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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本是女娇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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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禧十三年，三月三日策试天下，一甲三人赐进士及第，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一甲第一名南直隶江南道柳……”
当朝大学士刘大人恭恭敬敬从太和殿宝座东边的黄案上捧出今科进士金榜，身边的传胪官接过金榜，准备用悠长又洪亮的声音高唱提名名单。
殿外，新科试子们恭恭敬敬站在御道两侧，等候卫士们公布金榜之上的名次。
春寒料峭，士子们身上只身着一层薄薄的青色朝服，远远看过去像是一片栽倒了的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叫值守殿门的金吾卫都有些不忍。
沈自南和同榜举子们站在一处，身上寡淡的青色纱衣反而衬得她眉目俊朗，鬓发如雾，和身边诸人相比有一种不入俗流的清俊。
连见惯了英俊士子的金吾卫兵曹都多看了她两眼，低声问身边的同僚，“怎么没听说这科有举人长得如此容貌，往常英俊的学生不都被京城的小娘子们抢破了头吗？他竟然还瞒得严实。”
他不是很理解，他要是有对方这样好的皮相，早就整天在大街上溜达，等着哪家小娘子对他一见钟情痴心不改了。
旁边的金吾卫恨铁不成钢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满脑子都是炫耀。人家指定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大才子，要不然能考过会试呢。”
被同僚训回来的金吾卫翻了个白眼，“你怎么知道他一定就是才子，我看他就像个小白脸。”
再说，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八卦道：“就算他这么努力，可谁不知道，今科状元的位置早就是柳公子的囊中之物了。”
他说的柳公子正是当朝首辅柳泉的长孙柳邰章。柳老不仅是三朝元老，还深得帝心，圣上对他家的子侄多有照顾，所以在不少人眼里，柳邰章已经是这次春闱板上钉钉的状元郎了。
不过成绩还没出来，这些私下里的闲话到底还是捕风捉影，不是金吾卫应该参与讨论的东西。
“小心又变成太祖三年的舞弊案……”，同僚极其严肃地提醒了他一句，想到当时的官场大清扫和自己的脑袋，兵曹总算闭上了嘴。
隔得老远，沈自南不知道这两个看似严肃的金吾卫正在讨论自己。她垂眸负手立在人群之中，看似淡定，整个身体却僵得不能再僵。心跳声大如擂鼓，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她的胸膛里跳出来。
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她按着太阳穴，眼神落在太和殿屋脊的金边上。
三年一度的春闱将全国各地的良才都汇聚一堂，就算举子们再相信自己的学识，也难免担心殿试的名次。
一甲自然是家中烧了高香，二甲亦是不错的，可若是三甲……若是三甲出身，同进士如夫人啊！十年苦读却屈居人下，对于这些天之骄子来说是难以接受的。
因此看见沈自南颇为紧张的样子，跪在她身旁的同窗陆昀还以为她是担心掉到三甲，低声安慰她：“沈兄何必如此担忧？以你的文章功底，就算取不到头名，必然也是在二甲之内，翰林院是必去得的。”
他不清楚沈自南心乱如麻的根因并不在于名次，而是因为另一个更致命的原因。
见她只是勉强冲自己笑了笑，陆昀又自嘲道：“我是当不成翰林学士的，只希望能外放个好去处，叫我安安稳稳干点实事出来。”
这下沈自南终于被他故作无奈的样子逗笑了，她眉间的雾霭散去了不少，同他开起玩笑来：“人人都想外放去富庶的地方捞上一笔，只有陆兄抢着要实事干。将来我要是进了吏部，保管给你调到百废待兴的穷乡僻壤去。”
“那我可得早早和你打好关系，到时候天南海北都去得。”大白天的，陆昀就开始做梦了，“让我也学学前朝的大诗人，从江南吃到疆北。”
一道声音插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朝廷选派官员分管地方，岂是你们如此儿戏之事？”
沈自南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位长相精致，从头到脚都透着富贵气的举子正面色不愉地盯着他们。
陆昀有些不满，“这位仁兄，方才的谈话只是我二人之间玩笑而已，你为何要如此认真？况且你这样随意偷听别人的交谈，难道不知非礼勿听的道理吗？”
那精致举子被他一噎，想不出来什么反驳的话，气的连耳朵都红了，愤愤瞪了他们一眼。
陆昀还准备乘胜追击，沈自南赶紧拉住了他。陆昀的脾气向来有些冲。原先倒没事，可带着这副性子进入官场，早早给自己树敌，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
她叹了口气，还是出声帮陆昀打圆场。“在下沈自南，敢请教这位兄台尊姓大名？”
未等对面回答，她便一手按在了陆昀肩上，把他往自己身后揽了揽，回护道：“既然大家都是同年，又何必大动干戈。我这个朋友说话就是这样直性子，我先代他向你赔个不是。”
陆昀还以为她要服软，正想生气，又听沈自南用一种平日里不常见的冷静语气辩驳道：
“不过兄台方才的指责我也要辩驳一二。我二人说的虽是玩笑话，可句句都是忠君报国之心。兄台不会不明白……以文杀人才是这世上最快的刀吧。”
这举人正是本次科举风头无两的柳家小公子柳邰章，方才他听到沈自南二人的对话，还以为对方是那种卖官鬻爵、蝇营狗苟之流，这才出言讽刺他们。
此时他听了沈自南的解释，才发觉自己刚刚的假设有多么不堪。
对方不过也是个同他一样踌躇满志的举子，他以为的阴私交易也不过是当不得真的玩笑话。倘若他真的揪着不放，和前朝大兴一时的文字狱有什么不同呢。
想通这一点，柳邰章脸上刷地一下浮现出青青红红的颜色。他自知理亏，却从没有这么轻易向别人道过歉。于是他只是高高梗着脖子，从唇齿间挤出一句哼声。
“反正看你也不像是能考入二甲之内的样子，话说得那么满，到时候名落孙山可就笑掉大牙了。”想了半天，他终于从之前的谈话中找出了另一个攻击的点。
以他的背景和学问，说这种话是相当有底气的。
别人虽然不说，柳邰章也隐隐知道自己是蟾宫折桂的热门人选。此刻他一时嘴快，泄露了那丝笃定的态度，反而引得周围学子们对他不满起来。
怎么，允许你柳邰章有个出众的家世，允许你当状元，难道不允许他们这些出生普通的学生们拔得头筹吗？
再者说，就算他没有攻击普通学子的意图，当面诅咒别人名落孙山也显得他心胸狭窄，不能容人。
人群中或多或少都朝他投来厌恶的眼神。柳邰章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几乎是把他放在火上烤了。
他恶狠狠地瞪了沈自南一眼，像是认定对方就是让自己出丑的罪魁祸首。
这么轻易就在脸上表达出自己的厌恶，这位“内定的状元郎”还真是个小孩子。
本就在担忧其他事的沈自南已经不想和他纠缠下去了。在她看来柳邰章只是从小被宠的过头，分不清轻重的毛头小子，和他继续纠缠在这点口舌之争上着实是浪费时间。
她正要拉着陆昀离开此处，重新站到队伍后方去，好给柳邰章留下一个消化尴尬的空间。
谁料对方不依不饶，竟然伸手抓住她的衣袖，不肯放她离开。
眼看薄纱织就的外袍就要在挣扎的力道中撕裂，沈自南猛地用另一边手紧紧擒住柳小公子的手腕，指尖发力，在他莹白如玉的皮肤上留下了几道醒目的掌印，痛得柳邰章只好松手。
“沈自南，你你你，你要干什么？”柳邰章顺着她的力道松开手，捂着自己的手腕痛呼，眼眶中都差点挤出星星点点的泪光。
“这话恐怕该我问柳公子，你抓住我的衣袖不放，到底想干什么？”
沈自南皱着眉，神情带着十足的不耐。不只是被他纠缠的不耐，她伸出手拢好自己的衣领，皮肤下砰砰跳动的血管昭示着她几欲惊出冷汗的后怕。
春日衣衫本就轻薄，倘若她的朝服在此刻被人撕裂，且不说没有足够的时间换上备用的衣服，更有可能暴露她身上最大的秘密——出身于的北直隶榆林道，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考入会试的沈自南，竟然是女非男，是一位才识渊博的女娇娥！
作者有话要说： 开写！
柳邰章（柔弱）：你是吃什么东西长大的？！
妹宝：京城的小少爷也都像你这么弱不经风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