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道门都是我迷弟》孟虔山雨

30、第二十九章 犬人

　　盲杖一声声敲在充满裂纹的白石地板上，清脆又阴冷，缓缓回荡在这座面积不小的院落里。
　　李青岚慢慢跟着老人走着。庭院内无比凋败，杂草丛生，灰尘四起，蛛网密布的庭院，根本就不像是有人在这居住。
　　老人并没有走向那破烂的正房，而是缓缓走向正房之后杂草密布的阴暗小道里，不消片刻便已消失不见。
　　李青岚皱眉跟上，身形也逐渐隐没在杂草里。

　　跟着老人左拐右拐，李青岚几乎脑袋都要转晕了。这庭院之后原来如此大吗？莫非有什么空间阵法在此？李青岚暗地想着。右手逐渐捏紧，已是提起了警戒之心。
　　老人带着李青岚逐渐走出小道，眼前逐渐开阔起来。面前出现了一个破旧的瓦房，虽然看起来摇摇欲坠，但有炊烟缓缓飘着，前面还有晒得几口旧被子，偏房内也有隐隐有狗叫声传来。李青岚看到这还算有点人气儿的场景，稍稍放松下来。
　　他跟着老人一起走向偏房。还没走到门口，就有一阵恶臭袭来。李青岚皱眉迈入房中，然而接下来他看到的场景，惊的他几乎就要手里捏出法咒来。
　　“汪！汪汪！”
　　一声声狗叫响起，然而发出声的绝对不是狗。
　　那人，不，那根本不像人的东西，在地上巨大而畸形的蜷缩着，浑身脏污，颤抖的蜷在自己的排泄物和混沌的吃食里，
　　跳蚤蝇虫爬满他的全身。脖子牢牢锁着一条半巴掌粗的生锈铁链，铁链早已磨破脖子那块皮肤，无数白色蛆虫在那片烂肉里翻滚着，混着黑血和锈红。
　　他见到老人进来，一直“汪汪汪”的叫着，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像是在讨些吃食，又像是在讨些别的。
　　“怎么了，小兄弟？狗吓到你了吗？”盲眼老人见李青岚半天发不出声音，她缓缓转头，那双灰白色毫无生机的眼睛圆睁，十分诡异恐怖。
　　李青岚终于回过神来，出声却十分嘶哑： “我，我没事。”
　　李青岚咽了口唾液，他缓了缓，低声道： “王大娘，你，你知道在你面前的是什么吗？”
　　老人有些意外，似乎不知道为何李青岚要这样问： “当然是狗啊，还在汪汪叫呢......”
　　老人话音落下，那团东西似乎听到什么，一声一声叫的更加响亮急促，叫到最后甚至都高亢而嘶哑。
　　“隔壁老钱家的孩子送过来的，说是拿来给我这个瞎老婆子指路。结果刚送过来这狗就把我手臂抓破了，那孩子就把狗锁在偏房中，说直到听话我再把它放出来.......”老妪伸出她那枯槁的手臂，四道疤痕在那显出，那宽度，完全就是人手抓出来的。
　　李青岚面沉如水， “隔壁老钱家的孩子”是谁？他刚在院外时救看过了，这破败院落周围明明早就无人居住。
　　“可惜啊，这狗一直不听话......我一靠近就叫的撕心裂肺，凶的不行。我一个瞎眼婆子啥也干不了，只好请仙家来帮忙.......”
　　“唉，我儿回来的话，我这老婆子也不用指望条疯狗了......”老人苍老声音里满是痛苦和疲倦。
　　李青岚一头乱麻，这到底怎么回事？是谁如此恶毒，把人训成狗，还送给一个无辜老人玩弄？
　　“那隔壁老钱家的孩子，上次来是什么时候？”李青岚听到自己声音发紧。
　　“好像，好像是，五年前吧......”
　　五年。五年？李青岚似乎想到什么。
　　正当此刻，门外响起了一声留有几分稚嫩的活泼声音： “奶奶在不？我送你的狗还听话不听话？”
　　李青岚听到这道声音，心道，此人必定是始作俑者！拳头握紧，直接御风飞将出去。
　　然而，飞出屋顶看到来人是谁后，李青岚浑身剧震。
　　只见一个浑身金饰尊贵无比的少年趴在半开的院门上，探出头来，动作俏皮似孩童。然而一张脸艳丽阴毒，毫无孩童的天真。
　　这人，与李青岚有过一面之缘。
　　鸣霄云，鸣珂亲弟。

　　鸣霄云看到从天而降的李青岚，收回了一脸天真又诡异的笑。
　　“你为何在此？”声音低沉，不复刚刚明媚。
　　李青岚面沉如水，沉声问： “是你干的吗？”
　　鸣霄云闻言一笑， “是我干的，你待如何？”眼神如毒蛇般看着李青岚。
　　两人正在对峙，老人也慢慢从小道走到前院来。
　　“小钱啊，是你吗？”老人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
　　鸣霄云眼神依然阴毒，声音越无比活泼： “奶奶，是我啊！”
　　老人点着盲杖，慢慢走到鸣霄云身边，正要搂着邻居小儿时，鸣霄云却面露嫌弃，闪开了这个拥抱。
　　“小钱啊，你去哪了？五年了都没个信儿......”
　　鸣霄云面色不善，却依然亲切明媚的说道： “哎呀奶奶，我去外边求学去了......不说这个了奶奶，我上次送您的狗现在听话了没有”
　　听到鸣霄云提到此人，李青岚皱眉，他转身施展身法回到那处破败偏房，走进去劈开了锁着那人的锁链。将其带出那满是恶臭的偏房。李青岚将他带到外面，本想将他扶起，奈何这人因为长达五年都像狗一样跪趴着，腿早已萎缩退化，根本就站不起来了。他趴在地上，哑着嗓子， “汪！汪！”一声又一声叫着，声音越来越无力虚弱。
　　李青岚皱眉看着此人浑身长满蛆虫的烂肉烂疮，施展金属灵力直接将这些削去，那人骤然经此剧痛，浑身挣扎大叫起来。李青岚则固住这人的四肢，缓缓地为其注入木灵力，延续生机。
　　渐渐地，那些留着疮血的伤口不再流淌鲜血。那人也挣扎累了，缓缓趴伏在地，只喘着粗气，眼睛恶狠狠盯着李青岚。
　　正当此时，小道那又响起鸣霄云的声音， “哎呀奶奶，你就带我来看看那条狗嘛，不听话我替您打它，打到它听话为止......”
　　鸣霄云和老人缓缓走出小道，只见李青岚已经劈开锁链，将此人放置在里外面。
　　鸣霄云眼神阴冷，声音却不变： “哎呀奶奶！你请的那个宗门弟子将疯狗放出来了！”
　　老妪听到此话，气的直骂李青岚“你这混小子怎么这样乱来！那疯狗放出来就要到处咬人啊！” ，边骂边害怕的往后跑。
　　李青岚看到此景，不由得颤声道： “王大娘，不用害怕。我，我已经控制住他了......其实、其实，他不是狗......他是人！”
　　此言一出，连旁的温度都仿佛下降至冰点。而在地上摊着的人也不叫了，一直弱弱的像小奶狗一样嘶鸣这，像是狗叫，又像是人哭。
　　王老妪听到此话，斥骂道： “怎么可能是人！是人怎么不会说话，一直像狗一样叫！”
　　李青岚听到此话，无言以对。而鸣霄云却像是听到什么绝世笑话一样，噗嗤笑出了声。随后，笑的越来越放肆，越来越疯狂。声音尖利怪异。
　　老妪听见这笑声，颤巍巍的问： “小钱啊，怎么了？”
　　鸣霄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他便笑边对老妪说： “奶奶啊，是人是狗，你去摸一摸不就知道了？”
　　老妪听到此话，隐隐意识到什么。
　　盲杖颤抖的点着地，慢慢走到那趴伏之人身边。
　　本来李青岚一直暗自控制着此人，防止他对老人有什么意料之外的攻击。然而当老人缓缓蹲下，伸出那苍老的手摸向那人的脸时，那趴伏之人浑身紧绷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鸣霄云还在笑， “奶奶，你还记得你那个远去仙门求仙问道的儿子吗？”
　　李青岚不知为何鸣霄云突然提起这个。然而蹲着的老人却置若罔闻。她那枯老细瘦的手缓缓抚摸着那张脸，颤抖无比，上上下下，来来回回，从眉头到鼻尖，摸了一遍又一遍。
　　“上清仙宗，万人敬仰。可是你儿子区区凡人商贾之子，怎么能够得上仙门呢？他拼死拼活，好不容易进了最下等的外门。只可惜，还是没人瞧得起他。”
　　老妪那几只苍老的手指依旧颤抖无比的来回抚摸着那张脸。那双装着灰白无神瞳孔的眼眶大睁着，几乎要把眼眶睁裂。她缓缓张着皱纹满布的嘴，从嗓子最深部嘶哑的发出声，努力的发出声，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人瞧得起他，他不甘心。那怎么办呢？他日思夜想，最后终于想出来个馊法子！他居然就敢鼓吹他那群朋友反抗上清仙宗内门弟子！”
　　鸣霄云脸色阴沉，却阴沉沉的诡异的笑出声： “谁给他的胆子、他怎么敢挑战仙族的威严呢？哼哼哈哈哈，于是我就把他舌头拔了，绑着他日夜曝晒于荒野，把他训成了我脚下的最听话的一条狗......哈哈哈哈，他那群所谓的朋友，见到他就这样变成了我脚边的一条狗，害怕的连声都不出哦。”
　　鸣霄云眼神一转，竟装出了几分怜悯，只不过说的话却残忍如恶鬼： “可惜成日跟在我脚边，太丑了。我哥让我把他扔了。扔到哪呢？我思来想去，后来决定，倒不如扔给她的母亲吧，毕竟儿子长久未归，她母亲日夜思念，连眼睛都哭瞎了，可怜的紧哦........哈哈哈哈哈哈......”
　　在鸣霄云诡异阴惨疯狂的笑声下，那老妪终于发出了一声从□□最底部的、最撕心裂肺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