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白马]抢个叶鼎之》庄亓

19、身世无剑

　　客栈之上。

　　几人落座对谈，有人是故事中人，有人是故事外客。

　　苏长安回忆着开口。

　　“这已经算是一个很久远的故事了，久远到我自己都不太清楚。只有很小的时候，奶娘就一直在我耳边一点点念叨，带着我东躲西藏，后来也没必要躲藏了，但最难的问题却是活下去……”

　　“奶娘被主家救过，一辈子感念主家的恩情。她让我牢牢记住我有一个姓，姓卓，我也有一个名字，叫长安。我是无剑城城主的女儿，我的父亲叫卓雨落，我还有一个从小剑道天赋极为出众的哥哥，叫卓月安。”

　　叶小凡喃喃道：“无剑城？是号称此剑一出，天下无剑的无剑城。我听说过这个名字。剑惊天卓雨洛我也听说过，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剑客豪侠。我有一位师父，也是爱剑之人，曾与我提起过这天下让他想要一战的高手剑客。只可惜……后来江湖传言，卓雨落全家六十七口无一生还。”

　　苏暮雨轻叹一声：“本以为当年六十七口人中只有无剑城少主一人被父亲护着从河道逃生，后来被暗河所救。却没想到还有一个孩童也逃过了一劫。”

　　“长安，我已经记不清你的名字了。这些年也从未去找过你。你这些年都在哪儿？”

　　苏长安忍不住感觉胸口闷闷的有些堵：“我这些年其实……在南决。奶娘不知道是谁要杀我们，不知道仇家有哪些，就只能带着我一直逃，一直逃。一路南下，逃到了南决。”

　　“在南决？”苏暮雨和叶小凡同时惊讶。

　　苏暮雨没想到苏长安竟然会流落到那么远。

　　叶小凡则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苏长安还说她是误入南决的，还给了一个非常扯的理由，说南决的菜她吃不惯。

　　苏长安点点头：“对，在南决。异国他乡。”

　　“后来，奶娘在我八岁的时候死了。我在南决一处叫印岭的地方埋了她。一个人江湖漂泊，幸而遇见了一家姓苏的老夫妻被他们收养。我怕说了我的身世吓到他们，就什么也没透漏，跟着他们改了苏姓。”

　　叶小凡玩笑一句：“这一点也是真巧。你们兄妹二人兜兜转转都改了苏姓。改之前是卓月安和卓长安，像是个兄妹的名字，改之后是苏暮雨和苏长安，名字也还是像兄妹。”

　　苏暮雨却是点点头：“若是人好，如今我也该去谢谢这对老夫妻。”

　　苏暮雨的目光看向了苏长安，苏长安想着原主的记忆却是有些难受：“他们家境也殷实，待我也好。不过后来有年冬天，那家老夫妻的儿子回家了，有些龌龊，我就一个人离开了那个家。”

　　叶小凡忍不住问她：“寒冬时节，你就一个人走了？你那时候几岁？”

　　苏长安摇摇头：“十二三岁吧！”

　　“十二三岁，你那时候会武功？南决的冬天虽然不像是北离这么冷，却也是能冻死人的。”叶小凡心中隐隐的担忧沉甸甸的坠着人。

　　苏暮雨脸色也有些变了：“当时发生了什么？要你小小年纪大冬天的也要离开那地方出走。”

　　苏长安忽然忍不住一阵久违的被触及的酸涩，她闭了闭眼。

　　那一段经历仿佛被她重新经历了一遍一样。历历在目。这具身体叫嚣着委屈，叫嚣着伤痛。

　　苏长安抬手按上心口，有些难受的能感觉到这具身体里残留的情绪渴望着有人听到她曾发出的无声哀嚎。

　　数九寒时，天地蓬草。这八个字猛地的在苏长安的脑中钻出来。

　　浓烈的共情涌上眼眶，汇成一股酸涩和热胀。

　　“那对老夫妻的儿子回来了。他们很欢喜。不过那老夫妻的儿子却不喜欢我，他觉得那对老夫妻是想要把全部给他的遗产，分一部分出来给我。因为这事，那个冬天闹的所有人都不愉快。”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苏暮雨忍不住追问道。

　　苏长安抬手遮住半张脸，脸上润到手心的是一片湿润。

　　她声音平淡的说道：“我之前说过人间没多少好人的。那老夫妻虽然喜欢我，养着我，但是到底是比不过他们儿子的。当时我虽然年纪小，但也是被当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养出来的。十二三岁，也是出落的有几分美人坯子的样子了。他们儿子便想着卖了我。”

　　“不过那对老夫妻倒也没那么坏，他们也是真的喜欢我。想让我干脆当他们家的童养媳。”

　　“放屁！”

　　苏暮雨难得说了一句粗话。

　　“什么猪狗不如的玩意儿？”叶小凡骂的比她这个亲历者都脏。

　　“又不是什么签了契的奴仆。收养的孩童，半道上反悔了？又想着卖了？想做慈善又嫌亏本，做一半慈善，吃一半人血馒头？”

　　苏长安放下手，忽然嗤笑了一声冷哼道：“我本来就是为了活下去才试着寄人篱下。他们待我好，我也待他们好。但想要卖了我，或者卖给他们家，却是休想。”

　　“江湖上虽然活着艰难了些，但我八岁那年就凭着自己找过活计养活过我自己。没道理我十二岁不行。”

　　“我能一个人埋了奶娘，一个人跑出去那个小县城。也能一个人在这江湖上活的好好的。我还要找到我哥哥，当年奶娘说过我还要一个哥哥可能没有死。那我就还要找到他。”

　　苏长安目光一片凝重的神色的望向了苏暮雨。

　　“奶娘离开无剑城的时候还带我偷偷回去看过一眼，我们一具具看过尸体了。她跟我说这些尸体里面唯独缺了少主，说城主无论如何也会保住少主的。让我有机会一定要找到他，找到我哥哥。”

　　叶小凡恍然道：“原来这就是你确定你哥哥没有死的原因吗？所以你就一下子找了这么多年？”

　　“也还好。我今年十六，三四年的光景，有这个念头也算是我的一个支撑。我在江湖上也找不到什么高深的武功练，倒是在制毒上面有些天赋。渐渐的也能得以自保，行走江湖。”

　　苏暮雨问道：“那你又是怎么到北离来的？”

　　叶小凡也最关心这个问题。目光投在她身上。

　　他也是非常很想知道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苏长安说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到过一个传言？我偶然听到人说无剑城少主天生剑体，暗河苏家垂涎其天分，把人捡了去。”

　　苏暮雨和叶小凡对视一眼，同样的一惊。

　　“江湖上竟然有这样的传言流传吗？”

　　苏长安镇定的说道：“可能是小范围流传吧。凡是事实，就必然会流出些许传言。”

　　她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或许是有些离谱吧。不过这是我这么多年唯一找到了一丝丝线索。不过暗河这地方我可没本事找的到。江湖传言神秘的很。”

　　“不过也是幸运。我之前制毒药的时候，可能是有一味毒药配比用错了。记忆的确是出了些问题，缺了三个月的记忆。但在那三个月空白期之后，我就是在南决和北离交接的边境，正好遇见了当时帮村子赶走马匪的叶小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