。
戚钰还没有离开,她将腿支在沙发上,纱布拆了一半,但严树柯还没找到医药箱,她不敢全拆,免得缠不回去。
周舒禾没有回答,而是自己径直走到电视机下,打开柜子,将医药箱拿出来。
“里面有医用剪刀、纱布、碘酒。”他简要道,戚钰需要的东西都有。
戚钰厚着脸皮,“我没自己弄过。”
直接上手比和她拉扯要快得多,周舒禾没计较,坐下来,示意她将腿抬到自己身上。
戚钰将裤腿往下扯了扯,才将腿伸过去。
她的小腿肚,直直压在他紧实的大腿上。
周舒禾将纱布一圈一圈解开,白皙的皮肤逐渐袒露在外
偏偏被磨伤的地方,红得有些刺目。
周舒禾先是用碘酒消了下毒,接着拿来一卷纱布,用胶带定好位置后,给戚钰开始缠。
缠好脚背后,戚钰忽地一抖颤,脚腕上传来力度与温热。
周舒禾颀长的手将她的脚腕牢牢扣住,轻轻抬起,察觉到戚钰有着轻微的颤抖,他问,“怎么了?”
戚钰脑袋埋在沙发枕里,额头上的汗珠也就被遮掩,她轻声道,“没事。”
从声音里听不出端倪,周舒禾也就继续缠着,最后手指离开她的脚踝,取而代之的是收紧的纱布,再打个结就算是缠完了。
戚钰还是下意识地挣扎,但与过往的经历不同的是,结直接松开了,纱布也从周舒禾手里掉落。
“抱歉。”戚钰曲过腿,自己将结打上了。
周舒禾眼底有些幽深。
戚钰的异常,想不察觉都难。
她将腿抽了回去。
周舒禾只好放下悬在空中的手,弯下腰将医药箱放在腿上进行整理。
“害怕?”他声音虽轻,却又浓重的情绪掩盖在下面。
戚钰脸颈红成一片,半张脸埋在枕头上,乌丝散落,遮住了她的表情,“不是,痒。”
经此一遭,戚钰也不再敢让周舒禾帮忙换纱布,估计也没预料到自己的不适这么强烈,她一下午都在做心理斗争。
短时间之内,她也不想再去找周舒禾。
她觉得丢人。
又需要找个人聊天来转移注意力。
趁着严树柯准备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又拿了一盆水果进了洗手间,戚钰直接跟了进去,然后反手把门一关。
“你干什么?”严树柯大惊失色。
“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戚钰故意一顿。
“说吧,什么事。”严树柯骤然平静,戚钰这样,他反倒没什么顾虑,她真对他有什么想法,不会这么直白。
“你给舒禾准备好生日礼物了吗?”
戚钰期待地看着他,试图从他的准备中获得点灵感。
“我……”
说实话,严树柯没。
认识这么多年了,送不送得出去他心里有底,所以干脆没准备。
但戚钰和他情况不一样,她在周舒禾那充满无限可能,严树柯不想打消她的积极性。
“我还想听听你的想法呢。”他把问题抛回去了。
戚钰沉思片刻,“我觉得他现在的喜好可能变了,我也不知道。”
“对啊,他变了挺多的。”严树柯早就想告诉戚钰这些,一直没找到机会,“离开望港后,他先是将这边民宿置办好了,然后请人代经营,自己跑到二十多个国家去旅游。”
戚钰打起精神来,“旅游?”
“也不是,他先是去非洲教了几个月的汉语,又去北欧日照最短的时候住了一个月,还去了亚马逊雨林,总之把几个洲跑了个遍,没一天闲着。”严树柯道。
周舒禾换了无数个生活环境,接触了各种各样的人。
“玩了一年吧,他回来了,我问他有什么收获,他说没有。”严树柯不断回忆。
戚钰想了想道,“可能这些地方小时候他也去过,没什么新奇的。”
“其实他没去过。”严树柯道,“舒禾他父母小时候也不陪着他,他那时候能去哪啊,也就国内玩玩,说不定第一次出国的时间和你差不多呢。”
戚钰皱眉,“你从哪听的这些?”
严树柯不语。
“我可是听说舒禾和他爸妈关系可好了,两个人在国外工作也没少牵挂他。”
严树柯没戳穿,接着道,“回来后,他就一门心思放在民宿经营上了,养了猫,种了花草,我觉着,他身上有了人情味。”
戚钰沉默半晌,“……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来打搅他了吗?”
严树柯只是担心,事实的真相戚钰承受不了,亲手将她推给周修明的,是周舒禾本人。
“可以这么理解。”
“可是我也不爱他啊。”
戚钰笑着看向严树柯,眼底没有欺瞒。
严树柯忽地一愣,“那我真不懂你们是什么意思。”
戚钰知道他不会说出去,笑容淡了,面上浮现出苦涩,“你知道的,这两年我过得并不好。”
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怪不了任何人,但不代表没有恨。
严树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两人从洗手间里出来,恰巧撞见周舒禾。
他要进院子,就不可避免地经过这里。
戚钰心脏一颤,开始怀疑洗手间的隔音效果怎么样。
严树柯则是注意到他手里拿的菜,新鲜的,刚从菜市场买的,“你要做饭?”
周舒禾平静地从戚钰身上挪开目光,“昨晚不是说了,轮着做饭。”
“哦对,我忘了,外卖吃多了确实不好。”严树柯说着悄悄瞥了戚钰一眼。
周舒禾正好将他的举动收入眼中。
两人不说话了,目光都集中在戚钰身上。
偏偏她心里还在揣测,周舒禾刚才到底有没有听见他们聊天的内容。
直到一抬头,两双眼睛看着她。
他们刚刚说什么来着?
做饭?
见戚钰迟迟没有反应,周舒禾道,“今天忘记买辣椒了。”
上午的事情还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犹犹豫豫道,“那我去消化一下?”
严树柯:“你总不能去吃白饭吧。”
“既然轮着做饭,那也算我一天吧。”戚钰看了眼周舒禾手里提的菜量,可以做两天,她不想去买菜,主动提出,“那今天我,好吗?”
周舒禾道,“那我和你一起。”
严树柯:“那明天呢?”
周舒禾看着戚钰,“明天你和我一起。”
他不知道两人有什么是需要在洗手间商量的事情,出来后戚钰还十分心虚,严树柯小动作不断。
总不会她又对严树柯生了心思?
戚钰愣了一下,“好。”
严树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周舒禾醋坛子打翻了,不过他鲜少表现得这么明显,今天是吃了什么药?
他选择转移话题,“对了,明天华哲他们回来,说要吃南城菜。”
戚钰会做,但她不想给华哲做,所以选择闭口不谈。
周舒禾一口回绝,“出去度假三天,还要给他接风洗尘?”
严树柯语气都弱了,“倒也不用。”
天暗下来,泛着深蓝色,外面像水粉画一样,屋内则是高清,光下连灰尘都看得一清二楚。
两道菜的食材已经处理好,戚钰从沙发上起身,进了厨房。
她先是扯了扯周舒禾挽起的袖子,“外面猫好像在抓门了,是不是饿了?”
周舒禾隔着厨房的玻璃门,看了眼客厅墙上悬挂的表。
“那我先去给它们喂个饭。”说着他拿着猫粮出了门。
等他回来时,戚钰已经在上手炒第二道菜了。
周舒禾将第一道菜放进微波炉里,开始继续给她清洗食材。
他的手指颀长又白皙,水珠划过他的指尖,顺流到白菜上去,洗好了他放在案板上,才去扯了两张纸擦自己的手,好握刀些。
手里的锅铲很轻,不知道是不是周舒禾特意准备的。戚钰操纵起来得心应手很多,但四处飞溅的油控制不了,她连连后退。
脚后跟还疼着,她没站稳,身形一晃,被周舒禾挡了一下,肩膀直接歪进了他怀中。
就在戚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时候,周舒禾从她的手臂下面,伸进来一条围裙,穿过她的脑袋,挂在了她雪白的脖子上。
戚钰轻轻念道:“谢谢。”
周舒禾“嗯”了一声,以示回应,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就这样落在她耳畔,像电流一样钻进她的耳里。
戚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替她将围裙系好了。
不用担心弄脏衣服,她放心下来。
在两个人的配合下,四道菜很快就做好。
戚钰负责端出去,周舒禾在清理桌面和灶台,他清理得很细致,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看到戚钰端着碟子出来,严树柯放下游戏,赶紧过来,他早听说戚钰苦练厨艺,手艺比一般的厨师都要好。
然而桌上四道菜,每一道都没有辣椒,在严树柯心里,再好的做法,也变得索然无味。
“你给舒禾小叔平时就做这个?”
“别提他。”戚钰警告严树柯。
严树柯闷闷不乐地拿起筷子,却在尝了一口后变了表情,“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鉴于他刚才的表现,戚钰懒得理他。
周舒禾关上厨房门,径直过来,坐在了戚钰身边。
她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周舒禾也是,两人就这么默不作声地吃完这顿饭。
似乎与在周家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时,没什么两样。
碗是严树柯去洗,戚钰吃完饭起身,临走前用指尖勾了下周舒禾手心。
走廊上的风吹在人脸上,像是芦苇扫过,绵软又有些生刺。
天很清澈,很蓝,很多星星。
拨开云雾,闪烁遍布了整个天空,无边无际。
戚钰一个人坐着等了会儿,她原本打算周舒禾过来时,就直接和他讲写真馆的事。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她转过头,与周舒禾平静地对视一眼,随后请人坐在自己身侧
身侧人不说话,是在等她开口。
“其实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我想到要找的摄影师类型。”戚钰和他提过,工作室想要不落俗套又做到高效,其实很依赖妆造和摄影师的风格。
周舒禾:“详细说说。”
免得他忘记,戚钰将自己那日晚上的想法重复了一遍,最后概括道,“客人没有太多停留的时间,所以需要看见‘成品’,而不是不可预测的东西,这就需要化妆师和摄影师在短时间内根据造型和客人的特点,制定独属于他们的风格。”
“个人风格太强的摄影师不行,最好是基础扎实又不机械,随机应变的能力强的。”
“还需要化妆师?”周舒禾问。
“化妆和造型都需要,造型我想去一家店里挖一个,化妆师我有意向的,对方也有兴趣。”戚钰道,“至于摄影师,可能需要你帮忙了。”
这个关头,她不适合出面。
“我找人问问。”周舒禾撑着脑袋,阖着眸。
忽地,他又睁眼,神色淹没在光影里,“你不是说你没钱,那我们签一份合同,等工作室营业后,分成怎么样?”
戚钰:“……”
看见她为难的表情,周舒禾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骗你的。”
一纸合同能拴住戚钰什么,偏偏她还犹豫了,是有多怕和他扯上关系?
“我只是觉得太麻烦了。”戚钰竭力控制自己的表情,“而且你太亏了,我一分钱也拿不出来。”
要是放在以前,这种好事,她二话不说会答应,但被坑过太多次后,她有了戒心。
“你出了这么大力气,怎么会是我亏。”
“舒禾你不知道,对于我们穷人来说,力气最不值钱。”
刚和周舒禾说完这事,戚钰就收到了化妆师的回复,说可以过来,工资另谈。
顺带提出了个的请求,问戚钰能不能这几天住到她那儿去。
戚钰想了想,让她再等等,先忙完这两天。
那边说“好”,三天后她再来。
回完消息,戚钰就去洗澡。
她打开淋浴器,一边给脚上套塑料袋,一边等水热起来。
约莫等了十分钟,出来的都还是冷水。
她怀疑是不是热水器坏了,下意识就是去找前台,又猛地清醒自己就是。
片刻后,一通电话直接打周舒禾那儿去了。
他问戚钰昨天洗澡没,戚钰说洗了,他就建议,明天一大早找人来修之后洗。
“我上你那儿去,行吗?”她忍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