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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提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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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宛吟见周游点头,从容不迫地领着琥珀和琉璃上了马车离开。
马车内,傅宛吟低声问琉璃:“祖母和婶母都在?”
琉璃低声回道:“林家郎君在前院候着,只有老夫人在,夫人仍在兴宁院守着老爷。”
傅望平到现在都未醒来,只有王怡君时刻守着他。这几日早朝都是提前告好病假,说是偶感风寒,未曾想一病不起。
但私下,已经在想法子寻禁中太医来瞧瞧,毕竟三月不早朝者便停发俸禄,还有可能被革职。
较之那点面子,还是保住官职要紧。
***
林持谦已经在傅家等候傅宛吟多时,傅家老爷生病,只有傅家祖母在堂前喝茶。
林持谦特意备上最体面的一身袍子,今晨又想法子寻来一只大雁,算好良辰吉时,领着媒婆上门。
媒婆乃是附近最有名的官媒,林持谦花了大价钱才请来。但奈何傅家唯一主事的傅都虞侯不在,他与傅家老夫人没甚可说的,只能两两对望喝茶。
媒婆生得一张巧嘴,将林持谦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老夫人,您瞧着林郎君多端正,学问又好,他年蟾宫折桂指日可待。”
万芳秀只喝着茶,映雪轻柔地替她按着肩膀,听到这话万秀芳也不过略微抬起眸子,不痛不痒道:“郎君有前途自然是好事,不过也得对我们家孩子好。”
“这是自然!林郎君待母亲孝顺,街坊四邻没有不称赞的。”媒婆笑得脸都开花,旁边的林持谦也跟着赔笑。
万芳秀听见却没什么表示,她甚至心中隐隐开始后悔,不该这么早急着将傅宛吟送出去。林持谦今年下场,若是中了进士,才是真真不妙,白送一个进士夫人给她。
她正忧虑之时,听见外头通传:“大姑娘回来了。”
傅宛吟掀开门帘,许是下头侍女禀告时告诉她这里头有男子在场,因此她并未摘去帷帽。
“祖母。”
“宛姐儿回来了。”万芳秀淡淡道,“按理说不应当你来见的,但你也知道,你祖父修身,你叔父重病,还是你自个儿来见见为妙。”
“这便是大姑娘吧,老婆子说过多少家亲事,还是头回见到这般气派的姑娘呢!”媒婆摇着手,夸赞道。
林持谦瞧见傅宛吟,猛地起身,险些打翻桌边的茶杯。他慌慌张张地扶住茶杯,却只听见傅宛吟脆生生道:“祖母,我有几句话想同林家郎君说,不知方不方便?”
听到这话,媒婆都有些一惊,说亲这么多年,头回见这般单刀直入的姑娘。
她偷摸瞧着堂上傅家老夫人的神色,未见任何异常,甚至笑着点点头。再偏头看林家郎君,已然痴了。今日这一趟说亲,看来是白给她老婆子添上一笔好名声。
“去吧。”傅家老夫人开口。
***
耳房里头,傅宛吟只带着琉璃进去,琥珀则是在外头替她看着。
“林郎君,今年可曾下场?”傅宛吟隔着帷帽问道。
“傅大姑娘,某今年已下场,只消候放榜之日。”林持谦难掩心中激动,声音中都带着颤抖。
“林郎君,小女也不愿寻借口,只能直言不讳。近些日子家中叔父重病,已经多日未曾上朝。”傅宛吟低沉说道,“我自幼由叔父婶母照看,断没有长辈生病我却忙着自个儿议亲的道理。”
林持谦似乎已经明白她的难处,怜惜道:“傅大姑娘……”
傅宛吟后退半步,柔柔行礼:“林郎君,待到放榜之日,若是有缘,还烦请郎君再走一遭。”
她又别过脸吩咐琉璃:“琉璃。”
琉璃上前,将一包银子奉上。
傅宛吟直起身,看向林持谦,隔着如蝉翼般的薄纱,都能瞧见傅大姑娘如秋水般的双眸。
“还请郎君收下,今日害得媒婆白跑一趟,实在对不住。”
林持谦握着手中的荷包,明白这里头绝对不止给媒婆的媒钱。这是傅大姑娘为了他的脸面,特意塞给他的,心中顿时更觉惭愧。
“请傅姑娘放心,某自当竭尽全力。”
傅宛吟轻笑着回道:“祝郎君金榜题名。”
***
林持谦回主屋,头一件事便是向万芳秀请罪:“傅老夫人,今日来的唐突,准备不周,还请见谅。”
“无妨。”万芳秀放下手中茶杯,方才媒婆很是夸了许久林持谦,听得她耳朵都起茧子。
“那便不多叨扰傅老夫人了,小生先告辞。”林持谦拱手行礼,连大雁也未拿,转身离开。
媒婆都被他这出弄得不明不白,只得冲着万芳秀低头致歉,跟上林持谦的步伐。
待到出傅家大门,到拐角无人处,她正准备诘问林持谦,手上却被塞两锭银子。
“多谢杨婆,只是傅家近些日子家事繁多,分不出精力在这上头。这些银子便是婆婆今日辛苦一趟的犒劳,待到某高中之时,必定再请婆婆出山。”林持谦真诚道
什么都没到手的银子痛快,这些银子可比给林家说亲来的礼钱要多。林家小儿若是高中,自然是比今日以个举人身份提亲的礼物贵重,她自是赚的更多。
其中弯弯绕绕的好处杨婆当即便想明白,更何况得罪官员必然没什么好果子给她,她乐呵道:“老婆子虽没读过书,但也常听人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老婆子候着林郎君双喜临门的那天,郎君可千万记得来找老婆子。”
“多谢。”林持谦颔首道。
他望着杨婆拿着钱财高兴离开,亦是暗下决心,定要在殿试之上一举夺魁。
他带着殷切盼望离开,未曾瞧见后头有道声影。
***
傅家,长青院里头,傅宛吟顺从地给万芳秀剥着瓜子。
“宛姐儿,适才我听林家郎君说他今年已下场?”
傅宛吟将瓜子放在身侧桌案上的小盘子里,柔声道:“是的,祖母。”
“后生可畏啊!”万芳秀似是感慨道,“他可有把握榜上有名?”
傅宛吟端着盘子,轻柔地摆在万芳秀手边,低眉顺眼道:“宛娘也不清楚,不过林家郎君看着很是自信,许是能有机会搏上一搏。”
傅宛吟答得委婉,并未将话说死,但万芳秀心还是已经悬起。
搏上一搏,若是搏上呢?搏上之后只怕再也不能拿捏傅宛吟,毕竟进士非是一般举子,是可以做官的。
万芳秀后悔更甚。一是后悔当时寻林家时,未曾料到林持谦居然会参加春闱,二是不应当过于急切,怕惹着齐国公府便匆匆将傅宛吟推给林家。
她眼角眉梢的懊恼悉数落在傅宛吟眼中,傅宛吟也只是继续安静地替她剥着瓜子。
她瞧着老夫人脸色,知道她们明白,林持谦已然不是上乘人选。如今林家已经解决,她也不必急着去寻陆谏相救,着急的是得再物色个好拿捏的,做一回假亲事。
***
兴宁院里头,傅容清听闻林家上门提亲,心中更是烦躁。
吴姨娘死了,但她父亲重病,至今都未清醒,母亲日日夜夜守着,父亲也没见好转。若是当真给傅宛吟寻到一门好亲事,那她怎么办啊!
父亲官职本就不高,如今重病,她更难寻个好婆家。
后头,她撞见祖母院子头的映雪来传话,悄悄地跟上前去,听见她们说林家郎君放榜之时便来求娶傅宛吟,手中的帕子几近扯断。
待到祖母院子里头的侍女离开,她连忙进屋问母亲:“娘,当真要给傅宛吟一门好亲事吗?”
王怡君深吸一口气,摸摸女儿的发髻,安慰道:“不会的,放心吧,你祖母定能解决。而且你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等你爹好起来,什么都好。”
傅容清不敢看病榻之上的父亲,他沉睡多日,且不说脸上如何青紫狰狞,连身上都是臭味,隔着老远都能闻见。
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傅容清窝在母亲怀里,安慰着自个儿。
***
而周游送着傅宛吟上马车后,往另一头的书铺去,只是路过醉仙楼时,碰上大名鼎鼎的殿前司都指挥使拿人。
醉仙楼内外寂静异常,陆谏身后禁军压着新上任没两天的光禄寺卿,在众目睽睽之下张扬离开。
陆谏临走之前,冲着周游的方向扫过一眼。
而周游身后的秋潮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少爷,方才那位大人可是瞧着我们这边。”
周游扯扯唇角,敷衍道:“许是觉得你长的丑。”
说完周游往前头去了,而秋潮不明所以,挠挠头跟上。
除去衣裳铺子和首饰铺子,周游手头上的书铺虽不赚快钱,却是顶顶重要的地方。读书人的买卖,自然是紧着人情来。
秀才买书八折,举人买书六折,周游此举只买一个可能。买书之人众多,未必没有念着这份情谊日后通融的,官宦瞧不上这仨瓜俩枣,但是对于囊中羞涩的普通人而言,一两银子足够买上许多纸笔。
何况,卖书本就是个一本万利的生意,一本是印,十本也是印。
书铺掌柜的前些年见过周游,见他前来立刻道:“东家,您可有什么要瞧得?”
周游随便点点,说道:“寻两本话本子来,要有趣的。”
“是。”
***
晚间,周游买的话本子到了傅宛吟案头,傅宛吟闲来无事翻翻,很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只是晨光出照之时,又来一家上门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