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ONE》aroseisarose

1、chapter 1 1 ON 1

　　仙道说，篮球是一项五对五的团体运动。

　　进攻或防守，无数一对一穿插其中。

　　一瞬即是永恒，无法改变的铁律是：

　　“一个人总不能同时盯两个人吧？”

　　爱情呢？

　　一个人能同时爱上两个人吗？

　　一个人能同时接受两个人的追求吗？

　　一个人……

　　星野问自己，她是否应该彻彻底底一个人就好，或许这样对谁都好。

　　*

　　24岁的星野悠，自认是人群中极为平凡的一位，精心打扮的外貌算得上出众，身材该有的一样不缺，无论是细胳膊长腿亦或是柔美的曲线，一切都刚刚好。成绩谈不上名列前茅，却也顺利拿下了理想学府的全额奖学金，在高中毕业那年前往美国。

　　以外界的眼光来看，这样的她并不算平凡，或许是从小被父母送去寄宿制私立学校，在各类佼佼者中咬紧牙关也不过是中游水准的成长环境之下，她对自己并不自信。

　　不过是人类中不起眼的那个，在家素颜穿着雏菊图案睡裙的她，与所有宅女相类似，喜欢捧着个玻璃碗挖上几勺冰淇淋，翻翻美妆杂志获取最新的潮流资讯，饿了就煮上一碗泡面糊弄过去。

　　身为日本人，日本女子，不会料理能算是某种人生污点了。

　　这样想来，她不仅平凡，她甚至不如自己所认识的那些平凡人。

　　“那又怎样？”

　　星野习惯了平淡无奇的22年人生，她认为不会再有什么事或人，能改变这一切了。

　　直至遇见了他，以及他。

　　*

　　隔壁那位眼睛似乎永远都睁不开的少年，与她擦肩而过至少三十次，一起站在门口开门又二十次，同一个站台等公交算十次好了，两个街区外的超市内站在同一排货架前取鲜奶五次，同侧阳台看雨发呆不计其数。

　　见过至少一百次的人，竟一句话也未曾说过。

　　他太漂亮了，不是吗？

　　星野怎么可能主动开口向他做自我介绍，毕竟他看自己的眼神，并不存在这样的眼神。因为他从来都没有看来过，眼睛总是闭着的困顿模样。

　　骑车不会被撞飞吗？（她偶尔看见他骑行远去的残影）

　　走楼梯不会踩空吗？

　　打球不会靠直觉吧？

　　他总是背着一个装着篮球的黑色布袋，黑色的书包、黑色的护腕，与他黑色的头发融为一体。

　　眼睛不用睁开，脸无需看到全貌，也能主观得出这样的结论来，他实在是太帅了。

　　星野搬来这栋公寓后半年，隔壁间的邻居退租，接手的便是这位冷脸少年。他的行李少之又少，搬家公司跑上跑下没几回便驱车离去，她的性格说不上有多奔放，可基本的礼貌不能丢。

　　“你是日本人吧？”

　　箱子上写的是日文，做了相应的判定。

　　“……”

　　不仅没有回应，少年从她面前直接走进家门，耳机都没摘下。

　　如果我长得再漂亮点，或许就不会被无视了吧。

　　也会产生这种无聊的想法，很快就消失了，邻居不一定要有交流的。

　　春去秋来，一年后两人依旧是见过一百次的陌生人，在某个瓢泼大雨的午后产生了第一次对话。

　　“没带钥匙？”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久到星野回到家开门时他就站在那儿，星野去楼下取快件时他还站在那儿，星野去超市买完当晚煮火锅要用的食材后，他依旧站在那儿。

　　先是对着门把手看了看，又是双手撑在栏杆上放空，最后则背贴着墙倒在冰凉的地板上熟睡。

　　他的衣服湿透了，乌黑的头发滴着水渍，狂风暴雨透过屋檐打在过道上，雨刮过他白皙的脸庞，好像贝加尔湖畔的天鹅优雅而孤独。

　　“Hey？”

　　星野蹲了下来，摘下了他的耳机。

　　“……”

　　这双眼睛终于睁开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坐在这里只会越来越冷，先进来洗个澡吧”

　　原来，目光如此凌厉而寒冷。

　　“哦。”

　　他跟着走了进来，走进星野的两室一厅美式住宅，走进了她的浴室，走进了她的心。

　　*

　　又一个四季后，两人已经住进同一个家，就在篮球馆旁边，距离星野上班的地方开车单程半小时。

　　“枫，麦片和卫生纸都没了，周末去一次超市吗？”

　　流川还处于刚睡醒状态，他习惯在刷牙前先看见星野。

　　“好，你决定。”

　　刚开始她总在清晨亲吻他侧脸时，少年显然有些诧异，那样做仿佛就令他瞬间清醒。到后来他接受了她的习惯，他依赖了她的习惯，从而变成了他自己的习惯。

　　同居与做邻居的生活真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不用交两份房租与水电费，交往后两人衣食住行在空闲时间里几乎是连体婴的关系。当然由于工作缘故，星野能与流川见上面的时间并不算太多。作为新人的她加班频繁，六点到家吃过晚餐也会在7点洗完澡后被叫回办公室，而走职业篮球道路的流川则早出晚归惯了，两人真正能够共处的时间主要集中在晚上十点后与早晨可怜的半小时。

　　幸好，周末的休息还算规律，就用作于约会吧。

　　说是约会，流川枫并不懂约会之道，刚交往那段时间来自于亲朋好友的祝福令星野也对此抱有期盼过，毕竟主动迈出那一步的人是他。

　　“在一起。”

　　是他先开口的。

　　第一次约会把人带去电影院然后睡着了，这种事说出去会被笑掉大牙吧？

　　过马路的时候一部脚踏车在眼前急刹，流川不做犹豫一把将星野拐入怀中，她能明显的在他胸口感受到来自身后重重的撞击。

　　两个料理水平近似小学生的人，吃得最多的是家楼下几条街的小餐馆与自己煮的火锅。

　　“看来还是得学会做菜呢。”

　　星野在第49次收拾碗碟时说道。

　　“这样也很好。”

　　流川在星野第3次做出黑色炒蛋时，一声不吭的吃完后，说下次他来炒。

　　没有料理天赋，总会被烫伤，到后来煮火锅都是她准备好食材流川来烫的。

　　那晚睡觉前，流川在她耳边沉声道，他很忙，料理什么的以后再学吧。

　　流川的习惯是，睡前会吻她。

　　*

　　“所以说，才买了对戒，就要分手吗？”

　　位于市中心一线海景的四季酒店高层酒廊内，今日聚会的主题离不开星野与流川的分手，四位扮相气质不失女人味的妙龄女子定了靠窗的圆桌围了一圈。

　　“嗯，算是吧。”

　　戒指还戴在左手中指，与星野单侧的耳环相得益彰。

　　是以第一份正式员工的工资购买的，因为同居后少了一份房租，星野手头多出一笔钱，流川包揽下了日常开销的全部，她总会买点运动装备还回去。日本夫妇的传统是男主外女主内，这一法则在美国已经不适用了，星野并不打算辞去工作成为家庭主妇。

　　当然这两枚对戒，只是某种象征，并非订婚。

　　买戒指的时候看中了另一对精致的耳钉，简简单单一颗钻石，耀眼夺目。

　　“这个也要。”

　　初出茅庐的青年选手能有多少年薪呢？

　　流川想都没想就掏出了信用卡，这样是不对的。

　　“抱歉，我们再看看，今天就只要戒指好了。”

　　耳钉比没有钻石的对戒还要贵，好不容易说服他这对定情物用她多余的房租来买，哪能又花去他几个月的薪资额外买如此贵重的奢侈品。

　　后来星野在另一家小商品铺内看见了同款耳钉，只不过那上面并不是天然钻，而是莫桑石。

　　价格嘛，因不是稀有宝石，只要真钻的二十分之一。

　　幽暗的灯光下依旧散发出璀璨光芒，在星野漂亮的耳垂上，随着她身体的左右晃动若隐若现。

　　“他没有挽回吗？”

　　流川这位惜字如金的男人，在星野的交际圈里口碑向来不错，帅成那样却从不拈花惹草，比多数普男都要专情。

　　“没有。”

　　提分手的那日，流川只应了句“哦”便带着拉杆箱离去，比赛在另一座城展开。

　　“可是流川他虽然话不多，心里一直都有你啊。”

　　Stephane作为流川的迷妹，一直都很看好这两位，许许多多恋爱的小细节星野也曾与之细数过，被疼爱的证据。

　　“我知道……只是……”

　　那种分手的理由，是难以启齿的。

　　想到这难免头疼，在止疼药与酒精之间，星野选择了后者。一杯鸡尾酒下肚又仍然觉得不过瘾，再度追加一轮，紧接着又一轮。

　　今后没人管着她喝酒了吧，流川在第一次把宿醉的她拍醒后，认真的注视着她说道“不许再喝醉了”，墨色的眼睛里充满着流光溢彩，星野点头允诺。

　　“喂，没人注意到那边吗？”

　　Kathy忍了许久才提起，她坐在星野身旁的位置，以她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吧台位置的那个男人，仅仅是半张侧脸已经令人感到透不过气来。

　　“F***ing hot（太TM性感了）！”

　　是令人要爆粗口的程度。

　　星野持续垂着脑袋靠在沙发椅的靠背上，举起酒杯见证五光十色的液体被一饮而尽，枫叶色的口红也是因为流川枫而买的，此刻被19度的cosmopolitan染上一层莹亮的色泽。

　　“再来一杯！”

　　有些喝high了，架不住朋友们的拷问，她终于决定说出一定要分手的理由。

　　“Miss，这是那边的先生送来的。”

　　却被捧着瓶酒的服务生打断了，定睛一看，是价值不菲的香槟、冰桶与四支晶莹剔透的香槟杯。

　　“星野！！！”

　　是送给她的，来自于角落那桌的男士。

　　她都要落泪了，这突变的氛围令人不得不收起酝酿好的感情与眼泪，这是星野坐下后第一次抬起头，举起酒杯与姐妹们碰了一圈后，才被提醒道：

　　“不去敬一杯吗？”

　　那桌的男士们都注视着她，今晚的扮相可圈可点，认真梳妆的星野是有成为人群焦点的资本的。

　　“没心情，要送是他们的事，我们喝就行了。”

　　酒精在胃里灼烧，她越喝越上头，无数的小气泡从香槟杯里涌现，又像是从胸口冒出来的滋味。

　　总之，她醉了。

　　同坐的三位挚友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目光始终被吧台那位男子吸引而去，被频繁关注仿佛已经是他习以为常的事了，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香槟见底，姐妹们的讨论炸开锅。

　　“星野！”

　　“他在看你！”

　　“So charming。（好有魅力的男人啊）”

　　“Incredibly handsome。（难以置信的帅）”

　　到底谁在看自己？

　　星野只觉得脑袋晕晕，想去洗手间于是扶着把手站起身，一瞬的天旋地转险些坠地。

　　“去打个招呼吧？”

　　“此等艳遇你还在等什么？”

　　“星野悠，那个男人从坐下来就一直往你这里看，被我发现好几回了！”

　　“拿下他，就当分手的安慰嘛。”

　　被扶起身，被怂恿着踉跄走向那桌，湛蓝的眼眸中她酩酊大醉的身影逐渐靠近。

　　“HI。”

　　这一夜，彻底断片。

　　*

　　从一间陌生的房间醒来，躺在一张king size的大床上，柔软的棉被覆盖于身，星野头痛欲裂。

　　她揉揉眼，确定了是酒店的房间，四季专用的香氛清雅不俗，是走进大堂内就闻到的那股气味。

　　所以，她正睡在四季酒店的某张床上。

　　纯白的天花板印入眼帘，安静的好可怕，听见了陌生人在一尺之遥的呼吸声好可怕，伸手在被窝内确认某件事后。

　　！！

　　她捂住了嘴，几乎要尖叫的冲动被强行克制。

　　身旁的男子应该还处于熟睡中，呼吸声轻盈而富有规律，背对着自己所以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一头黑发随意的贴着枕头，宽宽的肩膀撑起了棉被，从被窝里钻出去的时候确定了他有着与流川相同的白皙肌肤。

　　可她没空去深思对方是否相貌姣好或是身材令人血脉喷张，以及……

　　喝过酒是不能吃止疼片的，可她真的很需要冷静一下。

　　赤身裸体踮起脚踩上触感极好的地毯，顺利找到了自己的衣物，不敢大口呼吸于是小口换气，生怕吵醒了床上的陌生男子。

　　抓起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在对方苏醒前，小心翼翼打开门，手上提着鞋，她担心走路会发出声响。走出门后第一件事先用力吸了一口气，不用再屏住呼吸那么辛苦了。

　　只要将门轻轻合上，这一夜就会翻篇吗？

　　星野忍不住从门缝中看一眼，她抱着最后的希望，终于被摧毁。

　　从门这一侧能看见男子的半张脸，准确来说是他闭起的双眼，即使在熟睡中也能察觉眉宇间的淡然与从容，两股长长的睫毛交错着，眼眶深深的仿佛睁开眼，会是一双……

　　她好像胸口被什么击中似的，一道蓝光闪过。

　　很快，下一秒，星野便看见了令自己崩溃的东西。

　　三个已拆封并被使用过的condom出现在他那侧的床头柜上。

　　三个。

　　已拆封。

　　“Miss？”

　　服务生迎面而来。

　　“……”

　　星野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