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用人命去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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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刹车毂与刹车盘相互高速摩擦的声音响起。
黑色的福特F350一个急甩，轮胎与地面极速摩擦，留下一道长长的深色刹车痕。
橡胶高温后散发的味道朝李怀远扑来。
“砰砰砰——”
伴随着更换弹夹的声音，钢黑的枪管从车窗降下的缝隙伸出，朝着远处的怪物倾泻子弹。喷吐的火焰在枪口不断亮起。
中年白领的身体一个照面就被骤雨般的子弹打的稀巴烂，但他依旧顽强，行动间只是微微一顿，旋即以更快地速度腾挪跳跃。
他的身体在躲避间蠕动着，血腥的伤口很快便恢复如初，黄澄澄的子弹壳被他的肌肉挤出体表，“叮叮当当”地掉落了一地。
子弹倾泻到他周围的地面上，残砖碎瓦被巨力击打得砰溅起来。
忽然，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李怀远。
“嘭——”
灼热的子弹伴随着气流极速从李怀远耳边划过。
耳垂传来一阵刺痛，随之而来的是几乎破音的尖啸在耳畔响起。
李怀远回头一看，那个困扰他的长脖子怪物脸部四分五裂，哀嚎着将脖子缩短。但是他的面部一阵蠕动，热武器明显不能给他造成持久的伤害。
越野车一个漂移，堪堪停在李怀远身前，车门打开，一只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手伸出来。
“快！快上车！”
李怀远握住那只手，顺着力道钻进车里。
车门关闭，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随后整台车风驰电掣地驶了出去。
“小哥，还好你没有上那台车，那辆车最终通往屠宰场和人肉杂货铺。”坐在后排的青年长舒一口气，笑着说。
他身上穿着异调局行动队的灰色制服，头戴灰蓝贝雷帽，手上拿着一把MPSAA-12自动霰/弹枪，肩抗一排子弹。面上带着一个墨镜，没有遮住的眉峰上有一道小小的伤疤。
异调局？李怀远心思流转。
异调局通常遇到重大事件就会行动，雾都大概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这么想着，他问道，“人肉杂货铺？屠宰场？”
“对，在小说里的话大概不算什么很新鲜的设定了吧。”青年说，“但它们头一次出现在人类的社会里，现在雾都非常危险。”
“不过小哥，我很好奇，现在普通民众大都被卷入到……，你为什么还安安稳稳地出现在这里？”
说话间，李怀远听到前后左右传来几声枪械打开保险的声音。
沉默。
整个局面一触即发。
李怀远开口，“我很难解释，当时我跟别人有约，结果赴约的过程中一脚踏入镜面通道，就到了这里。”
半晌，青年人才笑出声，“哦——大半夜的，有约啊。”
李怀远镇定自若地端坐在原地，面不改色。
“我们是异调局行动队的，奉命支援雾都，现在正需要雾都本地人帮忙，小哥，多多指教。”青年人说道。
越野车在雾都宽敞的街道上风驰电掣，雾海被车体强大的动能击穿，翻涌不息，路灯和霓虹的光亮通过车窗照映进车里，如同游鱼一般，转瞬间又消失不见。
李怀远心想，雾都本地人，他可算是找错人了。
“我在雾都只住了不到一个月，还不经常出门，恐怕不能给予很大帮助。”他实话实说。
青年叹了口气，“好吧，果然如此。”
雾都这地界一向混乱，尤其镜面通道与镜花水月世界的存在，令不少灰色的家伙入驻其中，在此背景下，雾都人员流动性也非常大。
面前的这位小哥，虽然面上一副逆来顺受的普通人样子，背后说不定是哪个异能组织中的亡命之徒。
但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面对威胁人类生存的东西，团结一切力量一致对外，才是他们应该做的事。
“小哥，你现在或许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做，但雾都面临人类存亡的危机，我们需要精诚合作。现在所有力量都很宝贵，也就是说，我们希望征用你的战力。”
人类存亡的危机？李怀远有些震惊。
“当然，我愿意贡献一份力量。”
车内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所以，这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怀远问道。
青年说，“大概是类似于精神污染一样的东西，那些怪物都是从人类一部分怨念和恐惧中诞生的。目前已知：热武器对他们没用，普通异能对他们也没用，精神污染会感染人类。”
“感染人类？”李怀远几乎想掏掏自己的耳朵。
青年苦笑道，“对，感染人类，我们这个小队进来的时候有二十个人，现在……”
李怀远环顾一圈。
开车的司机是个面色沉静的中年人，副驾驶位坐着一个唇上涂着口红的青年女子。随后是几个男青年，他们都穿戴异调局行动队的装备，身上扛着几把枪支，后边甚至还堆放着单兵火箭筒等一系列武器。
不过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过七人。
超过50%的死亡率，怪不得他们要临时征召底细不明的异能者。因为再不补充人，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了。
最关键的是，离雾都的变故才过去没多久。
“这个情况，你们跟总部反应过了吗？”李怀远忍不住开口。
“尽管现在通讯受阻，但我们也反映过了。”青年道，“只是反映了也没啥用啊，人就这么些，任务却耽误不得。”
李怀远这才有了对异能世界变故多，人才少的认知。他以前也知道这么回事，但无奈打的都是高端局，大家人人武德充沛，个个异能精英，久而久之就忘记这回事了。
至于流亡者聚集地，那都是流亡者和老弱病残，李怀远自然不会将这样的基地对标异能世界的普遍情况。
这么说来，流亡者聚集地应该也算很有实力的那一波了。
这样一想，李怀远就有些担心。
他在雾都里待了这么久，普通人和异能者毛都没见过一根，钱多多那家伙下落不明，赵峰也跟他在雾海中失散。
以上提及的几人都算是很有实力的异能者了，基地的老弱病残们现在怎么样了？
镜花水月世界能抵御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吗？
他现在只能祈祷，祈祷在他们行动之前就发现了端倪，祈祷他们尽快躲入镜花水月世界，祈祷镜花水月世界能够隔绝这些污染和怪物。
“所以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李怀远问道。
他其实心里有些着急，想尽快去动物房看一眼情况，不过那里的空间已经完全错乱了，还是得赶紧解决问题才行。
“我们有高能反应探测器，卫星也会把实时高能反应云图传输到车载电脑上，还有我们的个人终端里。”青年掏出手机，看起来跟异调局发放给每一位异能者的手机很相似，但是进阶版本。
“所以，现在的目的就是深入高能反应最密集的腹地，探查情况，伺机解决。”
李怀远的眼皮耷拉下来。
不是吧哥们，你可真敢想，这才多久啊，小队死亡率就50%以上了，结果你居然还想要莽进高能反应腹地？
他清清嗓子，道，“这个计划是不是有点草率了些？我觉得我们可以搞明白情况再去行动。”
青年苦笑，“北斗已经检测到了一切，现在的问题就在于，这场事故无解，只能用人命去填，填到一定程度，再摸索出规律。”
他们其实不是什么异能特别强的人。
中央指挥台依据北斗反馈的信息做出了决断，他们从接到命令的那一刻就知道，雾都是一台血肉磨盘，而他们都是要填进去卡主磨盘的耗材，等获得了足够的信息才会让强大的异能者一击致命。
冰冷，无情，但有效。
一切为了人类。
“这种情况能让战斗机器人来吗？”李怀远问道。
当初他在渤海综治中心看到了，金属操纵的异能者控制之下，机器人堪称如臂指使。既然这些怪物能感染人类，那用没有人类智慧与思维的机器人来是不是就可以规避风险。
“你的意思是金属操纵或者机械操纵异能者吧？”青年道，“真正足以灵活运用的机器人操纵范围都十分有限，让他们来跟直接让异能者进来没区别。如果不用异能进行辅助，现在国内的科技还达不到那个水平。”
他们的行动都是经过超算计算后的结果，但凡有一点可能性，总部也不会批准用人命填坑。
越野车持续在道路上行进，天光落在黑色的车体上，流转不息。车身线条硬朗，肌肉感十足，奔腾的雾海被疾驰中的车体拖拽在身后，像一头无畏的野兽，奔跑在通往死亡的道路上。
突然，车载电脑开始报警。
李怀远看到车载电脑的屏幕上，一个代表高能反映的小红点正在极速靠近他们，这速度快的惊人，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到缀到了车后。
所有人的枪械都开始解除保险，子弹上膛。
李怀远的手里也被塞了一把班蝰蛇，林林总总的通讯装置和防护装置被倾倒在他的腿上。
“快，快点换。”青年一边跟李怀远说，一边调转视线转向车后。
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盯着车窗外。
李怀远一边用最快的速度穿戴好装备，一边看向车尾后的地平线。
一辆轿车出现在了那里，紫褐色血肉包裹着车体，血管在上面鼓动，如果不是这怪异的外形，简直就是一辆最普通的轿车。
速度太快了，快到只需要一呼吸的时间就紧紧咬在了他们乘坐的越野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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