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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烟雨年华忆有情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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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姐姐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整张脸苍白的吓人。她睁开眼看到我眼泪止不住流下的时候，语气温柔的哄着：“安安是个小哭包，丑死了……”
我将绑住她的绳子解开，想要扶着她站起却发现她的手筋和脚筋被挑断了，两条手腕无力地垂下，连帮我揩去眼泪都做不到。
我让乐葵和乐菊帮我把姐姐扶到我背上，我的姐姐在我的背上轻的像张白纸，我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光射进来的地方。
我们刚走出密道，走到院子里时就发现周璟辰带了弓箭手将我们团团围住。他朝我伸出手，语气温柔：“安安，过来。”
我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竟然分不清他的温柔是真情还是假意。
可是面对这个场景，我知道我肯定没法带着姐姐出去了。
我将姐姐放下，就在周璟辰以为我准备放弃挣扎时，我冲到一个侍卫跟前，拔出了他的佩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我看见周璟辰双唇翕动，目光似有不忍。
“程殇，她是我的姐姐，是大婚那天牵着我走出乔府，亲眼看着我上花轿的亲姐姐。”
周璟辰目眦欲裂，语气里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焦急：“乔长安！嫔妃自戕是大罪，你死了，不仅她们要死，整个乔家都得被连累。”
难道，今天我真的带不走姐姐了吗？
我甘愿承认自己是他的妾，甘愿俯首求他：“皇上，妾进宫两年从未求过您什么，从未争抢过什么，只求你放过姐姐吧。”
“朕是君王！朕绝不会允许这个妖女出去蛊惑人心，再不过来，我连你一块杀！”
我眼神坚定地冲他摇摇头。姐姐，我一定会带你走！
“乐菊，你背着姐姐，乐葵和我给你们开路。”言罢，我和乐葵举刀一步步向前走。
周璟辰抬起手良久，终于还是将手重重落下：“传朕口谕，今日谁敢带着这妖女踏出掖幽庭半步，杀无赦！”
……
其实基本没有人知道我和乐葵会武。小时候，我想着姐姐已经这般耀眼，她文采飞扬，那我就习武护她。
所以，当我和乐葵与侍卫打的难舍难分时，周璟辰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地上侍卫的尸体越来越多，我和乐葵也身上负伤，可是好像真的让我们杀出来了一条血路，我们相视而笑，向掖幽庭的大门走去。
“咻——”耳旁中传来箭矢破空的声音，我转头看去，乐菊的胸口已经被利箭穿过，连带着姐姐一块倒地。
同床共枕这许久，我竟不知周璟辰箭术这般高超。乐葵冲过去想要扶起乐菊时，又一利箭从我眼前直直插入乐葵胸口。
不过顷刻，从小陪着我一起长大的人儿就咽了气。
我只能跪在地上，抱着姐姐。今日如果不能带姐姐出去，乐葵和乐菊就白死了。
我死死盯着周璟辰又一次搭弓，曲起身死死护住我的姐姐，只是在我已经做好被箭矢穿身时，我的姐姐用头撞开了我，直起了身子。
“不——阿姐！”我嘶吼出声，上前抱住姐姐。
“安安不哭，阿姐要回家了……”我的手上是姐姐从口中呕出的鲜血，耳边只听见姐姐愈发微弱的声音。
我的姐姐，终于还是在我的怀里慢慢没了生气。
姐姐，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救不了你，小时候你翻墙踩空时我就接不住你，长大了你引我入局，我却没法带你走出这盘棋局……
就在周璟辰准备射出最后一箭，而我也已经准备好赴死时，远处传来沈音制止的声音：“阿辰，不要！”
后来沈音是怎样说服周璟辰放过我的，我就不知晓了，因为我直直向后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是在凤栖宫，身边伺候的侍女陌生的紧。我声音沙哑地开口：“乐葵呢？你先下去吧，叫乐葵进来。”
侍女一动不动，我才记起我的乐葵已经死了，死于周璟辰的一箭穿心。
其实人真的难过的时候是哭不出眼泪的，就像我死死咬着唇，神情戚然却流不出一滴泪水。
沈音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她带来了我怀孕的消息。
我抬头看着沈音，手覆在小腹上，喃喃出声：“如果你没有来，他是会真的杀了我吧。”
沈音沉默了一会儿，想要宽慰我：“何必想这些呢？总归你现在活下来了。”
“活下来的意义呢？我的姐姐、我的贴身侍女都被我孩子的父亲杀了，她们都不在了，为什么要留我活下去？”我终究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恨极了地看向沈音。
我恨她，恨她是帮凶；恨周璟辰，恨他是刽子手；更恨自己，恨自己成为了她们的软肋。
沈音看着我，眼里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安安，你姐姐希望你平平安安地活着。”
“就在昨日，沈家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和你在掖幽庭失去姐姐的同一时间沈家全族被灭，连我三岁的小侄子都没能放过，我也失去了我的家人。”
我看着沈音，她眼中的悲痛刺痛了我，一时之间，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璟辰终究还是没有放过沈家，可是这一举动也间接表明沈音的皇后之位稳如泰山。
我低下头，开口问沈音：“你想怎么样？”
沈音的眼中迸发出恨意：“我记得我们在东宫的时候你和我说过一个女帝的故事，那个时候你说只需要一个掌权的太后扶植幼帝登基，垂帘听政，待时机成熟取而代之。”
我看着沈音，嘴角轻弯：“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沈音盯着我的眼睛：“周璟辰最爱的只有他的皇位，我就要让他眼睁睁看着他的皇位落在我的手里！”
我们互相看着对方，相视而笑。
沈音到底是剧情中的女主角，周璟辰居然真的如同设定一般爱着沈音。
她只是稍微用了些手段，软了软性子，竟然就让周璟辰独宠她一人，夜夜留宿凤栖宫。更有甚者，沈音可以随意出入乾清宫，协助周璟辰处理朝政之事。
所以在距离我生产的这九个月里，沈音一步一步利用周璟辰的信任培植着自己的势力。就如同当初在东宫一般，很多忠心于周璟辰的人都不得不佩服沈音在朝政之事上的天赋。
而周璟辰也自以为折了沈氏一族，沈音便翻不起风浪。他不知道的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那是一个寒冷刺骨的冬天，当乾清宫不断传来皇上重病缠身之时，我就知道，沈音终究还是做到了。
沈音在乾清宫的香炉中添加一味香料，而派人在皇上饮食中加上能与香料融合产生毒性的食材，只需数月就能够让周璟辰在不知不觉中出现体弱病重的假象，而太医无从下手更会加速周璟辰的死亡。
周璟辰啊周璟辰，你可知道，温柔刀，刀刀致命。
也是在一个冬夜，我经过一天一夜的阵痛，终于在天将破晓时分生下了大周的第一个皇子。皇上圣心大悦，大赦天下，更是亲自为这个孩子取名为珏。
但是，这个孩子我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被过继在皇后名下。
说不心痛是假的，可是我知道这是这个孩子最好的归宿。而沈音也允诺我最多六年，她就会将孩子过继到亲王名下，让他远离朝堂，平安长大。
周璟辰还是没有撑过那个冬天，那一天是大寒，沈音从乾清宫走出来的时候，我正好被宋喜带来候在门外。
沈音与我擦肩而过时开口和我说：“进去看看他吧，做个了断。”
那一天是我时隔多年再次着红衣，我走进乾清宫，看着榻上出气多进气少的男人，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周璟辰抬起手想要摸我的脸，却被我偏头躲过去了：“朕记得，那年初次见你，你也是这样一身红衣，明艳动人。”
我冷笑出声：“是吗？可是那时皇上心中便已有了想要终老之人吧。”
周璟辰一怔：“安安，为了你姐姐，你怕是恨毒了朕吧。”
我凑到他面前，目光扫过他的脸，不屑出声：“恨你？你也配？！像你这般凉薄自私之人，落得这般短命无依的结局，老天终究还是开眼了！”
“你说爱我，却囚我亲姐；你说爱沈音，却屠她全族。周璟辰，你这般聪明，恐怕已经猜到为何补药一碗一碗的下去却内里虚空至此的缘由了吧。”
周璟辰目光难得清明，恨恨出声：“咳咳，沈音这个贱人！枉我信她爱她……”
话没说完就被我讥笑着打断：“信她？你若信她又怎会忌惮沈家；爱她？你若爱她又怎会不给她留一丝后路。走到今日的结局，不过是皇上您咎由自取罢了。”
周璟辰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仿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皇贵妃是他娶回来之后就隐忍不发的那个太子妃。
我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您要不猜一猜，待您驾崩之后，这大周朝究竟是姓沈，还是姓周呢？”
周璟辰伸出手想要抓住我的裙摆，却从床上跌下，狼狈不堪：“安安，我们一起看过烟火，放过花灯，许过誓言，拜过天地，你要相信我是真的无意要毁了你的人生的……”
这样的话，他也和沈音说过一样的吧，只是，明明……明明我已经逃离，明明我可以不过这样的人生。
*
大周第六世皇帝于周元七十四年冬驾崩，同年，皇太子周珏即位成为大周第七世皇帝，因皇太子年幼尚在襁褓之中，由皇太后沈音暂掌玺绶，处理政务。
不过月余，皇太子生母前皇贵妃因忧思过度离世，皇太后沈音下旨追封前皇贵妃乔氏为端淑柔嘉皇贵妃。
周元八十年，皇帝周珏被废。皇太后沈音撤去帘帐，正式坐上龙椅，成为大周第一位女帝，改国号为安。
同年，乔家开通南洋商路，促成南洋各国与安朝贸易，一时之间，天下使臣熙熙而来，史称盛安气象。
很多年后，我站在下南洋的船上时，还是会想起沈音在我出宫那天看着我一步步向前走的身影，朝我挥手，大声说：“长安！我会选贤举能，任用人才，成为那个故事中的贤明女帝！”
我知道，你一定会做到！
而这商路，是我送给你的盛世之礼。
姐姐，结局并不是既定的，无论是我，还是沈音，你看到了吗？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