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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他是你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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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是一个瞬间,男人突然微微地冲着他笑了一下,那种压迫感便消失了,整个人儒雅温和的像是贵族公子一般。
李苏离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他突然有些惊恐,他挥剑指着男人,怒吼道:“站住!”
男人很听话地在离厅门三步之遥的地方站住了,抬头微微笑着,目光穿过李苏离,看向了坐在那里慢慢饮着酒的顾剑门。雨越下越大,用力地敲打着那把竹伞。
“是来自暗河的贵客吧。苏离,不要造次,放先生进来。”顾剑门将酒杯放在了桌上,站了起来。他的腰间别着一把剑,细细长长的,像是一件装饰品。
他回过头来看向怀里抱着一把伞的苏长安,忽然感觉到了几分诡异的相似感,却来不及细想。
男人撑着伞摇了摇头,依旧浅浅地笑着:“不必了,我站在这里说话即可。”
“屋里没有雨,还暖和些,先生是信不过我顾剑门么?”顾剑门走了过去,目光对上了男人。
“如果北离还有一个值得我们暗河相信的人话,那么便一定是公子了。”男人微微侧身,“只是,在成为朋友之前,我还不想踏入公子的地方。”
“你已经踏入了。”顾剑门看着他,语气有些锐利。
忽然,苏长安从身边拿出了一瓶长安酒,却有些颤抖的不知道该怎么送去,人又该怎么相认。
叶小凡抬手拉住了苏长安的手腕,目光隐隐有些危险。
“这是暗河的杀手,你武功不济,我带你先走?要找你哥以后再找。”
苏长安仰面看着院中那男子,眼中却忽然流出泪来,满脸泪痕。
叶小凡一愣:“……他就是?!”
苏长安猛地点点头,忽然一把甩开了叶小凡,撑伞从楼上一跃而下。
“他就是我哥——”
苏暮雨!
卓月安!!!
心中涌出无尽的酸涩。
青灰色的伞凭空撑开,宛如一朵陡然绽放的花一般盛开。随后接了满天的雨水,旋转落地。
苏长安一下子就湿了大半裙衫,趋步淌过雨水,撑着伞抬头看向了苏暮雨。
苏暮雨的手骤然紧紧握住了油纸伞的伞柄,等看见少女那张脸,心中陡然闪过一丝诡异的感觉。
苏长安在看清苏暮雨与她有三五分相似的面庞时,眼眶也一下子就红了。
苏长安自小流落江湖,随着奶娘死了之后,一个人在江湖上是真的很不容易。
是茫茫天地间,我独不归客。也是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我叫长安……以前叫卓长安,后来流落江湖改了名字,叫苏长安。”
“我找一个人找了好久好久,我不记得他的样貌,也不记得他是个什么性格,甚至也不知道他现在会不会像我一样改了名字……他,是你吗?”
苏长安红着眼眶看向男人,眼中盈满了晶莹的泪,青灰色的伞撑在头顶,却好像忘了遮雨。
“他是你吗?”
一滴一滴酸涩的热泪如雨滚下。
心底那一股洪流一般的情感好似“轰”的一声冲破了身体与灵魂的隔阂,苏长安与那股执拗了近乎半生的情绪淹没共情。
泪水淹没了视野,她上前一步,哆嗦着唇瓣轻声问道:“或者说,你……是不是我哥哥?”
苏暮雨手中油纸伞骤然跌落,淡漠清冷的脸上神色忽然破碎,他一下子上前一步,神色大震:“你……你是长安?你还活着?”
在苏暮雨听到卓长安这个名字的时候,很是久远的记忆就一下子袭上了心头。无剑城的人除了他之外……还有人存活?
苏长安瞬间泣不成声,却是忙抬手胡乱抹了一把泪,抬手把一壶长安酒递给他。
“我查到消息,到这里找你。初次见面,送你一壶长安酒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脑海中久远的记忆袭上心头,那不是她的记忆,历历在目,却又仿佛像是她亲身经历过的一般。
其实小时候的苏长安和苏暮雨并不算是十分亲近。苏暮雨是剑道天分奇高的无剑城少主,而苏长安不过是一个没什么天赋的后院小丫头。
那年无剑城灭的时候,苏暮雨已经记事了,但是当时的苏长安还小,只是缠着奶娘去夜市看灯才避过了一劫。随后一路奔逃,直至最后逃到了南决。随后才在奶娘的念叨中,一点一点记牢了自己的身世,也后续才一次偶然知道了自己可能还有个哥哥并没有死。
找苏暮雨,是因为苏暮雨,是她在世上仅剩的亲人了。
苏暮雨也是一样的心情,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还有亲人存活于世。
有亲人在世,便像是终于在这世间不像是一只孤魂野鬼,有了牵绊,便有了活成人的可能。
叶小凡紧紧站在楼阁栏杆前,不错眼的看着雨中第一次那么情绪外放的苏长安。顾剑门茫然的抬手饮了一杯酒。
“叶少侠。暗河来的这位贵客,莫不是就是你们要等的人?”
叶小凡摇摇头:“其实我也不清楚,你信不信?”
“哦?”
叶小凡回头:“苏长安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哥哥,这次来柴桑城便是来找她哥哥的。但是我事先也一点儿都不知道,原来她的哥哥,竟然入了暗河,成了杀手。”
顾剑门将酒杯放了回去,随后依旧靠在柱子上往下看去:“这倒是有意思了。”
苏暮雨接了酒壶,苏长安这才忍下心中叙旧长谈的渴望,压了压情绪。
“此时不便长叙,柴桑事乱,你带着暗河的任务而来,先忙正事吧。”
苏长安撑着伞踌躇片刻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跑开,或者是再做些什么。
顾剑门忽然再次扬声喊道:“楼下的贵客,既然我这儿有故人在,不如便上楼来一叙吧!”
苏暮雨拉住苏长安的手,帮她把歪斜的伞打正,随后捡起自己的油纸伞。在苏长安怔愣的目光中,也压着情绪,对着她说道:“走吧。”
走去哪儿?
苏长安一下子反应过来,对,是上楼。苏暮雨撑伞走在前面,身上白气蒸腾升起,几步之间刚刚淋雨微湿的衣服发丝就全干了。苏长安连忙跟上。
苏长安内力稀薄,武功平常,行走江湖主要靠的是制毒用毒。苏暮雨打一个照面儿就能知道苏长安的武功情况,没有跟着自己习惯直接用轻功飞上去。而是一步一步,从楼梯上走了上去。
苏长安和苏暮雨一前一后上了楼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