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之断章·风过》琴花剑蝶

1、HP之断章·风过

　　1.
　　“你最好进斯莱特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小天狼星反射性地抬起了头。
　　那个下午天很蓝，火车正在轰隆隆地前进着，窗外是翠绿的群山。
　　隔间的窗户边上坐着一个瘦弱的男孩子，油腻腻的头发垂在眼前，他蜡黄而显得有些僵硬的脸上显露出一丝微笑，正看着坐在对面的女生。
　　詹姆·波特同样抬起了头。
　　“谁想去斯莱特林？我才不愿待在那儿呢，你呢？”詹姆悠闲地靠在火车的椅背上，看着小天狼星。

　　2．
　　斯内普轻蔑地哼了一声，詹姆转头看着他。
　　“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斯内普说，但他傲慢的饥笑却表露了相反的意思，“如果你情愿肌肉发达而不是头脑发达——”
　　那是小天狼星第一次见到斯内普露出傲慢的讥笑，那一年，他们都十一岁。
　　“那么你希望去哪儿？看样子你两样都不发达。”小天狼星专注地看着那个讨厌的男生，突然插嘴道。

　　3．
　　斯内普的手腕被詹姆抓住，大力地向后拖去。
　　——那扇半开的门后面，狼人血色的眼睛一闪而过，被一只巨型的黑狗扑倒在地。
　　然后是近乎疯狂的撕咬与嚎叫。
　　他突然想起晚饭的时候布莱克那个神秘而诱惑的微笑：
　　“你真是个好奇宝宝，为什么不自己过来看看呢？只要用一根长棍碰一下树干上的节疤，就能跟着我们进树洞。”

　　4．
　　“他们晚上溜出去。那个卢平有些怪异。他总是出去，去哪儿呢？”斯内普似乎无法控制自己说出这些话，带着满脸的怨恨。
　　“他病了，”莉莉说，“他们说他病了——”
　　“每个月满月的时候？”斯内普说。
　　“我知道你的想法，”莉莉说，口气很冷，“奇怪了，你为什么对他们那么上心？你为什么关心他们在夜里做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看到他们并不像大家认为的那样优秀。”
　　他终于还是这样说。

　　5．
　　放下手里的羽毛笔，小天狼星靠在椅背上，由着自己的黑发垂在眼前，带出几分典雅的味道。
　　他一偏头，看到了还在奋笔疾书的鼻涕精。
　　斯内普平直油腻的长发垂荡在桌子上，手中的羽毛笔飞快地移动着，而他那只鹰钩鼻子离羊皮纸几乎不到半英寸。羊皮纸上的字密密麻麻，写的比自己的还多。
　　弗立维教授的头顶在过道间移动，伴随着一句：“还有五分钟！”
　　然后他感觉到了另一道目光，向前看去，头发不听话的詹姆正在回身咧着嘴对他笑。
　　小天狼星懒洋洋地扯了扯嘴角，向詹姆翘起了大拇指。

　　6．
　　山毛榉树的阴影下，坐着格兰芬多的四人组。
　　“我觉得真无聊，”小天狼星优雅地靠在树干上，偏头说，“今天要是满月就好了。”
　　“你可以，”卢平在书本后面阴沉地说，“我们还要考变形学，要是你觉得无聊，你可以考考我。给你。”
　　他把自己的那本书递了过去。可是小天狼星用鼻子哼了一声。“我用不着看这些垃圾，我全都知道。”
　　“这个能让你打起精神，大脚板，”詹姆低声说，“看看那是谁？”
　　小天狼星扭过头。他突然变得一动不动了，就像一条嗅到了兔子的狗。
　　“太棒了，”他轻轻地说，“鼻涕精。”

　　7．
　　“除你武器！”
　　斯内普的魔杖随着詹姆的声音朝空中飞上去十二英尺高，噗的一声轻轻落在他身后的草丛里。
　　小天狼星短促清脆地笑了一声。“障碍重重！”他说着用魔杖对准了斯内普，斯内普正扑向自己失落的魔杖，可在半路上就被撞倒了。
　　小天狼星很满意地看着自己制造的无形障碍。
　　斯内普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
　　詹姆和小天狼星向他步步逼近，扬起了魔杖。

　　8．
　　“她怎么了？”詹姆问。他本想漫不经心地说出这个问题，就像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无所谓一样，但是他失败了。
　　“从她话里的言外之意来看，我只能说，她觉得你有点傲慢自大，哥们儿。”小天狼星说。
　　“对了，”詹姆说，现在他看上去真的来了火气，“对了——　”
　　又是一道闪光，结果斯内普又被头朝下倒挂在空中。
　　“谁想看看我把鼻涕精的内裤脱下来？”
　　小天狼星抬起头，斯内普又被迫露出了他苍白细瘦的双腿，还有那条快变成黑色的内裤。

　　9．
　　莉莉的死给了斯内普过于沉重的打击。
　　他坐在蜘蛛尾巷的房间里，脑子里回响着邓布利多冷冷的声音：“如果你爱莉莉•伊万斯，如果你真心地爱她，那你面前的道路很清楚。”
　　他面前的桌子上正摆着一张《预言家日报》，上面的大标题写着：
　　疯狂杀人犯——小天狼星布莱克昨日被捕
　　下面是一张大照片，上面那个人扭曲着面孔，正在疯狂地大笑。
　　斯内普忽然想起了霍格沃茨的毕业典礼，那天布莱克穿着华贵的黑色长袍，长发垂落眼前，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高贵与典雅，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慵懒微笑，与照片上的那个疯子有着天壤之别。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那个人，以后，大概也不会再见到了。

　　10．
　　斯内普站在尖叫棚屋的门口，透过隐形衣看向里面。
　　除了格兰芬多令人讨厌的三人组，莱姆斯·卢平，那里还有着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一团肮脏、纠结的头发一直垂到肘部；如果藏在又深又黑的眼眶里的眼睛不发光，那他就可能是具尸体；蜡状的皮肤紧贴在脸上的骨架上，看上去活像骷髅头。他正龇着黄牙咧嘴笑着。
　　那个人，是小天狼星布莱克。
　　“怪不得斯内普不喜欢你，”哈利正慢慢地说，“因为他以为你也参加开玩笑了?”
　　“对。”斯内普忍不住这样说。
　　然后他拉掉了隐形衣，手中的魔杖直指卢平。

　　11．
　　盔甲和画像向后退去，斯内普大步走在走廊上，满面怒火。
　　他马上就能够复仇了，多么美妙的时刻，然而这一切却马上变成了一场空，他知道是波特干的，可是又不知道波特怎么做到的。
　　布莱克马上就能够见到摄魂怪了，但是他们竟然又让他溜掉了！
　　斯内普突然想起布莱克醒来时看到他毫无感情地转过头去，又想起了摄魂怪的吻。
　　如果他没能逃走……
　　如果……
　　他却没有再想下去。

　　12．
　　小天狼星和斯内普很慢很慢地走上前，握了握手，但他们仍然恶狠狠地瞪着对方，似乎都希望对方遇到厄运。他们很快就把手松开了。
　　小天狼星的手心是温暖的，而斯内普的手心则是一片冰凉。
　　空气里充满了紧绷的情绪。
　　邓布利多凝重地交代着任务。
　　小天狼星又变回大黑狗，用爪子拧开校医院的门离开了。
　　斯内普的脸色显得比往常更加苍白，冷冰冰的黑眼睛闪烁着怪异的光。
　　片刻后，他尾随着小天狼星消失在门后。
　　走廊拐角处的大黑狗直到看见门再一次关上，才消失在阴暗处。

　　13．
　　格里莫广场12号的会议室里，斯内普正在做长篇报告。
　　凤凰社的成员都围坐在桌子周围静静聆听。
　　小天狼星同样坐在桌子前，面无表情。
　　报告完成，斯内普合上手里的羊皮纸，露出一个假笑，斜着看了一眼小天狼星，带着浓浓的讽刺。
　　小天狼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想起了昨天鼻涕精很不屑地问：“蠢狗，大扫除做的怎么样了？”

　　14．
　　“我星期一晚上六点在我办公室等你，波特。如果有人问，就说是魔药课补习，见过你在我课上表现的人都不会否认有这个必要。”
　　斯内普交代完大脑封闭术的有关事项后就转身离开，黑色旅行斗篷旋起了一股风。
　　“等一等！”
　　小天狼星说着坐直了身子，而斯内普则站住脚步，回身看着他，冷笑着。
　　“我很忙，布莱克。不像你。我没有无限的空闲。”
　　小天狼星瞪着斯内普，站起了身。
　　哈利无辜地站在了两个人的视线中间。

　　15．
　　“他抓住大脚板了！”哈利喊道，“他在藏着那个东西的地方抓住了大脚板！”
　　斯内普一只手搭在乌姆里奇的门把手上，停住了脚步。
　　“大脚板？”乌姆里奇教授喊道，急切地看看哈利又看看斯内普，“什么是大脚板？什么地方藏了什么？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斯内普？”
　　斯内普回过身来看着哈利。他的神情高深莫测。
　　“我不清楚。”他冷冷地说，“波特，在我想让别人朝我胡乱喊叫时，我会给你一份胡话饮料。另外克拉布，你勒得稍微轻一点。要是隆巴顿被憋死了，那就意味着要写许多冗长乏味的报告。如果你申请一份工作的话，恐怕我还不得不在你的鉴定里提到这一点。”
　　然后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没有人曾经看到，那天向来冷静的魔药学教授是跑出霍格沃茨的。

　　16．
　　第二道光束击中小天狼星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完全消失，但很快染上了诧异和恐惧。
　　身后是没有风却微微飘动着的帷幔。
　　大脚板的眼前突然闪过了普通巫师等级考试的第一天下午，他和月亮脸、虫尾巴还有尖头叉子悠闲地坐在湖边的山毛榉树下，天空很蓝，阳光明媚，青草都散发着清香。
　　而不远处的灌木丛阴影里，他一辈子的对头坐在那里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试卷，油腻的长发垂下来挡住了他的脸。
　　小天狼星似乎过了很久才倒下去，身体向后弯曲着，形成了优美的弓形，倒下去时穿过了悬挂在拱门上的破旧帷幔。
　　他消失在了帷幔的后面。那帷幔飘动了一会儿，就像刚才吹过了一阵狂风，然后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17．
　　曾经他潇洒帅气意气风发。
　　曾经他英俊优雅出身高贵。
　　曾经他挑衅地看着他，挥舞着魔杖让他狼狈万分。
　　曾经他差一点被他送到了摄魂怪手里却终究险险逃脱。
　　曾经他和他为了所谓的正义握手，掌心相触，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曾经他和他分坐在长桌的两端，在格里莫广场那个阴暗的地方互相瞪视，互相挖苦讥讽。
　　曾经他在食死徒中间出生入死命悬一线，而他拼命想走出那所幽暗的老宅去感受窗外的阳光。
　　曾经的那天，身为食死徒间谍的他没有到神秘事务司去，因此没有看到小天狼星布莱克走的时候，只有魔杖发出的微光照亮他的脸。
　　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曾经存在过，却又似乎没有存在过，如同风轻轻拂过脸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18．
　　斯内普像往常一样大步走在霍格沃茨的走廊里，黑色的袍子在他身后翻飞。
　　迪安和西莫正在走廊里大笑着，不知为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斯内普却忽然觉得这一幕很刺眼。
　　他站在迪安和西莫面前，冷冷地看着他们。
　　“大声喧哗，格兰芬多扣十分。”
　　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轻轻消散在空气里。

　　窗外，天依旧很蓝，草依旧很青，阳光依旧很明媚，微风依旧温柔地吹过霍格沃茨的山川草地，之后了无痕迹。
　　一如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