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春里独行》叫我四哥

44、第9章 2- 80后农村青年上学路上的艰难

　　回家的时候我们俩通常是一起走的，这一时期国家实行的是五天半工作日制度，各机关团体事业单位和大企业的正常上班时间是星期一到星期六中午12点，休息日是星期六下午和星期天。所以我俩通常是星期六下午一起骑车回家。但是返校的时候即便约了时间，也往往走不到一起去，没有手机没有电话，甚至我们两个连个手表都没有，约在某个地方等吧，有时候就错过了。所以返校的时候我们一般各走各的。
　　记忆中只有一次我们俩在半道上碰上了。
　　那个周日的下午天还比较热，我推着快两百斤重的自行车上山下坡，走完三座山下了最后一道坡后上了国道，觉得非常疲乏。国道是双向两车道的，窄窄的道路上车流滚滚，笨重的自行车紧贴着国道的道沿走，道沿旁就是排水沟，而道沿是沥青路和土路的接茬处，有石头，不平整。车少的时候自行车就在沥青路上走，车多时为了安全，自行车只能在道沿上颠簸着走。尽管道路如此危险，但轰鸣的汽车依然赶不走我的瞌睡虫。
　　我迷迷瞪瞪地骑着车子，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了川道上繁华程度仅次于杨柳市的桃林镇。这个时候骑在自行车上的我已经基本上睡着了，只是机械地握着自行车手把，双脚机械地向前蹬着，眼睛一开一闭地在打盹的间隙瞄着前头。正睡得香呢，突然，车头“咚”地一下碰到了什么东西上，巨大的震动把迷糊中的我吓了一跳，我彻底清醒了，定睛一看，一个骑自行车横穿马路的中年男子被我撞飞了，他骑得那辆轻盈漂亮的新式自行车被我这28杠自行车撞到了前轮，他的自行车前轮被撞扁了，人也给撞得甩到了国道中央。
　　这下把我吓傻了，我赶紧停住自行车，双脚着地跨坐在自行车横梁上，不知道该怎么办，就那样呆呆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因为在镇上，周围人比较多，一出事呼啦一下就围了一圈人过来。有人提醒我赶紧去把那个人扶起来，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从自行车上下来去扶那个人。我战战兢兢地走到那个人身边，刚俯下身子双手握住这个中年男人的胳膊，还没有用力，这个男子一咕噜爬起来劈头盖脑对我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我被打得落荒而逃，一口气跑出五六十米远。
　　周围的看客们拉住了这个男子，纷纷指责他不该打人，虽然我撞了他，但该修车修车，该医伤医伤，随便打人这就不对了。这个男子火气消了之后，要跟我谈条件。喊我过去，我不敢过来，众人向我保证他不会再打人了，我才战战兢兢地过去。人没受伤，主要是自行车伤得不轻，要修车。这男的开口要100元，我说我没钱，众人就劝这男的少要点。这男的后来说要50元，我说我没钱。众人从我的座驾和行头判断，也认为我拿不出50元。这男的又让步说要30元，我说我没钱，这男的火了，紧握双拳就扑了过来，我撒腿就跑。
　　我是真的没钱，口袋里总共就二三十块钱，都给了他，我接下来的生活怎么办？反正摊上这事了，我也没办法，随他怎么办吧，反正我没钱。
　　我跑远了，众人又喊我过去谈，这下我不过去了，我知道过去就得掏钱，不想掏钱那就不要过去。于是我坐在四五十米开外国道旁的里程碑上，就那么看着他。那个男子气得没有办法，把我的自行车和所有的东西扣了下来，和旁边的人聊天去了。
　　我就这么坐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天渐渐黑了，我内心焦急难安。突然，我看到了谭勇浩，他骑着自行车过来了，我像看到了救星一样赶紧喊住他。原来他今天出门本来就有点迟，结果半路上自行车链条断了，山路上肯定没有修车的，所以他就一直推着自行车走到了桃林镇。我看到他时他刚刚修好自行车。
　　谭勇浩简短询问了我的情况之后，他把自己的车子停在路边，只身去找那个男子交涉。那男的当然很生气，当然要钱。谭勇浩给那男的说了不少好话，也说了我的困难，再加上旁边有几个老人，也劝那男的大人大量，不要太计较，毕竟他打人了，既然人都打了，修车费就不要了吧。经过众人的劝说，再加上那男的看我实在掏不出钱来，也只好作罢。众人把我喊过去给那男的道了歉，然后那男的就把我放了。
　　处理完这事以后天已经黑了，我和谭勇浩在暮色中骑车赶往学校，到校后晚自习都下了。
　　即便可以拿自家的面粉换饭票，但是这个饭票只能用来吃面条和面片，炒菜必须用现金买，尤其荤菜，每份都在三块钱以上，此外早餐也必须用现金买，所以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炒菜我和谭勇浩都不吃，早餐我们吃馒头或饼子，这个馒头或饼子必须在前一天下午买好，早晨一般没有馒头饼子卖，就算有也得用现金买。
　　午餐和晚餐吃的面条或面片就是开水煮面，没有菜没有油，味道太淡，难以下咽。好在有不要钱的老陈醋和油辣椒，随你放多少。好吧，我喜欢吃醋，也喜欢吃辣椒，面捞到碗里之后我常常趁着老板不注意，就往面里面倒很多很多醋，把老陈醋当汤喝。后来老板把醋瓶子封起来，只钻一个小孔，不容易倒出来了，于是我就多放辣椒，一碗面我常常加五六勺油辣椒，甚至更多，直至每一根面都被红彤彤的辣椒包裹。
　　多加辣椒虽然让淡然无味的面条吃起来有了味道，但是吃下去后肚子不舒服，饭后十来分钟我必然要拉肚子，我每天几乎每顿饭后都得拉肚子。本来吃得就不太饱，吃完还拉肚子，拉完就又饿了。肚子饿，身体就虚，每天过得都很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