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每天都在回收崽崽》姜偌

9、第九章

　　在一阵诡异力量的包裹中，卫明的身体被看不见的丝线悬吊，腹部拱起，四肢轻垂，一道从天而降的光芒落在他眉心，融入到皮肉中。

　　【玩家id：卫明0117已获得新手奖励：可存活崩解次数x1，玩家自身特性面板解锁，专属技能生成中……】

　　濒死的人类在空中弹动，如脱水将死的鱼一般，他浑身骨骼碎裂，无数光线从体内涌出，他宛如一颗污浊的太阳，发出昏沉的惨叫。
　　体内血肉打碎再重组，不断拼凑、融合，像被造物主反复修改的积木。

　　【玩家素质面板重塑结束，专属技能加载完成，获得专属技能：勇者体质。
　　备注：你是一个为成为勇者而时刻准备着的中二少年，恭喜你，如果不是****，你将一生都无法拥有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过，就算成为勇者也未必是好事，因为你会变成幸运E！】

　　勇者体质。
　　坎尔哈德挑眉，在祂的印象中，史诗中被称为勇者的都是打败魔王、战胜邪恶的英雄，他们历经试炼，饱经折磨，最终万人称颂。坎尔哈德很喜欢这类角色，相应地，祂也创造了许多有类似属性的造物，只不过是诡异们的勇者。

　　是个好能力，勇者什么的，应该战斗力很强吧？
　　那祂应该就不用再担心这群虫子般脆弱的人类何时会意外死掉了，真不错！

　　坎尔哈德美滋滋，将卫明放下，一丝‘造化’的灰雾不可避免地融入对方身体。

　　【玩家面板升级中，隐藏属性已开启……】

　　这游戏还有隐藏属性？

　　坎尔哈德看向卫明，只见对方头顶，浮出一条长条状会话气泡。

　　【玩家id：卫明0117获得隐藏属性：属性不明的勇者（被**寄生版），此属性仅****可见。】

　　坎尔哈德看着那几个涂黑的字，神情复杂。
　　你直接报我诡异居留证号得了？

　　不过，这游戏的系统面板居然能识别到‘造化’的气息，并随之进行更改，不愧是与深渊关系密切的位面，其权能的位阶恐怕不会在‘造化’权柄之下。

　　会是什么呢？

　　坎尔哈德心中没有确切答案，所知信息太少，需要祂进一步挖掘。

　　祂将目光投向地上的另两具尸体，在姜小满和赵豫安之间犹豫了一下，先提起了姜小满。

　　比起卫明干净利索的‘死状’，姜小满就比较凄惨了，收拾起来不太容易，但坎尔哈德无所谓，如法炮制，象征新手礼包的金光落入眉心，泥状的骨血逐渐重塑。

　　【玩家id：姜小满0719已获得新手奖励：可存活崩解次数x1……玩家自身特性面板升级完成，获得专属技能：异界语。
　　备注：拜托，不要偷听盆栽和自动贩卖机交流如何进食**的新创意，装听不懂很难吗？
　　隐藏属性开启：被所有诡异讨厌的‘读心术’者（被**可怜版），此属性仅****可见。】

　　异界语？是指能听懂诡异的语言吗？这可有点不妙。
　　坎尔哈德瞥了眼姜小满重组完成后落地的身体，神情凝重。

　　首先，诡异们发出的呓语自带精神污染，能对人类产生巨大的杀伤力，长期暴露在呓语中，人类会走向疯狂，直至死亡。

　　人类的种族属性决定了他们对咒力的收容度低，抗性也低，一不小心就会被污染、扭曲、同化。在呓语尚且模糊不清的情况下，都有极大风险死亡，更别提听清内容。
　　那跟不穿防护服直接暴露在放射性物质中没区别，除了加大死亡概率外没有别的作用。
　　另外，要是那群自以为可怖邪恶的诡异被人类发现其实所谓的污染呓语只是一群五音不全连声带都没进化好的家伙在偷偷唱rap锯木头的话，诡异们的面子会碎得彻底，发怒发狂吧。

　　这么一想，姜小满的后半生会在死亡线上反复横跳吧，要不要提醒一下呢？

　　坎尔哈德思索几秒，决定只留心，不多言。
　　虫子会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如果被更强的捕猎者吞食，也只是自然法则罢了。

　　最后，坎尔哈德勾起赵豫安，迟迟没有动作，象征新手礼包的光点浮在空中，上下波动。

　　赵豫安外露的手臂和大腿鼓起许多凸起，极薄的皮肤下隐有红色的物质在蠕动，挣扎着想要顶破皮肉钻出来，却被更强大的力量遏制住。她的面部已然扭曲，五官混作一团，如同搅过的颜料盘，分不清哪是哪。
　　这个人已经半诡异化了。

　　三人中，赵豫安被坎尔哈德的寄生程度最深，人类可视的空间与诡异存在的维度中存在一道隔膜，正是这道维度的交错墙保护了人类，不会在接触到诡异的瞬间惨死。但赵豫安超过了污染的临界值，半只脚踏入诡异所在的维度，直接暴露在坎尔哈德的污染中。
　　她还握过附有一丝‘造化’气息的匕首。

　　右手掌心被挖空了，虚幻的灰雾浮在其上，幼小的触手芽从骨骼中长了出来。

　　如果是以前的坎尔哈德，不会烦恼哪怕一秒，祂只会恩赐般，大手一挥将对方变成诡异，而不在乎当事人的意愿。

　　神不在乎虫子的意志。

　　但此刻，坎尔哈德需要考虑更多：如果赵豫安变成诡异，她可能因骤然的身份转变而丧失理智，诡异没有人性，它们狡诈、自私、充斥猎食欲，在这里，她甚至可能将姜小满和卫明当成食物。

　　这可不行，他们是有用的备选造物，从其成长中获得咒力、尝过甜头、美美饱餐零嘴的坎尔哈德不舍得自己刚捂热乎的饭票就这么惨死他人之手。

　　该怎么把人类维持在这个半诡异半人类的临界点呢？

　　坎尔哈德垂眸，凝视指尖中捏住的‘崩解’碎片，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如果祂能利用系统面板的力量，将赵豫安固定在半诡异半人类的叠加态，使其不再变异或坍缩，就能完美达成‘系统’与‘造化’的平衡。
　　虽然凭祂现在的咒力不足以支撑如此庞大的工作量，但可以曲线救国。

　　比如，先利用系统加强一下祂自己的面板，再夺取赵豫安的面板权限，修改对方的诡异适性体质什么的。
　　不然连个人属性和专属技能也一起改了吧，改的稳定点，以防不必要的维修和售后。

　　这局，有羊毛不薅的，是傻x。

　　坎尔哈德微微一笑，涌动的触手瞬间弹射而出，干脆利落地杀光房间内剩余被抓过来的变异植物，叮叮当当的经验条上涨播报声后，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出现。

　　【检测到玩家id：坎尔哈德1332，已达到目前章节经验获得上限，个人等级升为五级，等级礼包发放中……】
　　坎尔哈德往向虚无，眼中的银十字发亮，边缘染黑，逐渐向眼白处蔓延。

　　【……新手奖励：可存活崩解次数x1……滋滋……玩家……面板……滋滋……专属技能生成中……】
　　机械音中出现刺耳的回声，信号不好似的，原先无机质的声音变得扭曲、尖锐、诡异，而后，一道轻快的、计谋得逞的播报声响起。

　　坎尔哈德嘴唇嗡动，宛如端坐云端的神明，降下神谕。

　　【玩家：坎尔哈德已获得称号：原初的造物主，个人技能：造化之种。】
　　【备注：至高的、尊敬的、伟大的坎尔哈德，欢迎回归这个世界。】

　　坎尔哈德说完，满足地眯起眼睛，露出了尖尖的虎牙。

　　祂早就想这么说了，如果祂的崽崽们都在，得知坎尔哈德苏醒，一定会将整个妥忒弗勒斯群岛装点一新，带上无数美食，为祂光滑的触手们挨个挂上红丝绸，再在祂漂亮的脑壳上戴一顶金灿灿的王冠。
　　伊洛娃，祂文采斐然的崽崽，一定会带着众多小萝卜头们穿着白裙子，像天使一般唱念颂歌。

　　可崽崽们都不在，祂只能在无人聆听的异世界，恭喜自己。

　　随后，祂又说道：“使用个人技能：造化之种；目标对象：赵豫安1226。”

　　【您是否……滋滋……确定使用……滋滋……造化之种？】

　　需要系统回应，坎尔哈德短暂地放宽了权柄对其的入侵，电子音断断续续，接触不良地播放着。

　　“是。”

　　【您已于玩家：赵豫安1226…的面板中植入……滋滋……造化之种。】

　　坎尔哈德隐没在一团雾气中，祂的身躯逐渐凝成人形，端坐于无数粗壮触手聚拢在高处的王座上，祂斜靠着，一手支着下巴，另一手轻轻一招，被植入赵豫安体内的造化之种开始生根发芽，顷刻间，个人面板的控制权移交。

　　【警报，警报，检测到异常力量介入……滋滋……系统重启中……】冰冷机械音断断续续，明明是冷酷又毫无起伏的播报声，坎尔哈德竟在其中听出了几分仓皇。

　　【警报，主游戏系统正在遭受……滋滋……入侵……】

　　现在才发现？晚了。
　　坎尔哈德掌心紧扣，随着祂用力的动作，‘造化’的力量倾泻而出，几乎瞬间，耳边聒噪的机械音消失，空间霎时染上阴霾，赵豫安胸前散发金光，一张卡片状的东西飞了出来，随着坎尔哈德勾手，向上方飞去。

　　【玩家：赵豫安1226……身份面板权限已……滋滋……丢失，请求故障排查……】

　　卡片越来越近，散发着金光的长方形物品薄薄一张，坎尔哈德捏住其中一个边角，刚要收回，一个红手套突然从虚空探出，掐住了卡片的另一头。

　　那一瞬间，坎尔哈德感受到滔天灭顶的危机，邪恶的、即将吞噬一切的泯灭感向祂扑来，是端坐君王之座漫长恒久的时光中闻所未闻的，祂眼中的银十字瞬间染黑，‘造化’的权柄最大程度倾泻，抵抗袭来的污染。

　　空间仿佛被撕裂了，维度再度跳跃，一片虚无中，坎尔哈德抬眼。

　　祂面前出现了一道长达几十米的裂缝，浓郁的、令人反胃的酸臭味道从缝隙中传出，那里什么都没有，只剩静默的、肮脏的深渊，冷冰冰地凝视着坎尔哈德。
　　虚幻的一抹黑色从裂口处延伸出来，纤细却坚韧，黑色末端，是一只红色皮手套。

　　手套包裹着的指节与人类的手指如出一辙，灵活有力，紧紧攥住那张代表着赵豫安身份面板控制权的卡片。

　　“不敢以真身见我吗，萨利伽？还是说，‘崩解’已经废物到连真身都没了？”坎尔哈德冷笑。

　　那只红手套继续施力，不为坎尔哈德的话语所扰。

　　坎尔哈德咬牙切齿，手指因用力而颤抖，祂紧盯着那只该死的手套，在心中痛骂萨利伽。
　　这个烂泥怪，该不会是崩解到脑子都成碎片了吧？

　　突然，祂心中莫名发冷。
　　一些被祂忽略的细节涌了上来。

　　身负‘崩解’的特性，萨利伽无法维持哪怕一刻的人形，因此，祂曾为塑出十秒的头颅而高兴了三百年。
　　萨利伽，很可能无法为自己造出一只人类的手。

　　那这只红手套，是谁的？

　　坎尔哈德精神一凛，恍惚中，那片黑色更为浓郁了。
　　如同即将要将祂吞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