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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能放哪儿? ...

  •   原本稍稍缓和的气氛又凝滞起来。

      林盏说完忽像起来什么东西一样,又穿上外套出了门。

      俞靳安能从窗外看见她的身影。

      没走远,如果俞靳安没猜错的话,估计屋外还有一部分日常设施,林盏拿什么东西去了。

      而对于林盏说的那番话,俞靳安没怎么放在心上——她不会因为外人一句随便的厌弃就怀疑自己呕心沥血追寻了这么久的东西。

      只是有点好奇。

      难道之前也有研究队来过?

      中央山脉最出名的野生动物就是已经消声觅迹的云豹了,经常有同行来这里因为一点捕风捉影的消息不远万里奔来。

      俞靳安他们也一样。

      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领域的研究队,这里的台湾杉也是独一份。

      那林盏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表达出如此明显的反感?

      不过,林盏的话虽然远达不到让俞靳安自我怀疑的地步,但心中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的。

      毕竟耗费了这么多的心神,结果就这么没有原因的被嫌弃了。

      而且……

      俞靳安再一次想起了那个号码,那条年年都会重新发给她的短信。

      长长叹了一口气,已经多少年了?

      如果……结果又会怎么样呢?

      可凡事都没有如果,而且俞靳安相信哪怕是“如果”发生了,她只会更后悔。

      她只不过是孤独地在自己选择的这条路上走了太久,久到偶尔也想回望,望一望另一种可能罢了。

      林盏的身影一直没有远离窗户,也就没有离开俞靳安的视线。

      在泼天洒地的水绿晕染里,她的身影有点狼狈,可不急不缓,不骄不躁。

      俞靳安呆呆看了一会,忽然拿起自己被暖气熏得温暖的外套,义无反顾冲进雨里。

      “干嘛呢?这大雨又出来了!”

      雨声喧哗,俞靳安得扯着嗓子问。

      林盏看见她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自己刚刚没控制好情绪说了那番话后,俞靳安还能出来帮她。

      不过也只仅仅愣了一瞬,怕声音被雨声压着,林盏靠到俞靳安耳边,那点刚喝出来的热气还没打到俞靳安耳边,便又被水汽打湿:

      “搬桌子。”她也没跟俞靳安客气,眼神示意她抬另一侧。

      是个木桌,有一个很大的桌洞,里面不知道塞了什么,装得满满当当的,林盏估计刚才就在收拾桌洞里面的东西。

      俞靳安往下拉了一下帽兜遮雨,也不再废话,直接抬着另一边。

      两人斜着身子一前一后回了屋。

      俞靳安在途中正好从外部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屋,跟她想的一样,除了她们刚刚待的那个主体,屋子旁边还延申出来了一个石棚。

      好像是做厨房用,一个老式的灶,一个水池子,好像还堆了一些不易受潮变质的食物。

      这天气,火肯定也不好生。

      忽然出现这样贴近生活的场景,好像一下子让心绪乱浮的俞靳安找到了基点。

      一瞬间许多极其现实的问题也涌入脑海。

      叶老师和成哥现在情况怎么样?

      这里地势相对较高,手机会恢复信号吗?

      这雨会持续多久?

      如果她和林盏被困在这里了,现有的食物够支撑多长时间?

      雨如果持续太久,会导致一些自然灾害的发生吗?

      俞靳安的眉狠狠蹙起来,刚想开口询问,抬眼却又看见林盏的背影。

      搬桌子时林盏在前面看路,一双手背在身后抬着桌沿。

      消瘦却不无力,或许春梦做多了,俞靳安能想象她衣服下肌肉鼓起的形状。

      当然,准确度不能保证。

      内心莫名其妙静了下来,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算了,搬桌子要紧。

      等进了屋子,这张桌子的安置又成了问题,屋里空间原本就小,再放入一张桌子后直接无从下脚了。

      林盏考虑了片刻,最终把这个木桌放在了那个大储物箱子的位置,储物箱子则是放在了木桌之上。

      等一切都妥当之后,俞靳安才去翻找自己的手机。

      果不其然,没信号。

      林盏看出了她的想法,直接给了她笃定的答案:“这里没有信号,你有要联系的人?”

      俞靳安点了点头:“对,我不知道我老师现在情况怎么样,她年纪很大了。这里有信号塔吗?靠近信号塔怎么样?或者有没有下山的小路。”

      林盏回答她:“信号塔已经很久没有人维护了,位置也偏高,现在雨天,我不建议你冒这种风险去尝试。”

      稍微顿了一下:“下山的近路有是有,不过现在以你的情况,不可能安全走出去的,那条小路太陡了,泥滑,我就是检查那条路时救下的你。”

      俞靳安心凉了一半:“那你觉得雨会下多久?”

      林盏转头看向窗外,轻轻答道:“不好说。”

      不好说,俞靳安也知道不好说,她的野外经验足够她判断出来这场雨的遥遥无期,可她还是又问了一遍。

      林盏看着她半垂下的头:“救你之前我就在巡山,避免一些雨季误入的游客迷失,没看见其他人,而且那条小路我也仔细观察了,有几个人的脚印,新鲜的,或许你和他们错开了。”

      俞靳安听见她的安慰,扯出点笑影来,微微蹙着眉:“谢谢。”

      一时间屋里又沉默了起来,林盏把吹风机拿出来递给俞靳安,自己则擦了擦头发,去整理刚刚带回来的桌子。

      说是整理,其实也就是把桌洞里的东西摆出来。

      是一个个的小木雕,林盏父亲是木匠,虽然自己没能继承父亲的衣钵,从事相关行业,但在闲暇之余也会雕点小物件消磨时间。

      毕竟,回到这山里以后,最不缺的也就是时间。

      她想起来的太晚,那些小木雕已经湿了七七八八了,林盏把自己的凳子搬到电暖扇前,把木雕也放过去。

      不然这季节,就这么湿着,非得长蘑菇不可。

      林盏唯独留了一个小蛇样式的木雕,在手心把玩。

      她母亲属蛇,不过母亲去世得早,她对母亲的印象也不深了。

      只是偶尔的,在林中巡查时会想起。

      许多事情都是这样,再深的悲痛,似乎在这片森林里都不值一提。

      这片森林有许多年龄已经超过想象的树,有许多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的动物,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曾有无数先辈曾踏过。

      在这片森林里,被消耗的事物有太多,而在此重生的事物也有太多,它容纳了可以想象的一切肮脏腐败,也孕育了一切可以想象的新生希望。

      在那件事之后,林盏唯有将脚踏在这片土地上时,才能真正安心下来。

      然而,林盏也能清晰的认知到,这里正在被日复一日壮大的现代化工业损耗着。

      将小蛇也放在电暖扇下,林盏侧目看向俞靳安,其实俞靳安长得很美。

      至少在林盏这个混过娱乐圈,见过大大小小美人多的眼里,依旧有着独具一格的美。

      俞靳安的美显得很锐利,尤其是眼睛,她的眉毛粗粗的,是很英气的剑眉,眸光也总是机警凌厉,哪怕是刚刚略显脆弱对她道谢时,眼神也不见柔弱。

      林盏不常接触那样的眼神,可她仍能在第一时间感知到,那是斗争者独有的神态。

      从事野外研究考察的工作的艰辛可以想象,只有足够坚韧的人才能在一路坎坷之后,仍保持着这样敏锐而不是麻木的姿态。

      林盏看着她沉静了两秒,深深闭上了眼,不愿再想……

      正在整理自己随身物资的俞靳安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眼一看发现林盏面对她闭着眼睛。

      “?”

      她在林盏心里的形象已经不堪入目了?

      俞靳安一边把手边的东西安置好,一边整理措辞:

      “林小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如果雨势短时间内不见小,我可能要在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您放心,这段时间的吃穿用度等雨停了后,我会以市场价的五倍给您。”

      林盏回神,摇摇头:“不算不情之请,我是护林员,分内之事。”

      俞靳安见她避开钱的问题不谈,也没过多纠缠,道:“我想知道目前的存粮在最坏的情况下能支撑多长时间?”

      林盏思考了一下:“不多,这个季节食物不宜保存,山上没通电,我的发电机只够日常用度。不过这个季节山上野菜很多,只是得冒雨挖,我记录了几片野菜地。”

      得知食物暂时有保障了之后,俞靳安放松了些。

      但还是担心叶老师和成哥,又问:“等雨势小点,你能带我去看看那个小路吗?就是你提到的有脚印的那条。”

      去那条路的必经之处正好有一片野菜地,林盏原本也有这几天过去的计划,没多考虑就答应了。

      正在林盏点头之时,忽然一声惊雷乍起,俞靳安哆嗦了一下,不过林盏观察她神色却没什么变化,是下意识的反应。

      俞靳安确实没意识到自己哆嗦了下,只是又担心起来:“这雨会引来泥石流或者其他自然灾害吗?”

      这是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林盏起身又关了关窗户,在透风的细缝里塞了些硬纸:“之前没有过,可近几年屋上的山体被侵蚀得严重,变陡了很多,很难说会不会有泥石流,洪涝还好一点,这里地势较高。”

      俞靳安倒吸一口凉气,随即问道:“有庇护所的选择吗?”

      林盏对俞靳安良好得接受能力感到佩服:“有两个山洞备选,一个在另半侧,稍远一点,另一个迎风。”

      俞靳安听出林盏话里的犹豫,一锤定音道:“等雨势小了我们一起去看看。”

      林盏没意见。

      可是,等雨势小了……

      听着风从即使被堵住的窗户缝隙钻进来的尖利声,林盏不由忧虑——这雨势会小吗?

      俞靳安也许是初来乍到,不清楚中央山脉的雨季有多绵长,所以并不像她那样焦虑,和林盏说定住宿之后,便颇有几分主人的势头,又在屋里转了一圈。

      不过在没征得真正的主人允许前,也没乱碰东西。

      林盏看她的架势,隐隐反应过来:“没办法打地铺,被子也只有一床,不过我有睡袋,我在睡袋里休息,你如果有睡袋的话,最好也在睡袋里休息,夏天总有很多防不胜防的虫子。”

      听到只有一床被子,俞靳安还心猿意马了下,不过在听林盏说话之前,俞靳安本身也挺心猿意马的,因为她还没考虑到晚上睡觉的问题。

      她在想她能把刚刚慌里慌张塞进包里的脏内裤放哪儿!

      虽然她没洁癖,但也不能就这样在包里放一夜吧!

      而且就这样大剌剌晾出来她也不能接受,毕竟上面还有她了无痕的春梦留下来的唯一痕迹。

      羞涩地瞥了好几眼林盏,成功收获又一个五味杂陈的眼神之后,俞靳安还是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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