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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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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头丢下笔,一道流光就往人间飞去,半道上却被哭天抹泪的司命老头抱住了大腿。
“大王,求你了,你把册子还给我,不然我可就要挨雷劈了,你也可怜可怜我这老胳膊老腿,呜呜呜。”
魔头急着赶路,根本顾不上听司命老头诉苦,生怕去晚了,神君会被凡人占了便宜。
要知道,神君脸皮薄,平时被略微逗弄一下,都会恼怒,若是叫他记得历劫期间被……还不道心坠毁,羞恼自绝嘛!
魔头一脚蹬开司命老头,但路上磨蹭太久,终究是误了时辰!
“公子怎么一言不发,只盯着我瞧呢?”
披着花魁皮的神君拨弄着琴弦,一派仙风雅逸,超脱俗流的风度翩翩,只是,弹的曲子是出了名的淫词浪曲。
魔头以往也是听惯了的,可这回却不知为何,听得脸上烧得慌,心里也跟猫挠一样,不上不下的。
“你稳重点,别这么……”魔头看了一眼花魁,立马别开眼神:“轻浮!”
花魁无缘无故被斥责一通,丝毫不恼,只是笑眯眯停了手中的琴,捧着一壶酒水递到了魔头面前:“公子不喜欢,我便不做就是,春宵苦短,可要用些酒水助兴?这里面可都是好东西呢。”
察觉到温热的身体靠近,魔头身子一僵,瞪大了双眼,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
花魁见魔头不接杯子,疑惑着歪头一看,见魔头的呆样,笑得十分开怀:“公子,你害怕我啊~”
调侃之意溢于言表,花魁高高提着酒壶将酒水往口中倒,却因为拿不准力道,手一歪,将酒水沿着下巴倒进了衣服中。
皙白的脖颈晶晶亮亮,浅浅的筋脉纵横在皮肤之下,随着呼吸,一抖一颤。
要命!
魔头感觉他鼻子一热,一低头,一滴血砸到了花魁的锁骨上。
两人同时愣住了。
花魁微不可察蹙了蹙眉头,顺手将身上的血摸了去,退开了几步,叫丫头去抬了水来,闹腾着要洗澡。
魔头自觉无趣,尴尬地躲了几日,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砸银子赎了人,一顶小轿将花魁抬到了他的府里。
“你以后,就照着这上面修炼。”
魔头将册子丢给花魁,却连眼都不敢摆正,只背着身子大声道:“以往的勾栏做派不必再用,这里没人需要你讨好。”
花魁不明所以,但身家性命被拿捏,也只好应了一声:“是。”
比起乞丐那偷奸耍滑的一世,花魁简直太听话了些,就是心眼也太多了些。
乞丐从来没在乎过是谁的替身,只要能好好活着,都不重要。
可是花魁在被魔头斥责身姿不够出尘,太过风尘味儿的时候,心里藏着一丝恨意,他嫉妒那个叫魔头魂牵梦萦的人。
花魁想,他为何不能只是他自己呢?为何要扮做另一人的模样,承载魔头隐忍的情意,却在即将沉沦美梦的最后一刻,被狠狠推开,将自尊摔得粉碎。
那个人,凭什么可以什么都不做,就夺走了他可望不可即的东西。
花魁死了,他修炼时入了魔障,被反噬地透支了寿数,死时容貌尽毁,白发散乱,几乎看不出年轻时风华绝代的美貌。
魔头抱着花魁的身体,一滴眼泪落到了怀中尸身上,他不明白哪里出了差错,他只是想把神君变回来而已,为何会有如此惨烈的结局。
方才命册无风自燃,烧成了灰烬,听司命老头说,这意味着神魂湮灭,神君再也回不来了。
“我不准你死……”
更多的泪,控制不住下落,怀中的尸体很快变作枯骨,又很快化作飞灰。
魔头连最后一点念想都没留住,他听说南海的蜃妖可以织造回忆珠,便叫手下抓了一只过来。
“魔……魔头!”
小蜃妖结结巴巴:“我才不、不、不、不……”
…
魔头听着费劲,凌冽眼神扫过,却惊道:“你回来了?”
小蜃妖生了一张同神君一模一样的脸,魔头控制不住抱了上去。
“不从你!”
小蜃妖的声音都变了调,急着将魔头往外推:“你、你、你流氓!流氓!!”
魔头回过神来,生怕认错了人,神君得知后必然气恼,便抖着手,将神君留下的珠子引出气息试探,果然小蜃妖的气息与其无出其二!
他的神君还在!他的神君没死!
魔头喜不自胜,再一次不顾小蜃妖的拳打脚踢抱了过去,同时心底生出一股幽怨:该死的司命老头,竟敢这般戏耍于他!日后有机会,定要好生报复一二!
又七百年后。
小蜃妖的寿数到了极限,在七七四十九道天雷中,神君终于受罚结束,重塑神骨回了神界。
而魔头则是丝毫不顾脸皮地追了上去,美其名曰夫夫情深。
就连守门的天将也得了天道首肯,不再阻拦这一神一魔相见。
“神君总算是修成正果啦,没白受那几千年的罪哟。”
“嗯?这话何意?阁下展开说说?”
“不知道了吧?魔尊早年间推翻了天柱,害了不少生灵性命,这才与神君不打不相识,后来二人生了情意,神君为了魔尊消除罪业,自请剔除神骨受了好多的轮回之苦哟。”
“嚯!真痴情!可了不得!”
“是吧~听说神君还怕魔尊捣乱,硬生生给魔尊封印了好几十层,实际上就是保护,谁知道封印自己开了,真是邪门呢。”
“或许……”吃瓜天将指了指天,小声道:“是这位大人有意的呢?”
“这可不敢说哟,不敢说哟!”
讲瓜天将捂住同伴的嘴,鬼鬼祟祟摇了摇头。
魔头听得真真,心中震荡,飞速跑到神君殿里询问真相。
神君头也不抬批着折子:“嗯。”
“‘嗯’是什么意思?”
神君轻笑一声,不做回答。
魔头气闷,忽然不知想到什么不可言说的画面,摇摇晃晃走到神君身边,小声暗示:“我觉得你弹琴的模样,甚美,你可不可以……”
神君:“不可以。”
“我还没说完呢?”
“本君知晓你的意思,本君的答复是,不可。你有何意见么?”
“没、没有。”
魔头委屈巴巴,老老实实蹲在一侧,半个字都不敢再提。
只是夜间,神君的殿里,传来一阵不堪入耳的琴声。
路过的司命老头表示:“今夜就不该替夜神的班!”
摔命册.gif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