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道门都是我迷弟》孟虔山雨

22、第二十一章 人生如梦

　　吴仟淳和那群吴族修士围了上来，极尽拳打脚踢的殴打李青岚和吴修凡。他们借了不多的古兽威能，使得拳脚能打进李青岚和吴修凡的骨肉里，却又一时之间要不了他们的命。他们竟想就这样慢慢的消磨李青岚和吴修凡的生命，将他们活活殴死。
　　围在上方的讥笑和比雨点还要密的拳脚不断落下，吴修凡满脸是血，除了浑身的剧痛外，只觉得意识逐渐飘向远方。
　　李青岚极力抵抗，嘴里满是鲜血，转头对意识开始涣散的吴修凡拼命吼道： “你为什么不打！咳咳......”
　　“你再不站起来，我们都得死！”
　　然而吴修凡眼神依旧持续的涣散，逐渐滑向深渊。
　　李青岚五内俱焚，咬牙扑在吴修凡身上，将灵力护盾凝聚在背上。他揪着吴修凡的乱发，大吼道：
　　“看着我！”
　　天上紫色惊雷此时炸开，照亮吴仟淳如魔鬼般残忍的眼神，也唤醒了吴修凡残存的最后一丁点意识。
　　吴修凡努力在密集雨点睁开眼，唯一能看到的，就是李青岚黑夜中亮如点漆的眼睛以及染着鲜血耸动的嘴唇。
　　“你在怕什么！”
　　“你比他们都强！”
　　“站起来，击败他们！”
　　吴修凡眼神迷蒙着，温热液体从上方一滴滴落下，落到他的眉间，嘴边。吴修凡想了好久，才意识到那不是雨，是血。
　　“给我去死吧！”随着一声暴喝，吴仟淳眼中暗红色凶兽之气喷涌，手里的凶武杵陡然暴涨几十公分，以万钧之势刺向李青岚。
　　凶武杵轻易刺破李青岚背部的灵力护盾，陡然穿肩而过。李青岚涌出大口鲜血，颤抖的看向右肩。天雷炸响，漆黑夜天全被照亮，照得那凶武杵闪过冷白，突出的尖锥狰狞的穿过李青岚肩胛。暗红色饕餮威能不断自凶武杵扩散着，无数的鲜血喷涌而出，顺着尖锥汇聚成小股血红的溪流。
　　血液大量流失，瓢泼大雨渐渐带走李青岚身上的温度。李青岚再也无法坚持，意识逐渐模糊，无力的软倒在吴修凡身上。
　　然而，与之同时，在他身下躺着的吴修凡缓缓睁眼。
　　两道极其刺眼近乎实质的金光射出，一股极其恐怖的威压倏然降临。

　　此刻，瓢泼的大雨倏然静止。无数雨滴停在半空中，十分诡异恐怖。

　　在吴仟淳的恐惧的眼睛里，一头庞大到无比、威能无穷尽的金色巨兽缓缓升起。
　　吴修凡双眼金色的光喷涌着，身体渐渐升到空中，。
　　吴仟淳站在地上，身体在隐隐的颤抖。因为身体比他的意识先一步想起了当时睥睨天下、桀骜无比、无人能敌的狂王吴修凡。
　　当年暗无天日，麒麟一吼，无数古兽瑟瑟发抖的时光似乎从未离去。

　　吴仟淳闭上眼，拼命止住颤抖，大吼一声，无数暗红色灵气升腾，饕餮巨兽再次膨大，威势滔天。然而浮在空中的吴修凡面无表情，双眼中金黄色光芒渐渐盛起，身后巨大金色麒麟古兽肌肉虬劲，朝面前暗红色饕餮撕咬而去。
　　饕餮巨兽愤而反击，然而不足半刻，便被麒麟撕咬的浑身暗淡。其他八个修士操控的巨兽升起，然而他们守护古兽最强也只是灵兽级别，在四大灵兽麒麟面前只是威压便把他们压得摇尾乞怜。
　　麒麟长吼，无数金色凶兽灵力以势不可挡之势向下倾涌而去，吴仟淳和其他修士被冲破虚影，纷纷重伤倒退飞出。其中五个金丹初期修士直接当场毙命
　　“走！他要的不是重伤，而是我们的尸体！”吴仟淳吓得肝胆俱裂，和剩下的三个修士吐血狂奔几十里。
　　不过他倒是想多了，吴修凡放出那绝世一击之后，浑身金色古兽之气便逐渐消散。他闭上眼，昏倒在地。
　　直到此刻，无数停在半空中的雨点才继续落下。
　　雷声震天，好像把天空都撕裂开一个口子，暴雨如同瀑布一样从口子里倾泄而下。

　　吴修凡四肢大开，浮在意识之海里。他如一叶小舟，在广阔无垠的海面上不断起伏。
　　忽然，一阵喧闹的声音响起。
　　“快看快看！麒麟狂王吴修凡来了！”
　　“天哪，我只觉得他威势逼人到我看他一眼都要浑身战栗！”
　　吴修凡斜睨了一眼再旁一言不发的吴仟淳，面无表情的擦身而过。
　　之前，吴族后辈中就这个吴仟淳叫的最狂最欢，直到吴修凡将他全方位压制，踩在脚底下让他滚了之后，便再也不叫了。
　　然而这些都只是些族内小插曲而已，过不了多久他或许将这条狗的名字都忘了。他吴修凡现在关注的，是要进入秘境拔得头筹，之后迎娶柳琳儿。
　　吴修凡不曾看到，一直低头看似乖巧的吴仟淳，实际眼睛发红，手紧紧的攥出了血。

　　秘境中。
　　吴修凡举刀对着近在咫尺的柳琳儿，眼含热泪，刀尖颤抖。
　　柳琳儿滴滴泪珠滚落，眼中悲凄之色越来越浓。
　　“杀了她！”旁边一位老者急道， “不杀她怎么成就你的无情道心！”
　　吴修凡举着刀，依旧无法前进半寸。
　　“凡儿啊，你能走到这，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上清仙宗付出了多少心血啊，死了多少弟子！连你师父都为了助你道心大成已经自戕！你现已吞下心道至宝，现在如此紧要关头，道心将成，就差这一步，就差这一步啊.......如果不杀她，势必伤及你的本源，也彻底废了我宗这么多年来的苦心经营啊！”
　　吴修凡听到此话，情绪忽的爆发： “我师父，他明明是被你逼死的！”吴修凡眼泪流了满脸，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你从未告诉我，道心大成，要做到这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听到此话，潜玑苍老的眼中爆出厉光： “吴修凡！你扪心自问，你要自此收手，对得起上清仙宗对你的培育吗？对得起吴族对你的期待吗！我以上清仙宗大长老的名义命令你，杀了她，杀了她！”潜玑长老苍老的声音盘旋在秘境谷底。
　　吴修凡手握紧了刀柄，仰天大吼。而柳琳儿也闭上了眼睛，两道清泪划过脸颊。
　　然而，她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来临。睁开眼，发现吴修凡把刀一甩，身体剧震跪倒在地，吐出鲜血。
　　“我不能....我不能......师父因我而死，我绝不能，绝不能再杀一个我爱之人了......”吴修凡眼神空洞，断断续续的说。
　　潜玑满脸痛惜，仰天长叹： “吴修凡，我错看你了。狂王，就此废了.......”

　　吴修凡从秘境出来之后没几天，本源受伤境界跌落的消息不胫而走。所有天之骄子都在虎视眈眈蠢蠢欲动，而第一个站出来的，是沈研竺。
　　“无情剑，沈研竺。愿与道友切磋一二。”
　　吴修凡从房中走出，嘴唇苍白。
　　“沈道友要趁人之危吗？”吴修凡嘴角带笑，可眼中冰冷至极。
　　“沈某不知何叫趁人之危？狮王老了，就会被幼狮撕咬驱逐。人类不也一样？”沈研竺声音不变，冰冷如雪山之泉。
　　吴修凡冷哼，古兽虚影浮现，杀向沈研竺。
　　电光火石之间，胜负已分。
　　“道友，承让了。”剑光一闪，甩掉血滴，雪白衣衫缓缓离开。而吴修凡眼神冰冷，口吐鲜血不止。

　　“轩辕剑鸣珂，请赐教。”
　　“狂拳卢尚俊，请道友赐教！”
　　“金蛇鞭边佑，愿与道友切磋一二。”

　　一次次接连不断的战斗，没有给吴修凡丝毫喘息时刻。每次战斗，那永远补充不了的残缺本源让他境界一次次跌落。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他真的如别人所说，废了？
　　“琳儿，我到底怎么了？”
　　“琳儿，你会嫌弃我吗？”
　　“琳儿，你会离我而去吗？”
　　吴修凡一直问她，而柳琳儿的回答从刚开始的斩钉截铁，慢慢的，开始变得犹疑不决。
　　直到吴修凡彻底跌出登仙榜一百之后，柳琳儿缓缓对他说： “修凡，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因为我逐渐发现，我爱的吴修凡，是那个目空一切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吴修凡......”柳琳儿看向浑身是伤，眼神充斥着慌乱无助的吴修凡，悲悯又绝情的说： “而不是这个，不敢应战、唯唯诺诺的吴修凡。”
　　吴修凡眼中最后一丝光，彻底消散。

　　“褫夺吴修凡圣子之位，改任吴仟淳为我吴族新任圣子！”额有金纹的威严老人宣告全族，眼神冰冷。
　　“修凡，离开吧。我和你继母，不想再见到你了。”男人拥着一个年轻女人，女人牵着一个男孩，一双双眼里满是冰冷，缓缓对他关上房门。
　　“滚出去，你已不是圣子，凭什么独占一峰！”曾经摇尾乞怜的人变了张面孔，开始瓜分所有他的修炼资源。
　　“你看他，好好笑啊，走路歪歪斜斜的，跟条没家的野狗一样！”几个弟子相拥而笑，眼神怜悯又高高在上。

　　吴修凡浑浑噩噩，看向自己的双手。手上布满脏污和酒渍。
　　他渐渐忘了，他是谁。忘了，这双手，也曾经扼断过别人的喉咙。

　　他低着头，一直盯着自己的手。
　　突然，一个青白色瓷壶落入手中。
　　“翡翠云，喝不喝？”
　　声音清亮，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