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8、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5 ...
-
自那天之后,两个人之间好像一点也没改变,以前是什么样就还是什么样,该怎么相处就还是怎么相处,但是只有木惊蛰自己知道,他不再时时刻刻都想着要和辛阳和在相同的一个地方了。
也许也不只有他自己知道。
上了大学之后,虽然说除了第一个月的军训之外,赵孟今和辛阳和两个人都没有住校,但是木惊蛰也没有机会和辛阳和每天一起上下学了,B大和B附虽然隔得不远,但是终究还是相反的路,他们住的地方虽然也隔得不远,但是也是两个小区。
因此,木惊蛰感觉他真的越来越少见到辛阳和了,不是他故意不去找辛阳和,实在是辛阳和没有时间,就连放假,辛阳和都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原来这么厉害的人上了大学也不再那么游刃有余,于是木惊蛰对上大学这件事比正在上的高中还要更加恐惧起来。
每天的电话倒是几乎没断过,就是时间不太固定,而且有的时候辛阳和晚上也还要上课,木惊蛰等着等着就去打游戏,而打游戏的时候他并不会太分心。
接起来之后他也发现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样什么话都能说,因为他逐渐感受到了自己和辛阳和的距离,不仅仅是在两个学校,更多的是辛阳和现在已经站在了他根本达不到的高度,他知道以自己的智商,和辛阳和考上一个大学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他发现自己除了游戏打得还可以之外,一无是处。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自信起来,很努力地去学习,却也得不到很好的回馈,根本就不像打游戏那样,一下子就能上手,学习对他来说,真的太艰难了。
在算了三张草稿纸还没有算出来一个正确答案之后,木惊蛰有股说不出来的怒气在胸腔里乱撞,他抓起草稿纸揉成一团,恶狠狠地丢向墙角的垃圾桶,还没丢进去,草稿纸散落开来,木惊蛰就看着一地的狼藉没动。
好半天他才回到眼前的题目里,认命地又扯了一张草稿纸开始计算。
第四张草稿纸也宣布罢工之后,他抓着笔趴在书桌上叹气,忽然就有点想哭,眼泪蓄起来在眼眶里打转,要掉不掉的,不掉他又觉得有点难受,掉了他又觉得有点儿丢脸。
他还在想着到底哭不哭,身后就传来开门声。
木惊蛰猛地一转头,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因为转头的时候用力过猛,那要掉不掉的泪珠子终于是甩了出去,其余的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看起来就像是被摧残了一样,极致的委屈和不开心。
辛阳和看着他的样子,人僵住站在门口,愣是没敢上前一步,整个人在一瞬间变得心疼又自责,那些个馊主意一点都不好用,让他忍得难受不说,还让小七这么难过。
他还在眼泪的冲击下不知道如何开口,木惊蛰已经先一步嚎啕出来:
“辛阳和你终于来了,这个题我真的不会做......”
头一次被木惊蛰叫大名的辛阳和:“......”
片刻,他走向木惊蛰,抽了一边的纸巾给他很轻地擦脸上的泪痕,心上人的眉眼在哭过之后越发显得好看,那点可怜兮兮的状态落在他眼里更加刺激着他,辛阳和只能用着最温柔的语气哄着他:“乖,我在呢。”
“你这个骗子.....”木惊蛰一边止着哭一边骂他,“还说以后有你在呢,真会骗人啊......”
“我这不是来了。”辛阳和有些无奈地抽了新的纸巾给他擦泪,他手指轻轻抬起木惊蛰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睛,“别哭了啊,小七。”
木惊蛰被他这么卡着有些难受,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确实很无理取闹和不讲道理,开始觉得自己有些丢脸了,他索性一把抓住辛阳和的外套下摆擦了把眼泪。
辛阳和看着他很是自然的动作,松开了手指,带着点私心摸上木惊蛰的头顶,又滑到脸侧,近乎算得上是温存的目光看向他的眼底。
木惊蛰哭得发晕的头还没缓过来,乍一看见这样的眼神,差点就溺死在那一汪泉之中,他歪了歪头,先打破了逐渐旖旎的氛围:“哥?怎么了?”
听着这一声称呼,再看着他茫然的眼神,辛阳和先反应过来,他松开手摇头:“没事,你刚刚说哪一题不会?”
“我不想做题了。”木惊蛰差点又要哭出声来,他都这么可怜了,辛阳和怎么还是让他做题啊。
“行,那你想做什么?”想着明天是周天,辛阳和也没再强迫他什么,他本来也不会强迫他,只是他现在脑子也不好使,找不到做题之外的话题。
“你陪我打游戏,你都多久没陪我打了。”木惊蛰眼睛和鼻子都还是红的,像个兔子那样瞪着他。
辛阳和自然是什么都听他的。
两个人打了一把之后,辛阳和就感觉不对劲,木惊蛰的状态和平时差太多了,根本不像是他该有的水平。
木惊蛰自己倒是浑然不觉一样,又准备开下一把,辛阳和按了取消,伸手过去摸木惊蛰的额头。
一片滚烫。
木惊蛰脸也开始变红了,茫然地看着他:“哥,我虽然菜了点,但是也不至于让你怀疑我脑子不好吧?”
辛阳和严肃地看着他:“你发烧了小七,你自己没感觉吗?”
其实木惊蛰早上开始有些头晕,他还以为是做题做得太折磨,看到辛阳和的时候那点儿感觉更是忽略不计,直到哭完之后情绪放开来,人也一下子放松,还以为觉得更晕了的原因是哭得缺氧了。
见他烧得都有些迟钝了,辛阳和叹着气拉起他:“去找华伯伯给你看看吧。”
木惊蛰这才摇头:“我吃点退烧药睡一觉就好了。”
辛阳和不依,捞起他的肩膀,手抄过他的膝窝,就把人横抱起来往外面走。
木惊蛰急了:“我不要坐车,我不想坐车。”
“那我就这么背你走过去。”
他更着急了,见辛阳和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样子,商量着说:“这样,我们先量个体温,上了三十八就去医院,我真的不想坐车,感冒了还坐车会更严重的。”
“你都烧得胡言乱语了。”辛阳和已经抱着他来到楼下,阿姨们听到声响也出来看情况,有个稍微有经验一点的阿姨先是拿了体温计给木惊蛰,再是安慰着辛阳和让他别太着急。
辛阳和最后还是把木惊蛰放在沙发上,站着看他量体温。
木惊蛰被他看得莫名心虚,闭上眼假寐,又忍不住睁开眼偷偷看辛阳和的表情。
辛阳和面无表情,他其实一直在自责,自责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小七发烧,自责自己这些天对小七的冷落和不关心,自责自己为了那一点私欲而没有照顾好小七。
直到确定木惊蛰只是有点低烧,阿姨们给他拿了药让他吃完睡下之后,辛阳和才坐在他的床边慢慢地缓和了一点自己的情绪。
看着木惊蛰闭上眼之后乖巧的眉眼和睡姿,辛阳和抬手轻轻地碰了他一下,木惊蛰不安地动了动,辛阳和连忙收回手,将被子给他掖好。
然后继续看着那张脸出神。
直到手机振动起来,辛阳和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没看备注就接起了电话。
“怎么样啊兄弟,冷落弟弟一段时间再回来之后他有没有更依赖你?有没有表达对你深深的思念?有没有......”
辛阳和干脆地挂掉了赵孟今的电话,赵孟今没敢再打过来。
他无声地骂了一句脏话,全部的怒火都是对着自己那点儿不成熟。
辛阳和拒绝了阿姨们的陪护,一整个晚上都亲自守在木惊蛰床边上。
半夜木惊蛰醒过来的时候,永远都有人端着温水给他喝,还有额头上一直在换的退热贴。
以及反复的安抚:“好好休息,我在呢。”
自从发烧事件过后,木惊蛰明显感觉到了辛阳和陪着他的时间多了起来。
周六日就不用说了,只要没有额外活动他都会来陪他学习一段时间,平时没有晚课的时候还会来接他放学,木惊蛰又开始唱起了我有一个好哥哥。
临近放学的时候,辛阳和发消息让他在教室等一会,说是会来教室接他,木惊蛰自然乐得不用站在校门口发呆,于是就坐着跟一边的女生们聊了起来。
他从小到大在女生堆里就挺受欢迎的,上了高中之后更加明显,他一度以为是他那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帅气的脸,直到有女生递情书要他转交给辛阳和。
“姐姐们你们在聊什么呢?”木惊蛰喊得很顺口也很嘴甜,“带我一个呗。”
女生们见是他也没表示出抵触和拒绝,甚至还有几个女生互相推搡着笑成一团。
“姐姐们在聊民国美男的绝美爱情呢。”女生堆里有人出声,晃了晃手里的一张报纸一样的东西,“你要不要也看看?”
木惊蛰接过去展开看着,上面是以前学过的一些历史人物的爱情故事,他饶有兴味地看着,一眼就扫到了一句话:“我这一生都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唯你,我希望有来生。”
不知怎么的,他就想到了那时候一本正经地和辛阳和说的他认为的“唯心主义”,又一次为自己当时的天真无知给整得脸热了起来。
什么都不懂就乱说,还说得煞有介事的,他可真是丢人啊。
有女生一直在注意着他的表情,见此开始调笑起来:“节气看个爱情故事怎么把脸看红了呀?”
木惊蛰脸热着却很是不讲理:“看爱情故事太美好不能脸红吗?”
周围的女生又是笑成一团,没待继续说话,就有女生看着门口小声地喊了起来。
木惊蛰像是感应到一样,回头看见辛阳和带着点不太开心的表情看着他。
他对女生一边摆手一边说:“诶,这个我拿走了,明天还给你们啊。”
说罢,也没深究一些女生们忽然红起来的脸,冲到辛阳和身边朝着他笑,顺便抓起书包就挂在他身上,一边走一边还不忘记举起报纸给辛阳和看,辛阳和跟在他旁边,总算是带了点笑意看着他。
原本那点儿不开心霎时间就消失不见。
女生们见两人走远了才开始讨论起来:
“节气他哥哥真的好帅啊,不过俩人怎么不太像啊?”
“你初中不是B附的吧,那是今年的省状元,叫辛阳和。”
“传奇学长,来我给你科普一下。”
“所以他俩是不是亲兄弟啊,我好奇很久了。”
“不知道啊,哪天去问问节气吧,他挺好说话的。”
“应该是吧,阳和启蛰听过没,这不妥妥兄弟名啊。”
走到校门外,木惊蛰很是正经地念起了自己一眼看到的那个故事,念到“望你珍摄,吻你万千”和“情长纸短,回吻你万千”的时候,辛阳和都还只是认真地听着他说话。
直到念到让木惊蛰脸热的那个句子,辛阳和才笑出了声,木惊蛰自然听到了他的笑。
他立马收起手里的报纸,瞪着辛阳和:“笑什么,我当时虽然没搞懂唯心和唯物的意思,你就说我的意思传达到没有吧!”
辛阳和显然没预料到他会为了这个事这种反应,笑意未收,伸出手摸上木惊蛰的头,把他掰正让他看路,声音很是温润:“嗯,传达到了。”
怎么会没有传达到呢。
木惊蛰很是满意辛阳和的语气,大爷似的继续往下读报。
一直听着他读完,辛阳和才顺口一样问了一句:“小七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木惊蛰折好报纸,扒拉着他哥背上的包,拿出一本书把报纸夹进去,摇着头说:“不知道啊,我比较喜欢打游戏。”
辛阳和失笑,没再继续问下去。
木惊蛰在那一刻其实是有些心虚的,只是他没敢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