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春里独行》叫我四哥

21、第5章 2-人生重要节点上都会有朋友分道扬镳

　　中专考试和中考越来越近了，学习也越来越紧张了，谭勇浩起早贪黑的学习节奏依然没有变，我跟着他的节奏也刻苦地学着，到后来模拟考试的频率越来越高，谭勇浩和我的学习成绩稳步上升，在中考前一个月时的模拟考试中，谭勇浩已经稳居全年级140来人中的第三名，绝大多数复读生被他甩在了后面。
　　而我也成为全年级所有应届生中的第一名，但我觉得离考中专的水平还差得很远。
　　中专考试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在考前两周的模拟考试中，谭勇浩第一次站到了全年级第一名的位置上，他的进步让所有人刮目相看，所有的老师都拿他做例子来勉励其他同学。在老师们的眼中，或许谭勇浩的成绩都是他们教出来的，或者这就是个聪明的孩子，以前学习不好只是因为贪玩，一旦收了心，就会有一日千里的进步。
　　只有我知道，谭勇浩为了这个成绩付出了多少，他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学习到凌晨两点钟，早晨基本上都是早早起床，他抓紧一切可以学习的时间在努力。我坚信，他是这个学校里将近四百名学生中最刻苦的那一个，没有之一。
　　虽然在他的带动下我也努力学习了，成绩提高也很快，但是跟那么多在初□□反复复读了几年的复读生相比，我的成绩并不出众，或许还没有达到可以考中专的水平。
　　随着毕业的临近，我知道过不了多久我和谭勇浩这位好兄弟就要分道扬镳了，他会去读中专，国家掏学费，毕业了国家包分配，会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会是一个吃皇粮的人。而我将天南海北地去闯荡，做一个农民工，去到处寻找打工的机会。打工挣钱娶媳妇生娃就是我未来的人生轨迹，我将像我们村里那些年轻人一样，春天背上铺盖卷儿出门，冬天再背上铺盖卷儿回家，用辛劳和汗水、甚至健康和生命换钱。
　　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我和谭勇浩的将来，两周以后我将和他在这条人生的大道上分别，然后各走各的路，此后再无交集。每每想到这些，一股悲凉和伤感就会涌上心头。但无论如何，我打心底里祝愿谭勇浩前程似锦，这些天他如此关照我，使我这辈子求学的最后一段日子过得如此惬意，我感谢他。他有成功的条件，他应该比我幸福。
　　谭勇浩似乎也感受到了我内心偶尔的悲凉，因此常常在他的未来设想中把我生拉硬扯进去，比如他去读中专，我可以在他学校周围打工，我下工他放学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喝酒吹牛；他要是工作了，我可以去他工作的城市打工，他可以想办法帮我，诸如此类吧。
　　我知道这都是不可能的，但我也不免做这样的想象，我认为我们的友谊是弥足珍贵的，是一辈子的友谊，将来谁都忘不了谁。我们甚至还设计了将来见面时的手势，为见面时到底相互击掌还是相互打对方一拳讨论过，最后一致决定照对方胸口打一拳。
　　人的一生中，少年时代的友谊是最有想象力的，因为思想单纯，不太会考虑未来社会地位的变化对友谊的侵蚀，总虔诚地相信友谊是可以地久天长的，人心是可以亘古不变的，此时说出来的话是一言九鼎永不反悔的。
　　我们之所以忘不了少年时的朋友，就是因为我们忘不了那份纯真。但实际上再纯真的友谊，也不会因为是在少年时发生的就不会改变，有多少人还记得少年时的玩伴？有多少人还与社会地位悬殊的少年玩伴保持着纯真的友谊？我有时候相信我和谭勇浩的友谊会永远延续下去，有时候又觉得不可能，对人生，我是迷茫的，对人性，我是无知的。
　　在最后的两次模考中，谭勇浩无一失手，稳居全年级第一名，而且每次都甩出第二名二三十分，他今年考上中专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而且应该会去一个很不错的学校。
　　我的成绩也很不错，最后几次模考的成绩虽然上下有些波动，但是在所有应届生中遥遥领先，甚至超过了不少复读生。可是这个成绩跟复读生中那些尖子生相比还是有些差距，毕竟中专的录取比例很低，我想要考上中专恐怕有难度。
　　关键是，我从未有过这方面的想法，也从未动过复读考中专的心思，我自认为就是天生打工的命。何况我是家里的长子，窘迫的家庭急切地等待着我去打工挣钱，我好像耗不起了。
　　更关键的是，家长和老师都没有给过我这方面的建议，尤其是老师，这所乡下中学的老师似乎不能给我们这帮孩子的人生给出正确的指导，我们怎么发展、怎么选择，全凭我们自己，没有一个老师建议我报考中专，没有一个老师鼓励我去试一试。虽然我的成绩上来了，但意识没跟上，在没有老师提醒和鼓励的情况下，我自己是想不到应该试着考中专的。
　　尽管谭勇浩鼓励我去报考中专，觉得我有试一试的实力，但是我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他的建议，我就像着了魔一样笃定我的人生就是打工的命，初中毕业后我就该去打工。
　　后来我还是随大流报考了杨柳二中，这也是报考前老师的建议。听说考上一中和二中的学生多一点儿，大坡子乡中学就会得到更多的奖励。我的成绩在老师眼中考中专不太稳当，但考二中很稳妥，我应该给母校争光。
　　考试前三天初三年级统一放假了，老师要求考生们回家放松放松，调整好心态，不要太劳累，准备考试。谭勇浩家太远了，他想考完了再回家，他也不想去姑姑家，就想待在那间房子里复习，于是我也就留下来陪他。我们想要抓紧最后两天复习一下，准备第三天早晨就上城里去，在考场附近找个小旅馆住下，参加为期三天的考试。
　　第一天我们俩待在房间里对重要的知识点进行了一次梳理，查漏补缺。第二天我们想起老师的建议，考前要放松，不能再看书，于是我们决定出去溜达溜达，想在毕业前再看看这所学校，看看学校周围，看看校门口的这条小街，这是安放了我们一段青春的地方，在这离别之际我们无比留恋。
　　转完校园和小街后，我们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坐一坐，深情的沉默才能最好地表达离愁别绪。因为学校在山沟边上，学校的后墙外面二十来米开外就是一个大山沟，坐在沟边吹着凉风眺望脚下的梯田和远处的沟壑，与好朋友一起怀念友谊思考未来，才最适合此刻的心情，于是我们俩去了沟边。