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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打印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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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城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
林子川一大早来上班,就被同事小吴搂住了肩膀。
“子川,你是不是还在怀疑钱弘已经死了?”小吴问。
“是啊。”林子川一直怀疑钱弘不是失踪了,而是死了。
“以后不用怀疑了。”小吴拍拍林子川的肩膀,说:“钱弘没死,他又出现了。”
“什么?”林子川震惊了。
“前不久有个狱警在博海公园被杀,这事你知道吧?”
“知道。”
“博海公园是京北区公安分局的辖区,这个案子是京北区在管,京北区的同志锁定了一个叫李容的律师,狱警死前经常在法帮帮小程序上跟李容咨询抚养权的问题。”
“李容”就是陈非接近陶可杰用的假名字。
“这个李容找到了吗?”林子川迫不及待地问。
“根本没有李容这个人。对方伪造了假的身份证和律师执业证拍照上传,法帮帮审核不严,就这么让他注册成功了。但是,姓名跟证件号虽然是假的,手机号码却是真的呀,注册账号的时候需要接收手机验证码,必须使用真实手机号。现在的手机卡都实名制了,一查号码,不就查出来了吗?”
“查出来是谁了吗?”
“查出来了,那个电话号码是钱弘的,注册‘李容’这个账号的人就是钱弘!”说着,小吴又拍了拍林子川的肩膀,“所以以后你不用再怀疑钱弘死了,他还活着。”
号码确实是钱弘的,但警察不知道的是,使用这个号码的人已经不是钱弘了,而是陈非。钱弘死的时候陈非把钱弘的手机捡走了,陈非在法帮帮小程序注册律师账号时没有用自己的手机号,而是用了钱弘的。
“不对,有问题。”林子川皱着眉说,“钱弘化名成一个叫李容的律师跟狱警聊抚养权的问题?钱弘为什么要这么干?有没有可能是钱弘死了然后有人拿了他的手机去干这件事情?”
小吴一摊手,无奈道:“反正说什么你都觉得钱弘死了,对吧。”
“我去京北区刑警大队问问情况。”
小吴连忙拦住林子川,“这个案子不是我们辖区的,你别老插手人家辖区的事情。”
“案子不是我们辖区的,但你说涉及到钱弘,我们查的毒.品案就跟钱弘有关,四舍五入那就是跟我们有关。”
小吴没拦住林子川,林子川来到了京北区公安分局。
林子川问京北区的同志钱弘跟死者陶可杰有什么关系,京北区的同志说他们查到四年前钱弘曾给陶可杰转过一笔几万块钱的账,于是他们去走访了钱弘的那些狐朋狗友,才知道原来四年前钱弘向狱警陶可杰行过贿,让陶可杰换掉正在服刑的陈上屿的心脏病药。至此,四年前陈上屿在狱中发病的真相才水落石出。
“或许钱弘想掩盖自己行贿的罪行,才杀死陶可杰。”京北区公安分局的同志说。
“不可能。”林子川摇头道,“钱弘连毒都贩了,他还会怕一个行贿罪被暴露?与其怀疑钱弘,还不如怀疑陈非,陈非是陈上屿儿子,还是学法的。”
于是陈非被警方传唤了,但陈非一问三不知,他说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是钱弘向陶可杰行贿,让陶可杰换掉他爸爸的心脏病药,才导致他爸爸发病。陈非在警局大哭起来,说他一直以为爸爸的死是天意,没想到竟然是人为,爸爸死得冤啊!
案发当天陈非有不在场证明。那天上午陈非跟简疏文请了假,开他那辆小破车去汽车回收厂卖掉。回收厂把汽车的零部件全拆了下来,并给了陈非钱,陈非说他用这些钱加上他的积蓄买了一辆新车。
陈非在那辆小破车上杀了钱弘,车早就该换了,因为车上沾了钱弘的血,陈非担心警方用鲁米诺试剂检测出血迹。
陶可杰不是一击即死的,他是被电击后倒在地上,被石头砸中脑袋受伤昏迷,又在失血状态下被灌了很多水导致并发症,在寒冷的户外躺了许久后才死的,法医可以较为精准地推算出陶可杰的死亡时间,却很难精确地推断陶可杰的受伤时间,这样一来,陶可杰遇到凶手的时间是模糊的,只能大概确定是在上午,那么只要陈非那天上午确实去过回收厂,他的不在场证明就算成立。
警方还不放心,又到陈非家里搜过一遍,但陈非早就把作案工具处理得干干净净了,连那天穿的衣服鞋子都没留下,警方没有搜到什么可疑的东西,陈非解除嫌疑。
这么折腾并没有影响几天之后陈非上庭为韦亦民作证。别说嫌疑人了,就算是监狱里的罪犯,只要了解案件实情,都可以当证人。不能当证人的只有生理、精神上有缺陷,或者年幼、不能辨别是非、不能正确表达的人。
但这么折腾下来,让万仁峰怀疑起了陈非。
开庭前的某天,陈非回到家,他一开门,却发现自己家里来了几个不速之客,是万仁峰和他的几个手下。万仁峰饶有趣味地在看贴在墙上的奖状,那是陈非小时候的奖状,陈上屿骄傲地贴在墙上,一直没撕。
“你们……”
陈非想问“你们是怎么进我家的”,但话还没说完,万仁峰的几个手下就冲了过来,把陈非死死摁在地上。
万仁峰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对陈非说:“你家还和以前一样。”
万仁峰环顾四周,问:“你不是学法律的吗?你家怎么一本跟法律有关的书都没有?”
陈非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些人,干脆不挣扎,淡定地回答万仁峰:“书都在我脑子里,我背下来了。”
万仁峰长长地“哦”了一声,笑道:“人才啊。”
万仁峰坐着,陈非趴着,万仁峰弯下腰,居高临下地问陈非:“你是杀人犯?”
“不是。”陈非脸不红心不跳地否认。
“陶可杰是你杀的?”
“不是。万会长,查案是警察的事情,不是万会长的工作。别怪我没提醒万会长,私自进我家,我可以告你。”陈非硬气地说。
“警察来搜你家,什么都没搜出来?”
“我什么都没干过,能搜出来什么?”
陈非硬气得让万仁峰觉得他很欠揍。
万仁峰点了一支烟,在陈非家里吞云吐雾。
陈非和陈上屿都不抽烟,陈非闻不惯烟味,觉得很刺鼻。
万仁峰将烟夹在手里,说:“我觉得吧,现在办案效率这么低,主要是因为取消了严刑逼供,如果十大酷刑还在的话,谁都不敢嘴硬。”
“万会长,现在是文明社会。”陈非冷冷地说。
万仁峰斜眼看陈非,“我可真他妈讨厌你这副拽样,明明一无所有,却偏偏这么拽?优等生了不起?”
“万会长说笑了,我不是什么优等生,我只是个被学校开除、连本科学历都没有的失败者。我没有拽的资本,我一点都不拽。”
虽然陈非嘴里说他不拽,但他表现出来的拽样却让万仁峰恨得牙痒痒。
万仁峰的学历再高都是买来的,他本质上是个混混,陈非跟他相反,陈非的学历只有高中,但陈非身上那股读书人的清高劲却不是装出来的。
又拽又清高,什么东西?万仁峰暗骂。
万仁峰看不惯这种气质,甚至十分讨厌这种气质,虽然万仁峰混到了上流社会,接触了不少上流名门,不得不经常跟这种气质的人打交道,但人家有家世有背景,比如卫知礼,万仁峰顾忌他们的身份对他们客气是应该的,而你陈非是个啥?一个窝在老破小里的loser,也敢跟他万仁峰甩脸子?也敢又拽又清高?什么东西?
万仁峰吸了一口烟,眯着眼打量陈非。
“你到底是不是杀人犯,等酷刑落在你身上,你就乖乖说实话了。”万仁峰悠悠地说。
“万会长想用哪种酷刑对付我?抽筋还是剥皮?”
万仁峰笑了,“你不是说现在是文明社会吗?搞这么血腥干嘛?再说,你这种人这么清高,身体上受刑不算什么,对付清高的人,就要让他精神上受到羞辱,那才有意思。不过你这么清高真的会是杀人犯吗?如果是,那可就太有意思了。”
陈非还没意识到万仁峰说的“精神上受到羞辱”是什么意思,下一秒,摁着他的几个彪形大汉突然开始扒他裤子。陈非脑袋一嗡,疯狂挣扎,并大叫起来。
万仁峰低低地笑道:“一个清高的男人被强干,会不会疯掉?答案是会,因为他太清高了,精神上受不了。”
万仁峰悠悠地吸了一口烟,“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杀人犯?陶可杰是不是你杀的?你还有机会。”
当万仁峰把那口烟吐出来时,陈非果然崩溃地大叫:“是!是!”
万仁峰坐了个“停”的手势,手下立即停手,把陈非拎到万仁峰面前坐下。
陈非看起来十分狼狈。
“你用这种手段逼我,不作数,逼供不能当证据。”陈非还想维持最后的尊严。
万仁峰把烟夹在指间,慢悠悠地说:“我不是想向警方告发你,我只是要确认这件事情是你干的,然后去告发简疏文。”
陈非一惊,这关简疏文什么事?
“你做了很多‘李容’的假名片,塞到陶可杰家的门缝里,以吸引陶可杰注意。那么多‘李容’的假名片,你都是在哪里印的?”万仁峰问。
陈非突然汗流浃背。
万仁峰继续道:“你家没有打印设备,去打印店印,又怕被打印店老板知道这件事,如果我是你,我会借用一下事务所的打印机,反正只用这么一次。我听说你经常最晚下班,有的是单独呆在事务所的机会。”
万仁峰猜得没错,那些“李容”的名片是陈非用疏文律师事务所的打印机印的。那天陈非最晚走,简疏文不在,张双蕊不在,江笙也不在,陈非便想用这么一次没关系。
万仁峰慢悠悠地说:“我会向警察举报简疏文就是李容,告诉警察去查李容名片上的油墨和疏文律师事务所打印机的油墨,油墨一致,说明名片是在疏文律师事务所里印的,简疏文是杀人凶手。”
“那我就去自首。反正我烂命一条。我不连累简律。”陈非垂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